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小路转入竹林中,青翠的竹林那头是爬满黄花的低矮篱笆,然而篱笆那边……
“怎么会……”
生机勃勃的篱笆那边是几乎完全倾塌的房子,大部分的屋顶梁柱散在地面只余半堵竹墙靠着伸进篱笆的竹林。乐无异情不自禁上前踏进废墟之中,徘徊寻找着却只有满目疮痍,面上渐渐露出失望的神色。
“真的完全损毁了。怎么可能……”
“不对,乐兄快出来。”
失落的乐无异尚不知发生什么,茫然地回头,就见夏夷则挥着长剑刺向自己,法术炫目的光芒兜头盖来,瞬间将他淹没。
为什么?
强光造成了短暂的失明,乐无异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恢复视力,眨眨眼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幻术,谢衣果然非比寻常。”
以为自己被击飞到他处的乐无异听到声音,朝那方看去就见夏夷则面带凝色地绕过屏风走了过来,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到那绘有墨竹的屏风、移到积有薄灰的茶几、盯着铺有坐垫的竹椅,屋内陈设整整齐齐,只有少许灰尘露出久违打扫的模样,方才那断壁残垣只不过是骇人的幻术所化。
“亭中升降的机关尚能使用,而方才幻境看起来像是坍塌了几十年,并非人为损毁的迹象,所以即便是寻到此居的众人打斗毁了房子,也不应该是幻象所示。”
……
“夷则,你可真是……”
夏夷则紧紧盯着乐无异,让后者支吾着说不出话。
“我怎么?”
“哈哈,哈哈,太厉害了。”
“乐兄谬赞。我们还是四处看看找找谢大师留下的线索吧。”
“嗯,好嘞。”
两人仔细地观察大厅,并未发现出奇之处,夏夷则走向左边的房间,扫一眼,发现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寝室,正待仔细查看,被乐无异急忙的叫唤招了过去。
“乐兄,有什么发现?”
“夷则,你看这里,书柜!还有通向二楼的楼梯!”
……
书柜上空荡荡的没有留下什么书籍,乐无异快速查看,发现只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传记,而且大多为神话……谢爷爷的爱好还真是奇怪。
“我们去二楼看看。”
“哇!”
“浑天仪?”
“不是不是……呃,夷则你猜的没错,这确实是浑天仪,但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夏夷则听此,上下仔细打量,只发现与以往看到的浑天仪略有不同,其中差异是否关键无从得知。
“算了,不要想了,我们看看其他地方。”说罢乐无异身手矫捷地窜进第一间房。
“是卧室,我猜一定是谢爷爷的房间,你看这里还有好多未完成的小部件!”
夏夷则沉默地跟进,放眼看过去,屋内陈设普通,一边是简单的桌椅,隔开的另外一边是床铺,唯一特殊的便是整堵墙的博物架——架上也并无特别的物件。
“卧室而已,偃甲定不会放在这里。外面还有走廊,过去看看有什么。”
“哇偃甲,满满一屋的偃甲。哦,这些偃甲和真人一般高!天啊,还有图纸!”
这回即使走在前边,夏夷则仍没有拦住乐无异的冲动——难道他不能小心一点吗?若这房间里有机关!
夏夷则才抱怨,就发现乐无异没了声息,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乐兄,你看到了什么?”
“呃……好美。眉如春山……肤如凝脂……世上竟有这样的美人……?”
夏夷则走进,发现地上坐着一个精致的人偶,体态眉目妙不可言。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偶,不过,不具灵性俗物而已。”
“这可是谢爷爷的偃甲,哪里俗了!”
……
“乐兄留在此处,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嗯,好的,我正好看偃甲和图纸。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乐兄自便。”
下到一楼,夏夷则走到书架前,慢慢看过去,几乎都是远古的神话故事,中原的神话故事、南疆的神话故事、北疆的神话故事……简直应有尽有。有些书籍上甚至做了标注,看来谢衣是认真研究过这些书。可是,他研究这些有什么用呢?
重新返回最初没有进入的房间,确实是一间普通的寝室,摆设与楼上那间没有什么差别,少了许多偃甲机关的摆设,大概是用来待客之用。
那是……夏夷则走到床边,发现一封书信,收信人是林海,思索片刻也就不顾礼节拆开他人的信件看了起来,原来这林海所属杂耍团的船是谢衣帮忙建造和维修的,此信告诉他们他已经前往朗德居住,若他们需要修理偃甲可去朗德寻找他。落款人确实谢衣无误,可落款竟是二十多年前!
怎么想都有不通之处。夏夷则颦眉思索,谢衣作品盛传于世是百年之前,乐无异在十余年前所见那人真是谢衣吗?他通晓法术,应是修道之人,长寿或许不是难事。还有越星奕所说,这里是百年前谢衣的居所,60年前谢衣出现在南疆,十多年前出现在北疆,难道,朗德是在北疆?可是,北疆……船……
夏夷则回到楼上将信件交给乐无异,乐无异捧着信半晌不曾言语,正当夏夷则要开口问他,才发出声音。
“谢爷爷絮叨了一堆琐事,措辞语气都很温和,并不像太凶的人。”
……
“信中所提朗德,我从未听闻过这个地名,可见落款是20多年前,猜测此地位于北疆的可能性比较大。”
“北疆啊,可真够远的,可是都走到这里了,北疆也无所谓,我是一定会去的。夷则,你也会去吗?”
夏夷则对上乐无异期待的眼神,不知道说什么好,落到嘴边的拒绝生生被压下,无法说出来。
“还是要先弄清楚朗德究竟在什么地方。”
“……”
推脱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我们再仔细找找线索,无异你继续查看这间屋子,我去下面的书架找找看。有事你叫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