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庶母的出击
蒙战听了,不说话,只是摇摇头,似乎不信,丽娘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弯,又道:“不信的话,等着看吧。”
蒙战常年征战沙场,对女人的心眼见识向来不是很看重,也没将丽娘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低声道:“王爷虽然没说,但他既然让你来了,就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和安相走得太近。”
“我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提点,蒙将军既然问完了,就回去吧。”
“丽娘!我——”蒙战看着柔美依旧的丽娘,心中感慨万千。
丽娘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便回去了。蒙战几个闪落,也很快从院子里消失。
“相爷,你看是不是派人——”转角处,一个男人跪地低头道。
“不必了,既然放他进来,便没有什么不可让他看见的。”安明远淡淡摇了摇头,汝南王疑心病重,显然是怀疑自己别有目的,才不惜派心腹来查看。
“你好好守着,只要不打扰到白姑娘和内眷,都随他吧。”
“是!属下遵命!”
随着学习的继续,雅兰和雅如两个人的矛盾急速升级,原本雅兰三首曲子都练完了,可是却因为雅如耽搁了学习进度,如果雅如好说话便也罢了,可她偏偏每次都跟她娘一样,借着嫡女庶女的话头来挤兑雅兰。
如此一来,两人的矛盾便越发激烈,只等的一个导火索,便会全面爆发出来!
其实作为琴艺老师的白飞飞心里清楚,雅如年纪太小,跟不上雅兰的学习速度,这是很自然的,偏偏雅如不知听了她娘什么话,拼着命的挤在雅兰身边,缠着白飞飞问这问那,有时候雅兰明明可以学下一部分了,可为着雅如,她只好放慢进度来讲解。
雅兰一直忍着,暗地里不知道跟大哥安明远说过多少次,可是温夫人是庶母,就算安明远再有手段,也不能对庶母太过分,况且雅如并非他嫡亲的妹妹,他说一句不恰当的话都可能伤害到对方,所以只能劝着雅兰。
晌午,白飞飞刚示范一曲,丽娘就送来药汤,让她进内室去服药。
雅兰看着白飞飞进内室去了,回头瞪着自己的妹妹雅如,心里一阵一阵的憋气,忍不住冷笑:“妹妹可真卖力,白姐姐是大哥为我请来的老师,又不是给你的!”
雅如脸上一红,细声细气的说:“姐姐这话说岔了,是娘和大哥要我跟着白姐姐学习的,现在也许我年纪小,用不着,将来指不定用得上呢。”
雅兰正是一肚子火,她性情天真,忍不住气,冷声道:“就算要学,也不要因为自己愚笨而拖累了我的进度。”
雅如红了脸,争辩:“我是年纪小,比不得姐姐,但白姐姐也没说过我一句,姐姐怎么就嫌弃我愚笨了,白姐姐是外来的客人,不要让她瞧了笑话,说咱们安府没有规矩,姐妹相争。”
雅兰虽然年纪大些,实际却十分单纯,她心中一直有一股怨愤,哼道:“小小年纪却这么奸猾,不知是跟谁学的!”
雅如听了,眼睛立刻红起来,抽噎道:“姐姐说的是什么?父亲去的早,我又不像姐姐有个出众的大哥撑腰,姐姐这么说,不过欺我是庶出的罢了!姐姐你太过分了!”说着便大哭起来。
雅兰急了,冲到雅如跟前,大声道:“你每次都这样装柔弱,以前父亲在世,你回回有事便这样,哭的跟死了亲娘一般,挑唆的父亲生我气,叫白姐姐瞧见了,也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你,你,你……”她又气又急,跺着脚又说不出来。
雅如听了,越哭越厉害,仿佛诚心叫所有人都听见,要把事情弄大一般!
此时,白飞飞回来了,她瞧见屋内的情景,皱起了眉头。
一众婢女,都盯着她,看她要如何处置这两位千金小姐之间的矛盾……若是处理不好,她老师的威信也就全面扫地了……
雅如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塌下来一般,雅兰气的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是雅兰欺负了雅茹。
白飞飞扫了两个女孩一眼,这几****都是面带微笑,从来也未露出冷冷的表情,这一下两个女孩都摸不到底,不禁都缩了缩,雅如停了哭声,她一边拿帕子擦眼泪,一边偷眼去看白飞飞,等着她来问她的委屈,谁知白飞飞根本没理她,反而开口对一边的婢女说:“请你们相爷过来。”
雅如想要上去控诉,可是却见到她冷若冰霜,眼泪也不流了,呆呆站在当地。雅兰咬着嘴唇,平日里叫来大哥,他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如何斥责如儿,每次倒反而是自己吃亏。
丽娘在里屋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原本她也觉得不要管别人的家事为好,可是这两个小姑娘闹得太不像话,让人无法装聋作哑下去,但是现在这场面,又要如何收场呢?白飞飞毕竟是外人,这件事情处理重了不好,但若是无关痛痒地点一点,只怕接下来的日子这一幕还得经常上演,她更难做。
请的是安明远,但他前脚进门,温夫人就跟着进了门。白飞飞看在眼中,知道必然有人给温夫人通风报信,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出奇。
她微笑,挥挥手,让原本伺候的四个婢女都出去,只在屋内留下两个女孩身边的贴身丫鬟。她温言道:“安相,你请我来,是为了让我陪着小姐练琴,原本你们的家事我也不便插手,但我既然已经在这里,我便是说她们两句,相信你也不会怪罪的,是不是?”
安明远听了,一双春水般的眼睛冷凝起来,去看自己的两个妹妹,然后转回来对着白飞飞,却又已经放缓了语气:“白姑娘有话请说,她们两人向来胡闹,我又忙于外面的事情疏于管教,她们两个若严格说起来还是你的学生,不要说批评,便是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白飞飞摇了摇头,轻声道:“请两位小姐身边的婢女分别将刚才的事情说一遍吧。”
于是,雅兰和雅如身边的丫鬟,一人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当然她们二人都偏着自己的小姐,可是一人一句,伶牙俐齿,却都将对方主子的言语一一说清楚了。
听完了,温夫人笑笑:“王妃,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争执,小事而已,何必惊动明远——”然而安明远脸色却越听越沉,不等温夫人说完,竟摔了茶杯,怒喝道:“你们还有没有家教,丢人现眼!在老师面前都敢这样胡言乱语,有何脸面做安家后人!将戒尺拿出来!”
安明远一向治家严谨,对待妹妹虽然宠爱却并不溺爱,做错了事情都是加重处罚,尤其是雅兰,她知道自家大哥的厉害,连脸色都吓白了。
白飞飞眸色清亮、语气温和道:“安相,她们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处罚其实并无用处,不信你问问他们,到底错在哪里?”
安明远点点头,冷冷责问:“白姑娘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可知道错在哪里?”
雅兰咬着嘴唇,心中火烧般的气愤,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倔强的低着头开口道:“我错了,不该训斥妹妹。”
看一向性格温和的安明远动了怒,温夫人也面露急色,去看雅如,雅如眼睛还是红红的,小脸苍白,哽咽道:“我也错了,不该非闹着来学习,惹得姐姐厌烦我,被姐姐说两句有什么呢,我怎么配与姐姐顶嘴。”
安明远听了,顿时明白刚才白飞飞所说的话,她们两个人表面上都认错了,实际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因为怕受到处罚而硬生生咬牙认错。
安明远还是按照往日的处理方法,最先训斥雅兰:“你真的知道错吗?你年纪比她大,应该处处让着她,这些大哥都教过的,可是你根本当作耳旁风!”
雅兰性格刚强,闻言,立刻顶嘴:“让什么让!白姐姐是我的老师,凭什么也要让她!我没错,我就是没错!为什么每次都要我认错!”
安明远怒气上涌,抬手一耳光打下去,雅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响后突然声音更大:“大哥让我要处处让着她?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要让着她,大哥去江南给我带了凤凰坠玉簪,给她带了潇湘玲珑玉佩,两样都是顶好的,可她无意中丢了玉佩,又瞧上了我的玉簪,我不给她,她哭了一顿,说什么自己是庶女,没有人疼爱,大哥你就硬是从我手里将玉簪抢来给了她!前年的翡翠珍珠盒、去年的嵌宝胭脂墨,今年的九尾焦头琴,全都是这样,明明是我的东西,只要被她看上了,我就非得给她!我也是安家的女儿,是大哥的妹妹,为什么老是要我让她?我不服,就是不服!”
安明远一愣,看着自己的手,几乎说不出话来,雅如不是他的嫡亲妹子,这些年他并不方便管教,所以两个妹妹之间有任何的矛盾,他都只能训斥雅兰,温夫人特别疼爱自己的女儿,自然也不会说如儿一句不好,所以每次争执,其实都是雅兰吃亏。这样长期发展下来,两个女孩子矛盾越来越深,嫌隙越来越大,几乎已经结了仇。
雅如听了,更加伤心的样子,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温夫人也低着头轻轻抹眼泪。
白飞飞看了她们母女一眼,目光似有嘲讽,然后站了起来,对安明远笑了笑:“相爷请先别气,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这本来只是两姐妹之间的小争执,我非要请你们来,闹成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原本就生的清艳,此时淡淡一笑,便如春回大地,冰山被阳光融化,汇出涓涓溪流,美景如画。
安明远再如何镇定,却也一愣,连连摇手:“哪里的话,都是我治家不严,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管教这两个孩子,还是请你来说吧。”
白飞飞站在她们面前,道:“有理不在声高,有识不在诡辩,两位小姐都是大家千金,便是认错也要让你们心服口服,既然你们两位都还承认我这个老师,我便问几句话,请你们诚实回答。”
雅兰抹干眼泪,看着白飞飞,雅如也不再哭了,抬起头来。
她说道:“好,咱们从头说起,雅如,你姐姐说你拖累了她的学习进度,你可承认?”
雅如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哀哀凄凄道:“都是我的错,我原想着白姐姐是一流的琴艺大师,又是难得来,想要多学些,没想竟惹的姐姐不高兴,都是我的错……”
屋内所有人听了,都面有不忍,所有的谴责目光集中在雅兰身上。
雅兰每次都是吃亏的那一个,一旦这个柔柔弱弱的妹妹掉几滴眼泪,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欺负了她,然后大家都责备她,这些年来从不例外!她看着巧舌如簧的雅如,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
白飞飞轻轻笑了笑,道:“不错,雅如的确错了,但是你与姐姐拌嘴,不该开口闭口就是庶出嫡出的,你是安家的小姐,我虽然来这里不久,却也看出安相对你没有半点忽略,但凡雅兰有的东西,你都有,雅兰没有的东西,也先紧着你,对不对?你这样说,不明就里的人都会以为安相刻薄了你,这就不仅仅是姐妹拌嘴,而会影响到家庭的和睦了。”
雅如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个一贯对她和颜悦色的白姑娘,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她不像别人一样偏着她呢?
一旁的温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安明远凝重的神色,却还是暂且住了嘴。
她继续道:“你姐姐说你的话,其实你并没放在心上,我原就是为着你姐姐来的,再过不久她便要出嫁了,我听说那宗亲王府一家爱好音律,尤其当家老夫人最喜欢听人弹琴,新妇进门肯定要考察一番她的琴艺,对雅兰来说,讨得婆母欢心将来才能在宗亲王府立足,这件事情拖不得,你纵算也想要学琴,却忘记区分轻重缓急了。你处处要与你姐姐争抢,一有不如意,便哭天抹泪怨怪自己是庶出,你这般作为,可是真的要学琴?”
从来也没有人为她说过话!倔强的雅兰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万分感激的望着白飞飞。
安明远原本也没想到这一层,他原本还一直奇怪自家调皮的妹妹怎么会突然对琴艺上心,还胡搅蛮缠非要迎白飞飞来教,他再三说明对方身份尴尬不便相邀,她都闹着要非要请京都琴艺最好的女子来,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由,为此他不免有些沉默,对于妹妹的心思,他一个男人,自然无法了解的那样透彻,纵然他也知道宗亲王府很看重新妇的才艺,也不会将这些看得太重。
终究,他不是女儿家,不能懂得她啊!
白飞飞却也并不偏帮任何一方,正色道:“雅兰,安相说的没错,你是姐姐,本来就该让着妹妹,便是心中有不满,也可以先来对你大哥说,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即便心里不满,也不可以那么严厉地训斥妹妹。在安家你是大小姐,做错了一点你大哥和其他人都能原谅你,可一旦做了人家媳妇,夫家任何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了,否则你的日子便会十分难过!你妹妹纵然有错,你也不该冷言冷语的伤人。”
雅兰听的傻了,下意识地道:“我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吗?”
白飞飞点头说道:“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但是很多话不能脱口就说,而是应该在头脑里过一遍,看看是否会伤害到别人。不知你是否听过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总喜欢出口伤人的女孩子,她不知不觉就会伤害到别人。一天,她娘给了她一袋钉子,告诉她,每次发脾气时,就在树上钉一枚钉子。第一天,她就在树上钉了7枚钉子。接下来的几天,她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气,每天钉的钉子逐渐减少。她发现,控制自己的脾气要比在树上钉钉子简单得多。终于有一天,她全天都没有发一次脾气。她娘要求她,如果一天都不发脾气,从可以从树上拔一枚钉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