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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礼炮震醒景泰川

10时30分,大会正式开幕,三十门礼炮一一鸣响,地动山摇,旱魃胆战心惊,祥云空中缭绕,预示着景泰川将上水10个流量,三十万亩荒原将变成米粮川。

1969年10月15日,景泰川沸腾了!

10月的景泰,已经完全进入农闲季节,如果说社员们还有活干,那就是天不亮拾一背篼大粪,交给农业社,算是完成了生产任务,也完成了政治任务。可是,拾大粪的人太多了,家家户户都在拾,连县长的小车后面都挂一个背篼,随时碰到大粪随时拾,农家养的猪却不多,所以,拾大粪是个赶早的活儿,越早越好,越早越有效果。一则,开始育肥的猪早上要散步,四五点钟开始,哼着小曲儿,摇着小尾巴,一边散步,一边清理干净肠胃内的垃圾,以便“早餐”吃得有味儿,吃得多。因为猪们知道,它们没几天活头了,一进腊月门,就要“奔赴刑场”。所以,能活一天是一天,活着就要好好地享受,享受就要吃好,要吃好就要把胃腾空,腾空胃最好的办法是早上散步,所以,自然早上大粪多;二则,早上天气冷,大粪一粘地,很快就冻实了,拾的时候不臭。同时,冻大粪占空间,容易拾满背篼。再加上拾大粪的相互遇面都认识,为抢一泡大粪你追我赶,总有点不好意思。天不亮时相互认不出,追来赶去的也自然正常,有这三个好处,所以,早上拾大粪是最佳时刻,人们都乐意赶早。

10月15日这一天,一贯起早拾大粪的人们,破例梳洗得干干净净,破例丢下大粪背篼,从四面八方往县城芦阳赶,来参加“甘肃省景泰川电力提灌工程开工誓师大会”。

10点整,“甘肃省景泰川电力提灌工程开工誓师大会”隆重开幕了!会场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工程团和来自全省18家大型厂矿企业的干部职工,排着整齐的方队,打着鲜艳的彩旗,位居会场中心;农建十一师十六团的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排列在会场左边;景泰县的民工团的青壮年社员,面带喜悦的笑容,站立在会场右边;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老少爷们,环绕在会场周围。

10时30分,大会正式开幕,三十门礼炮一一鸣响,地动山摇,旱魃胆战心惊,祥云空中缭绕,预示着景泰川将上水10个流量,三十万亩荒原将变成米粮川。而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农建十一师的军乐鼓队首先走过主席台前,雄姿勃勃;接着,厂矿企业的腰鼓队一队接一队,各展风采;而后,芦阳太平鼓跃入场地,将气氛推向了高潮。鼓乐停止后,李培福做了意义深远的动员报告,从毛主席的教导到敢教日月换新天,从景泰的过去到黄灌区新面貌,从党的政策到人民的生活……一字字,一句句,掷地有声。最后说:“父老乡亲们,新中国建立20年来,我们虽然在政治上获得了解放,但经济上没有彻底翻身。党中央毛主席关怀我们,调集建设大军,开发景泰川,提黄河水上景泰川,到时候,荒原变良田,沙漠成绿洲,高楼起大川,陇原赛江南!”一席话感动得景泰父老乡亲热泪盈眶。

动员报告后,李培福又宣读了党中央、全国各地、全省各单位的贺信,一声祝贺,是一腔热情;一句道喜,是一份力量。鼓舞了斗志,增强了信心。

人们齐声欢呼: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敢教日月换新天!

……

文艺演出时,一位芦阳老人主动登台表演,说了一段快板:

打竹板,笑连天

我把景泰宣一宣

喜集水,娃娃水

终年不见一滴水

叫中泉,八道泉

其实没有一道泉

山是和尚头

十种九不收

女儿往外走

媳妇没处求

虽然有个五佛寺

锅台子上都种地

景泰一滩连一滩

百姓只能干瞪眼

如今来了李指挥

黄河也要听指挥

水有水,泉涌泉

景泰从此变了天

荒漠变成米粮川

人民感谢李青天

……

人们正听得高兴,却出现了“李青天”三个字,这犯了时代的大忌,一位工作人员赶紧上台,阻止了老人的说唱。是的,谁敢称“青天”?那是封建糟粕!谁能称“青天”?海瑞已经罢了官!要不是李培福有毛主席的题词“面向群众”四个字,说不准当时就被揪下台批斗了。倘若如此,“景电”工程没有上马就会流产,“荒原变良田,沙漠成绿洲,高楼起大川,陇原赛江南!”的话刚刚出口,就会变成一句空话。那时可不管你是什么副省长不副省长、副主任不副主任,只要一句反动话,就叫你脑袋搬家!好在李培福有“面向群众”这个挡箭牌,在甘肃还没有哪个人、哪个派敢把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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