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翠衣女子的脸上挨了重重一记，指印狰狞。
“以旖儿的武功，如何能在你眼前杀人？”黑衣男子狠狠地诘问，碧色的瞳孔雾气萦绕。
“是玉烟办事不力！请谷主恕罪！张大人见楼旖姑娘貌美，起了贪念。楼旖一时气急，才会失手杀了他。”翠衣女子手捂着脸，颤颤巍巍的回道，将事情简单说明，特意强调了一下“贪念”二字。
“哦！的确该杀！”妖冥扬眉，嘴角的笑如鬼魅般摄人心魄。
楼玉烟见妖冥稍微平静下来，心内微微轻松了些。又轻声道：“只是张大人位高权重，官府已经把楼旖姑娘抓走了。要如何救人，还请谷主明示。”
“旖儿是你的丫鬟，杀人之事自是受你指使。你去自首吧！”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像是晴天霹雳，震得翠衣女子身形不稳，跌落地面。
原来，就算是这么多年全心全意的为他杀人，为他办事，为他效忠，也还是抵不过一个楼旖啊！只要她有事，便是自己的死期。果然是跟当初说的一样啊！
楼玉烟笑了，轻蔑，无奈，还有绝望，都化在那如花的笑靥里，震人心魄。
然而，黑衣男子还是无动于衷，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翠衣女子抚了抚衣裳，用力站起来，转身离开。然而，脸上的笑意渐渐浮现怨毒的神色。
“我楼玉烟一向卖艺不卖身，张大人意欲不轨，旖儿护主心切，才会失手杀人。”公堂之上，一袭翠衣的女子，薄施粉黛，妩媚不失优雅。
“楼姑娘是京城花魁，说话自是不假。不过，杀人者偿命，楼旖杀人是事实。不论有意无意，死罪难免。”
“究竟要怎样才肯饶旖儿一命？！”翠衣女子微怒之下，出言诘问。
“若是旖儿受我指使杀人又作何解？”见堂上之人沉默，翠衣女子又问。
“那自是两者同罪！”
“好！那你将我也抓起来吧。”
钗环尽去，然而，只是那一袭翠衣，就把她装点得犹如翠湖仙子。
“玉烟姐姐，我杀人了么？”丫鬟打扮的楼旖，惊魂未定。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啊！
翠衣女子对她微笑，一如年长的姐姐安抚不安的妹妹。“旖儿，是最善良的。你怎么会杀人呢？”
“可是，我确实杀了张大人。我的手上还有他的血。”楼旖伸出纤细的玉指，斑驳的血，淋漓入目。
“那是我让你杀的，你完全不知情。”翠衣女子笑了，笑容里却是凄沧的，嫉妒而怨毒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面前女子的脸。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那张让妖冥念念不忘的脸，那张让自己的爱一文不值的脸。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嫉妒和怨恨着这个，她视为亲人的丫鬟，她一直疼腻的妹妹。寸长的指甲，狠狠地划进楼旖的脸颊，血孱孱地流出，汇成细小的血溪，蜿蜒而下。
楼旖看着眼前女子凄楚而怨毒的神情，呆立当场。脸上的疼痛也恍若未觉，惨白着脸，衬得那道血溪鲜艳明丽。
一丝风急速划过，一道人影也瞬息闪现，一掌拍开翠衣女子，随即带着楼旖向后滑出一丈。
“你终究还是来了。”翠衣女子被那一掌拍出，狠狠狠撞在墙上。她勉强扶住身形，抬手拂去嘴角的鲜血。她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而妩媚，仿佛拂去的只是一抹尘埃。
黑衣男子不答，双眼微启，却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眼里的肃杀之气。
“只可惜，你还是救不了她。”翠衣女子微笑，“她中了我的毒。”
黑衣男子脸上更冷一分，杀气更盛。只见，楼旖脸上的血已经变为蓝色，是湛蓝得透明的颜色，华美无比。黑衣男子伸手连点几处穴位，以防止蓝色蔓延。
“你知道的，我下的毒只有我能解。”翠衣女子冷眼看着他，笑得有几分得意。既然你要我死，那我就带着她一起死！那样，你一定会恨我吧！如果狠可以让你铭记，那也是值得的。
“但你一样得死！”黑衣男子冷冷说出这几个字时，凌厉的杀气便向翠衣女子袭去。他容不得别人伤害楼旖，更容不得别人要挟，尤其是拿楼旖要挟。
“不！”楼旖突然暴起，拉住黑衣男子。大喊：“你不能杀她。”
然而，只要是妖冥的一击，便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几乎没人能挡住他盛怒之下的一击，他也从不在对方死去之前收手。
翠衣女子不动，在妖冥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他几乎就是宣判死亡的神，不，应该说是妖。翠衣女子的身子委顿下去，脸上却是无尽的爱怜，那双美目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也许，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里，也许从未留下她的容貌，身影，甚至此刻眷恋的眼神。
翠衣女子震惊了，她突然好想看看他的眼睛，看看他眼里究竟有没有自己的踪迹。于是，她奋起最后一丝气息，向黑衣男子撞去。
黑衣男子吃了一惊，猛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碧色的眼睛，犹如湖水般的雾气缭绕，妖娆万分。
多美的眼睛啊！翠衣女子笑了，她终于看到自己的脸在那双碧色瞳孔中绽放。虽只是一瞬，却已无憾。
“玉烟姐姐……”楼旖跑过去抱着翠衣女子的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流满面。“她爱你啊！你怎么能杀她？她爱你啊！她真的很爱你啊！”楼旖愤怒地大喊，眼睛死死盯着黑衣男子。而后者却早已转过身去。
愚蠢的女人！妖冥在心底骂道，可分明还有一丝不忍。那样的女子，本不该就这样死去吧！也许，再过两年，等楼旖再大点，就会让她离去，去嫁给一个痴恋他的男子。也许，她该在他的怀里幸福的死去，而不是死在我手里。
听到衙役的呼喊，来不及顾及其他，妖冥便点了楼旖的昏穴。一手将她揽在怀里，鬼魅一般的身法展开，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