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进了屋子,司徒蓝反手关上门,门外的三人不知所措。
屋子里坐着司徒雅,一身破旧不堪的衣衫,头发也不整齐,整个人瘦了一圈,颧骨都突了起来。司徒蓝一见眼泪就下来了。
“姐姐……”司徒雅站起身,膝盖似乎受了伤,她踉跄着奔过来欲抱住司徒蓝,后者却伸手推开了她。
“姐姐你怎么了?”司徒雅不解。
“你好狠的心。”司徒蓝别过头不看她:“你怎么可以对你的亲姐姐下手?!”
“姐……”司徒雅本一脸茫然,听司徒蓝这么一说,突然脸色一变,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你知道了?”
“是不是我一辈子不知道你就准备骗我一辈子?!”司徒蓝愤怒着看向司徒雅,面前的人让她感觉这么陌生。
地上的司徒雅自嘲般笑笑,接着叹了口气:“要怪就怪我们当初都爱上了同一个人,更要怪的是那个人从没正眼瞧过我一眼……你知道吗,事发前一天,你和他在落叶亭私定终生,我躲在旁边哭了一夜,你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你关心过我吗?!”
司徒蓝打一个冷颤,感觉回到了凤凰城的冬日,刺骨的冷。
“是,我对你下毒,但是你知道那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烧香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啊!!”
“你好可怕。”司徒蓝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也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有股疼痛是从骨骼中发出来的,全身上下都痛。
“我本以为,你不记事是老天给我的恩惠,是我太天真罢了……你既不能原谅我,我何必留在这儿自取其辱。”司徒雅站起身,泪流满面冲出了屋子。
司徒蓝想伸手拉住她,但自己竟然动不了,就好像被冰封在冰块中一样,祁煜冲进来呼喊她的名字,也好像隔了好几个世纪般,她真的好冷,也好累。
“蓝儿?蓝儿?!”祁煜见司徒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真的是极坏了,摇着她却没反应,眼神也空洞着。
“秦骆,快去朝阳宫把梁无带来。”
再说司徒雅,因为膝盖被项昕踢伤过,跌跌撞撞冲出屋子,骑上秦骆的马就出了乘和宫。她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出了个小门,她发现自己误打误撞出了大祁皇宫。身后有士兵追着,她快马加鞭,秦骆的马不是普通的马,一下子就把其他人甩在了后头。
那天发生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放映。
司徒蓝和武浩舟在落叶亭私定终身时候,她的确躲在旁边偷听,也躲在那儿哭了一夜,可惜司徒蓝根本没发现。
第二天武兰心想去护城河游玩,就带了她们姐妹俩一起去。到护城河,武兰心突然想欺负不会水性的司徒蓝,就命她将司徒蓝的头按在水中,看她能坚持多久。司徒蓝不敢违背武兰心的意思,就让她动手,可是她的确是动了死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徒蓝已经奄奄一息了,肚子也鼓了起来。武兰心慌了,她不想闹出人命,赶忙命马车夫去找人帮忙,而武兰心自己也去找找看四周有没有人,这样护城河边就留下了她司徒雅和奄奄一息的司徒蓝。
司徒雅随身带着一瓶毒药,是很早就备好的,原本准备了断自己,突然间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真的好恨司徒蓝,她总觉得是因为司徒蓝,武浩舟才没法正眼看自己。
她颤抖着打开毒药瓶,往司徒蓝的嘴边送。
刚喂了一点,有马蹄声停在她们身边,抬头,是一脸愤怒的武浩舟。
“你在做什么?!”
“我……我……”她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中的毒药瓶也滑落摔在地上,碎了。
武浩舟不理会她,下马抱起司徒蓝放在马上,然后快马往城内赶去。
后来跟着武兰心回到宰相府,她好害怕,好担心。担心武浩舟会揭发她,害怕司徒蓝会死。她真的怕,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怕,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毒手,她明明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当知道司徒蓝醒了,却疯疯癫癫后,她松了口气,武浩舟也闭口不提这件事。她认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想到司徒蓝两年后还能恢复神智。她以为司徒蓝不记事了,她们姐妹可以从头开始了,她一定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可是……
白马突然长啸一声停了下来,司徒雅一愣,自己竟来到了护城河边。
湍急的河水有些浑浊。
梁无听秦骆说完,急忙拿起药箱就往乘和宫赶去,这个司徒蓝真是要命了,怎么三天两头出事,没事也得给她吓出病来。
到乘和宫的时候,司徒蓝已经被祁煜移到床上了,梁无一看,这丫头浑身冰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空洞无神,气息也只剩出的没有进的。再一探脉搏,忽隐忽现的。他心呼糟糕,急忙下针。
司徒蓝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好多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怎么回事?他们都一脸焦急,连梁无那个老头都一本正经的,难道她又要吐血了吗?
梁无下了几针关键的,最后一针落在百会穴,轻轻一转再拔出,司徒蓝轻咳一声闭上眼昏睡了过去,梁无总算松了口气。
“梁无,怎么样了?”祁煜皱着眉还是不放心。
“这口气算是回来了。我说太子啊,你们怎么老刺激这丫头,再有下次老夫可就不一定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啦。”
祁煜低头想了想,突然转向一旁的秦骆:“秦骆,去把司徒雅找回来。”
“是,爷。”
秦骆夺门而出,小全则着急的在屋内笃来笃去的,他才不信梁无的医术,上次不还说他必死无疑吗,若不是司徒蓝,恐怕他已经烂在地里了。想到这儿他猛地往地上一跪,对着天拜起来:“各路神仙,求求你们保佑蓝姐姐福大命大,快点好起来。”
司徒蓝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好长的觉,却一个梦都没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虽然觉得眼皮好重,她还是用力睁开它们,屋内点着烛灯,烛灯旁边是趴着睡着的小全,而祁煜坐在床边。
“蓝儿你醒了?”祁煜觉着床上有动静,睁开眼睛发现司徒蓝睁大的双眼,不禁喜出望外。
司徒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喝水?”祁煜细心的问。
她点点头,他急忙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喝了杯水的司徒蓝润了润嗓子,舒服多了,刚想问司徒雅的情况,秦骆推门而入。
“怎么样?”祁煜问。
秦骆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司徒蓝赶忙问着,有些耳鸣,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说的一样。
“蓝儿,我再受不了惊吓了。要我说可以,但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祁煜皱着眉,思虑着到底该不该说。
“我没事,你快说。”
“司徒雅可能跳河了。”
重重靠在床边,就好像有人拿了把刀往她心口上捅着,好痛。
“她……她怎么能这么傻……”司徒蓝说着流下了眼泪,眼泪滑到嘴边,咸咸的。
祁煜看一眼秦骆,让他来解释。秦骆叹一口气接过话来:“其实还不确定司徒雅是否跳了护城河,那日找到马的时候是在护城河边。前几日上游暴雨导致河水暴涨,这几日已经派人沿河一路直下寻找,也没找到,所以……”
“都怪我,我怎么能那么说她……”司徒蓝后悔啊,她相信就算是以前的司徒蓝肯定会选择原谅司徒雅的,但是她一气之下赶走了司徒雅,若司徒雅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蓝儿你别急,她一定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祁煜还不知这姐妹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拌嘴吵架,目前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等她愿意说了自然会告诉他。
靠在祁煜的肩上,司徒蓝沉沉睡去,朦胧中好像听见秦骆说什么即位,还没听清楚,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祁煜的登基大典,可惜司徒蓝的身体不允许她去,她只好待在乘和宫,由小全和小桃照顾着。
小全说她已经昏迷了三天,祁煜每天都亲自照顾着,她很是感动。当初皇后和太后让她照顾祁煜,到头来还是他照顾自己,她有些内疚。
小桃熬了一大锅粥,司徒蓝一口气喝了两碗,肚子才稍微感觉不饿。小全直笑她说好像看到当初百步亭那个饿死鬼了。
祁煜即位后立刻处死了武清远,然后下令于两日后放逐武清远家人,命其终生不得踏入大祁领土一步,并世代不为朝廷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