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柱子摆开架势,冲着六叔招了招手,说道:“来,让我瞧瞧你有多大的能耐。”
六叔大喝一声,犹如猛虎一般,但他不是直线冲击柱子,而是步法左右飘忽不定。这使得柱子有点紧张,因为他很难判断六叔的进攻路线。
柱子虽然是团里自由搏击的高手,但是军队里的自由搏击是从少林功夫里学来的,都是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招式。而柱子自小被爷爷领去龙虎山道观,每年暑假都跟着里面的道士学习太极拳。因此,六叔的招式里虚实相济,绵里藏针。
柱子眼看六叔从右斜侧上路攻击向自己的眉角,他立即变拳为掌,去接六叔击来的这一拳。没想到这只是六叔的虚晃一枪,他的右手忽然翻转,右臂从后面贴住柱子的腰身,腿部从下方一扫,随后右肘一用力。柱子便失去了重心,直挺挺的向前扑去,若不是他身手敏捷的用手撑住了地面,这一下肯定被摔得满嘴是泥。柱子不敢怠慢,他知道六叔这一招之后,必有后招跟着。他翻滚了几下,果然六叔的脚已经踏在了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了。
柱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迅猛的扑向六叔,待自己贴近六叔的时候,一通组合拳飞速击出,这也算是他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柱子的组合拳一分钟可以击打150次,拳路飘忽不定,令对手防不胜防。六叔左右格挡,面对这犹如机枪一般的攻击,他的太极拳也无法起到作用。六叔索性跳出了柱子的攻击半径,以逸待劳,等柱子打累了,他再顺势一击。
就在这时,六叔借着月光看到了柱子前方有一片金属色泽的反光。
“不好!”六叔大叫了一声,冲向柱子,他跨过了那片金属色泽的陷阱,用身体顶着柱子。而柱子雨点般的拳头和肘击便落在了他的背上。六叔用力一推,两人都坐到了地上。
“你看那是什么!”六叔指着那片金属色的反光对着柱子说道。
柱子刚回过神来,刚才那一通咏春式的组合拳也令他自己气喘吁吁。他仔细的看了看地上那一团亮晶晶的东西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反坦克地雷!”柱子叫到,他的后背忽然冒出一股凉意。要是他一脚踩上去的话,这两条腿肯定是没了。
“哪个不长眼的把这种地雷埋在这里,这不是要爷的小命嘛!”柱子激动的骂道。
每场实弹演习,其实都会有些伤亡,但这些伤亡不会被地方媒体报道出来,因为部队和地方是相对独立的两套管理体系。
六叔摸着自己被柱子打得疼痛发热的脊背,皱着眉头说:“柱子,你小子还真下重手啊。”
柱子忽然意识到,六叔刚才的举动是为了救自己。否则自己一冲动,踩上反坦克地雷后,那自己的右腿肯定是从身体上飞出去了。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对着六叔叩拜了三次,激动的说道:“多谢六哥救命之恩!”
说罢,他急忙跑到六叔身边,帮他揉搓着刚才被自己打了十几拳的脊背。
柱子一边揉,一边嘿嘿地笑着说道:“六哥,其实刚才你把我的枪打到地上的时候,我就打心眼里佩服你。不如我们今天搓土为香,对月结拜,你看如何?”
六叔笑道:“好,我也正有此意!”他伸出手,柱子站起来,用手把他拉了起来。
两人在地上搓起一捧土,朝着月亮的方向叩拜道:“黄天在上,皓月为证,我老六/柱子今日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人共讨。”
二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哈哈的笑着抱在了一起。
柱子撕下了自己胳膊上的袖标,递给六叔,说道:“六哥,拿着。我是你的战利品了。”
六叔摆摆手,说道:“柱子,这哪里合适?我们现在算是平手。”
柱子皱着眉头,把袖标硬塞到六叔手里,并握住他的手,说道:“六哥,我的袖标归我保管,我说合适就合适。实在不行,我朝自己开一枪,然后把袖标交给你。你看如何?”
六叔被柱子逗得哈哈大笑,他拍着柱子的肩膀,说道:“好兄弟,有你的!”
六叔接过柱子的袖标,说道:“兄弟,你先回大本营休息。我执行完任务就来找你。”他说完,调头提枪就朝着蓝方司令部的方向轻步跑去。
柱子急忙冲上去,一把拉住六叔的胳膊,说道:“六哥,不是兄弟拦你。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的演习结果对于我们的参谋长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这次他失败了,估计晋升到大校就要被搁置两年了。如果这次他的失败是因为六哥你,那六哥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柱子的表情非常凝重,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六叔挣脱了柱子,说道:“兄弟,不要劝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别说是参谋长了,就算是军区司令来当蓝方的军事长官,我也照样要将他拿下。”
六叔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留下柱子在后面唉声叹气,跺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