第五章 无情只为多情起
风子一动不动的立在屋顶,他该想到,早该想到浪里花是绝不敢孤身来战的,但他想不出浪里花为何要用调虎离山之计抓走听雨,更不明白浪里花为何临走时说‘这一次色胆包天的不是男人,是个女人’这句话。
此时东方已有些发白,风子便一直从深夜立到清晨,清晨的微风带着晨露的凉意吹着他冰冷如霜的衣服,像是对他的安抚又像是在责备。
浪里花虽是江湖闻名的采花贼,但也没干什么坏事,无非就是采采那些春宵难耐孤枕难眠的姨太太,少奶奶们,这些女人都是因为老夫少妻或是空闺难耐,从而心甘情愿的受浪里花的勾引。虽说是自愿,但总归是采摘他人妻,难免被寇上****之名,这人虽是个蹬徒子,却极爱风雅,平常总是一身白衣如雪,风流倜傥,大多数时间都是出没清楼之中,所以人送外号浪里花,早前在陆风子做大盗之时,两人曾还是很好的朋友。
却不知浪里花这次为何竟若身敢来抢修罗名捕的人?
“浪里花!”风子揣紧了拳头跃下屋顶直奔县衙。
听雨正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她微微张开了眼睛,正想伸个懒腰,“啊!”
听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两手正背高高的撑着,她的惊呼也引来了说话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打扮得极妩媚妖艳的女人,那女人戴着面纱,看不清长相,身边还有一个很丑的男人。
女人高傲的走过来将听雨仔细的打量了一翻,“这就是那个臭男人的所爱吗?”女人的声音很沙哑,但听得出来是故意的。
“是!”丑男人看了一眼听雨,在那双丑眼里放出****的目光。
听雨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对这样的一个丑男人,就感到更加的恶心。
听到男人的回应,女人笑起来,笑得很自负,笑完后女人来回踱了几步,“小贱人,他怎么会喜欢你?他是我的!是我的!”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是谁!”听雨看着女人的眼睛,那是一双能勾魂的眼睛,世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逃过这等眼睛,那她的风子呢?风子逃过了吗?
“我是谁?我干嘛要告诉你?”女人嫉妒的看着听雨。
“你抓我想干什么?”听雨用力抽了抽手,手上的铁链比毫不动。
“抓你干什么?当然是用来引那个负心人!”女人恨恨的说道。
“你和浪里花是什么关系?”听雨发现这个女人的鞋很特别,这个女人的鞋子上镶嵌着几朵白白的芦花,这几朵白芦花绣在红色的鞋面上,很醒目。
“哼!”女人得意的准备转身离去,转身时看见了立在一边色眯眯瞧着听雨的那个丑男人,她娇艳一笑后轻轻走过去,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我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
她的胸很丰满而柔软,男人的目光不安分的在上面抚摸着。
看着女人的一脸陶醉,听雨忍不住说道:“真恶心!”
女人生气的睁开眼睛瞪着听雨,对那男人说,“你去教教她!”
男人听后很开心,迫不急待的走到听雨跟前,刚想伸手,听雨抬起脚一阵乱踢,“你给我滚,给我滚!”
男人笑道:“我喜欢这样的女人。”一伸手点住了听雨身上的穴道,听雨整个人像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男人伸手去扯听雨的衣服。
听雨又骂又喊,那女人说:“你为什么不点上她的哑穴?”
男人笑到,“太安静,多没趣!”
听雨的衣服如花瓣般件件落到地上。听雨恨恨的说:“我一定会叫人杀光你们全家!灭你们所有族人!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男人笑嘻嘻,“只怕等一会儿,你就再也舍不得杀我了!”
当听雨听只剩最后一件衣服时,听雨睁大了双眼盯住丑男人,双眼里已没有恐惧,只有满眼的仇恨,这时忽然进来了一个人,那人来得似乎很匆忙,刚一抬头才看到站在听雨面前的丑男人,丑男人的手正停在听雨衣领上方,因为这个人来得太突然,所以丑男人的手停在半空还来不及收回。
那人一抬头,听雨认出了他,“浪里花?”
戴面沙的女人也很意外,“你来干什么?”
浪里花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到听雨面前,他看看被撕裂在地的衣服再看看衣衫不整的听雨,最后看着丑男人,“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丑男人有些惧怕,“是……是……夫人?”
浪里花抓起丑男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扔到一边,走到那女人跟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女人有些不满,“我想怎么样?你心痛了吗?”
浪里花侧了侧头,“不是说好了只用她来引陆风子吗?干嘛还殃及无辜?”
女人一听到‘陆风子’三个字就激动起来,“殃及无辜?告诉你,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我都要毁掉!尤其是女人!”
浪里花又看着听雨,“你怎么对别人没关系!你就是不能动她!”
女人更生气,“为什么?”
浪里花走过去一边给听雨解了穴道松了手链一边说,“以后再说!”
听雨被放下来时,整个人都站不住的倒在地上,浪里花急忙将她扶住靠在自己怀里。看到这里,女人大声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浪里花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浪里花,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人?是不是?”
浪里花扶着听雨准备走出去,“你在胡说什么?我说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女人挡住浪里花,“你要做什么?”
浪里花看了一眼待在一边的男人,“我不能再将她留在这里!”
女人不甘心的盯着听雨,“你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这你不用管!你放心,在你见到陆风子以前我是不会放她走的。”
“浪里花!你是浑蛋!”女人想要甩他一巴掌。
“错!”浪里花抬手抓住她的手,“我不是浑蛋!我是淫贼!是采花大盗!”
女人负气的将手抽回。
浪里花张开手掌,“拿来!”
“什么?”
“解药!”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女人转过身。
浪里花一改平时嘻笑之态,“你不要说你没有给她吃子路散!”
女人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交给他,“浪里花,我恨你!”
浪里花一笑,“等你恨完了陆风子再恨我吧!”
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浪里花将听雨揽腰抱起来走了出去,女人咬咬唇,泪从眼里流下来。
“夫人!”丑男人轻声叫道。
“他们都是在骗我!都是在骗我!”
“夫人!我……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骗你呀!”
女人的手拂上丑男人的脸,“只有你,只有你没有骗我!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骗我!”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拂,“夫人……!”
女人看着男人的脸笑起来,“你猜我刚才给他的是什么?”
“是……?”男人有些讨好!
女人得意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陆风子、浪里花,你们就狗咬狗去吧!哈哈……!”女人笑得花枝乱抖。
一出地牢,浪里花就丢掉了解药。
“你为什么丢掉解药?你想做什么?”听雨想要推开他扶着的手。
“你以为她会真的给你解药吗?”浪里花朝地牢的通道看看,“我只是不想让她再打你的主意。”
“你想把我怎么样?”
“如果我说保护你你一定不信,那我只好说将你囚禁起来。”
杭州最好的妓院里,别的男人都软玉温香左拥右抱,只有一个男人独自喝着花酒。
老板走过来,“嗳哟!我说这位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独饮呢?春雨秋月!还不快过来!”
听罢,男人举杯的手停了一下。
“你们呀!就在这儿好好儿的侍候着!可别冷落客人!知道吗!”
“是!”
春雨秋月各自在男人两边坐下。
“公子,来!我来!”秋月一手扶住男人的手腕,一手就要替男人拿杯,男人看了看扶住手腕的柔胰,“拿开!”
秋月愣住。
男人重复道:“我说叫你把手拿开!”
秋月讷讷的收回手。
男人继续独饮。
一直不吭声的春雨幽幽的叹了口气,“既然公子是位高节隐士,又为何要来这烟花之处染了尘气呢?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并非自甘坠落,请公子不要再让其他姐妹难堪!”说完,春雨站起来准备离开。
男人拉住春雨的手,但马上又放开,“坐下吧!”
春雨重新坐下,秋月张了张嘴,“我……。”
男人左手拿壶右手举杯,“你也坐下!”
春雨看了一眼男人,男人长得很英俊,浑身透出一股侠气,“公子……有事吗?”
男人没有看她们,“浪里花这几天来过吗?”
秋月说:“你是说浪里花?”
秋月给男人空着的碟子加了加菜,“前天来过!后来被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叫走了。”
男人看了看碟子里的菜但没动筷子,“知道是什么人吗?”
秋月摇摇头,“不知道!”
春雨看了一眼碟子里未动的菜,“自从前天被那人叫走后,浪里花再没来!”
男人接着继续喝酒,“你肯定他再没来过吗?”
秋月笑道:“如果浪里花要来这飘香楼,一定就会找春雨。
男人看了一眼秋月,他这才发现,原来秋月笑起来很甜,像个孩子,让人不忍设防,男人看着秋月那厚厚脂粉遮不住的单纯,“你来多长时间了?”
秋月一愣,“我……?”
男人又小杯大口的喝酒,“你……想离开这里吗?”
秋月咬咬牙,“不知道!”
男人转头看淡施粉戴略显清纯的春雨,“你呢?”
春雨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放在膝上的双手使劲的绞着手帕,“我……也不知道。”后面的三个字说得有些艰难,但她还是承认了。
“以后从了良吧。”
秋月有些伤心,“我们能去哪儿呢?”
春雨拿起男人的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又大口喝酒。
春雨按住男人提壶的手,“别喝太多!你还要办事呢!”
男人挑挑眉。
春雨看着她的眼睛,“你一来就指明问浪里花,难道只是随便问问吗?”
男人笑了,春雨也笑了,男人笑着说:“如果我没爱上听雨,我一定会爱你的。”
春雨也笑着说:“我知道!”
男人听了觉得很有趣,“哦?你还知道什么?”
春雨笑着说:“我还知道,如果我没有爱上浪里花,我也会爱上你的!”
男人又说:“有趣!”男人喝下一杯酒,“因为你比听雨更可爱,所以我只爱听雨,因为更可爱的女人有很多,而刚刚够可爱的女人却极少,特别是像听雨那样的女人。”男人握着酒杯嘴角带着笑,像在对人展示一件珍藏的宝贝。
春雨低首一笑,抬起头,“是很有趣!你比浪里花更让女人倾心,所以我也只爱浪里花,因为这世上更让女人倾心的男人也不少,而刚好让女人倾心的男人却不多,尤其是像浪里花这样的男人,更少!”
男人终于吞下一口菜,“痛快!我终于发现为何浪里花每次来飘香楼只要你陪。”
男人又问:“为什么浪里花不帮你赎身?”
春雨笑笑,“他帮我赎了身便要对我负责,那就得将我取回家,取回家就意味着他再不能找别的女人,这不是让他受罪吗?”
“所以你便留在这里受罪?”
春雨又是低首一笑,带着羞涩带着忍受和幸福。
男人忽然看得心痛,男人抓起春雨的手,“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春雨睁着大眼睛有些困惑,“你是……?”
“我是刘有才呀!”
春雨将手抽离男人的手掌,“刘有才?哦!你回来了?”她并没有表现出男人想像的激动,只是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男人有些意外,“这些年……你……?”
“这些年好吗?”
“我过得很好!”
但从她对男人的态度,男人知道她这些年过得远不能用‘我过得很好!’这五个字来形容。
想起当年自己对她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等我!’他有些内疚,“雨儿我……!”
春雨浅浅一笑,“请叫我春雨,我的客人都这样叫我。”
“我帮你们赎身!”男人站起来。
春雨说:“不用了,我不想让浪里花找不到我!”
男人有些失落的转身。
秋月在后面问:“春雨,他就是当年的负心汉吗?”
春雨阻止道:“秋月!”她又对着男人的背影喊:“如果见到他,我会叫他找你的!”原以为会泪流满面,到头来却是波澜不惊,是因为有了替代吗?
男人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站了一下又大步走了出去。
他现在明白了,明白为何浪里花要不惜与修罗名捕做对来接劫听雨,如果是他遇上这样一个女人,他也会这样做,他不勉有些开始欣赏浪里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