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听他这话,陡然间大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待他说完,张晓明猛地站起身来,圆瞪着双眼,逼视着对方冷笑着道:“就凭你?还不够老子塞牙缝!”他这句倒是说的实话,光不说张晓明这么一站起来就比他高出近一个头,光他那气势就已压得对方倒退几步。
有道是狗仗人势,那人便是这样,总以为背靠着陆元镜这座大山便天不怕地不怕,为所欲为。那知道遇上张晓明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泼皮无懒,他还真有些胆怯。弄不好吃他一顿拳头,那也是白挨了。
对方的势头被压了下去,只得恨恨地说道:“看你小子能逞强到什么时候!”说完,转身便走,不过没走出几步又扔下一句话来:“老板在裕记茶馆!”
陆元镜当然是来了,虽然在表面看起来这对陆元镜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就一个孤立无援的小混混嘛,随便嗦使几个人便足以将他收拾。但在陆元镜本人看来,却不以小事对待。张晓明的狠他是见识过,再者有关吴翠萍曾经提到的事情,他使尽了手段都得不到她的回答。自然而然他就将其联系到了张晓明身上。
他本可以将张晓明随同吴翠萍一起处理掉,但他又不敢断定,所谓的证据是否真的在他手上呢,又或者根本不在他手上,又或者她交给了他,而他又交给了另外的人。所以,他必须弄明白这其中的究竟,否则,始终不得心安。
到这里还得说说陆元镜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却要这个时候动手呢?按理说愈是春节愈是严打期间,他这么出手不怕惹上麻烦。其实不然,他并非在这时候才动的手。只是自秦树天事件后,张晓明接着便出了国,而吴翠萍及刘小芳又整日里呆在林娅娟别墅里很少出去。就算张晓明回国后,大家的活动范围依然很少。而B市又这么大,要找上两三个人谈何容易。
而这个时候,他又像是能掐会算一般,出其不意就逮住了他们的行踪。这其中,却也不单单是陆元镜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结果,而是有人向他报告了他们的行踪而引发的。关于这个人,这里暂时就不提,后面自会明白。
而一连串的牵引,促使林家在无形当中也被掺合了进来。虽然林家并非道上之人,但在白道上却是不可小觑。在万不得一的情况下,他的打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避开林家为上策,因为这个时代毕竟是一个法制的社会。再者陆元镜尚有不敢确定的小辫子被人捏住,这更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了。
否则,他便不会亲自出面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再说张晓明听得陆元镜在裕记茶馆,想也没想便跟着前去。现在这个时候,怕已经不是办法了,他早晚都得与陆元镜交手过招。而且今夜前来,他并没有打算再回去。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前来,就算死,他也得拉过垫背的。
裕记茶馆依然冷清,似乎陆元镜并没有带什么人来,又或者,大群的人正躲在黑暗处紧紧地盯着这个弹丸之地,随时准备着将进入茶馆的张晓明生吞活剐。
张晓明没这个感觉,他现在是出奇的平静与镇定。这种感觉让他都感觉到奇怪,就好像在他的身后,有着千军万马在保卫着他,他根本用不着担心陆元镜能奈何得了他。又或者,在时入桂园的那一刻起,他便将自己当成了死了。
一个人如果把活着的自己看成已经死亡,那这个人便是可怕的。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生命便等于是鬼魅。张晓明此刻便像是鬼魅。
在茶馆的一个厢里,总共就坐着那么三个人,上首居中的自然就是陆元镜,在他左边是一个面像奸滑的年轻人,右边却是一个却是显着冷酷表情的中年人,另外站着七八个神情冷漠,面无表情的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陆元镜的保镖。
张晓明踏进这个包厢时便将里面打探了一番,但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他今夜前来只是会见朋友一般,也并没有那种势力悬殊的恐惧。当然他也是第一眼就让出了居中的陆元镜,他并没有招呼他一声。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不是来与他谈天说地,交朋结友的。他大刺刺地在陆元镜的对面坐下,并把一只脚伸到椅子上,直盯着陆元镜不放。
双方都没有感到意外,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在预料当中。陆元镜不会独自一人前来,张晓明早就猜到;张晓明不可能带着一帮人出现,陆元镜早就算定。如此,便有些心照不宣。
“人呢?”张晓明并非沉不住气,他此行的目的便是问陆元镜要人。虽然他知道这只是白日坐梦,但是,他既然来了,就不能不问。
陆元镜并没有答话,闻言只是哈哈一笑。但张晓明听起来却有些刺耳,好像听到狗在吠一样。他有些反感,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张老弟果然胆识过人,敢单刀赴会。陆某人佩服!佩服!”陆元镜微闭着眼,满脸的得意之色,“这次请张老弟前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彼此交过朋友……”
“跟你……”张晓明哈哈一笑,“我可高攀不起。”
陆元镜对于张晓明嘲弄的笑并不在意,依然笑着道:“张老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像张老弟这么英雄了得,自是有不可限量的前程,又何必自谦。再者,张老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去做那些糊涂的事。”
这回张晓明可有些不明白了,陆元镜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总不成,他真要将他拉拢不成,可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将吴翠萍及刘小芳抓起来做什么?再者,那晚在旅舍的那群人,分明是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晓明不懂,但他决不是笨蛋,当然也就不会对陆元镜的话信以为真,只有鬼才会相信。因此,张晓明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张晓明天生就笨得出奇,还请言明!”
到了此时,他却不敢大意了。虽然敌我双方势力悬殊,但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他得小心应付,首先得探出陆元镜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然后才见机行事,思虑应对良方。所以,他在不明白的外表上更是故意加上了一层莫名其妙,浑然不知所示的表情。
当然,他会演戏,陆元镜也会看戏。对于张晓明的反应,他自是明了于心,却又不点破,道:“张老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也来了过装糊涂。
“我是真不知!”张晓明道。
“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吧!”陆元镜顿了一下,然后直盯着张晓明道,“我想邀请张老弟过来帮我做事,而且我保证决对不会亏待于你!”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张晓明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天下哪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张晓明简直不敢相信,等待的结果竟是这样。只是他是否会答应,而他的命运又将如何,却请看我慢慢道来。
廿十 杞人忧天
前面说道,林娅娟醉酒而呼呼大睡,而张晓明却因此而得以独自前去赴桂园之约。这并非林娅娟犯糊涂,着实因为想得太多,从而导致心绪郁闷透顶,更没料到喝酒是张晓明阻止她同去的一个手段。
她本不是轻易就能上当受蒙之人,但在张晓明面前,她完全没有防备之心。他是决对不伤害于她的,她绝对相信于他。这种信任,是越乎于寻常,是建立在她对他强烈的依赖和深深的爱恋上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晓明才会将她灌醉,才会不忍心让她同去冒险。
林娅娟是醉了,是沉睡于醉梦中。但她潜意识的思维却让她睡得并不踏实,乱糟糟的各种镜头如同花絮纷纷扬扬飘过毫无知觉的梦里。当酒精的作用力随着时间消逝,她便悠悠地醒了过来。她并没有完全清醒,大脑尚处于被酒精半麻醉的状态。
时已深夜,张开眼伸手不见五指。林娅娟犹在梦里,半醉半醒的头脑分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大脑里一片混沌,并伴随着阵阵眩晕。她没有动,只是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仍是想不出一个所有然来。
尽管如此,她仍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心里空荡荡,还带有一点恐慌。这种感觉随着愈来愈痛的头而愈发剧烈。摸索着扭开床头灯,淡淡的桔黄色的灯光映着她通红的脸,灯光柔和,却刺得她的双眼有些胀痛。
被迫闭了一会儿眼,林娅娟翻身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外套也未曾脱去。她暗笑自己不会喝酒这回却喝成这样。谁知就在这瞬间,张晓明的影像闪过眼前。是啊,她是与他在一起喝酒的,她不停地喝,到后来便成了这样。
林娅娟再次笑笑,又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怪味跟着便涌上喉头。她急急忙忙翻身下床,连拖鞋也不及穿上弯着腰便冲进卫生间。还不及扭开水龙头便吐得一塌糊涂,跟着卫生间里便充斥着一股馊臭的怪味夹杂着酒精气味。
她俯着身子良久也没动一下,直待感觉胃里好受了一点,这才扭开水龙头,将吐出来的秽物冲干净。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洗洗双手,又掬起水漱漱口并冲了一下脸。冷水的刺激让她机灵地打了个寒颤,跟着便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
抬起头来,镜子里顿时呈现出被秀发遮去大半的红卜卜湿漉漉的脸,她将头发拢向脑后,又仔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过不停。那是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而此时红红的更显娇艳。她浅浅一笑,镜子里的自己也便轻舒着脸。
“他是否也喝醉了!”林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自想着,在眼睛转了一回后,她转身走出卫生间。来到床边立了一小会儿,便趿上拖鞋,抽身往外走去。她突然间想去看看他,虽然在深夜前去,有些不妥。但是,这里没有其他人,而她早已将心给了他。
出了卧室她走得很轻,不知是怕惊醒了他还是因为别的。来到他的卧室外略为停顿了一会儿,便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他也许是睡着了吧,林娅娟心里是这样想的。她并没有想到张晓明其实根本就不在里面,他早就离开这里去了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