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司徒蓝发现自己躺在乘和宫那张舒服的大床上。虽然已经是夏天,外头蝉叫声络绎不绝,她还是觉得冷。
床边有个人影在动,司徒蓝轻轻眨眨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渐渐清晰,原来是梁无。快一年没见了,这老头一点也没变。
“醒了?”梁无见着司徒蓝醒来,顿时开心起来:“丫头你这一昏两日,可急坏了太子。”
“祁煜呢?”司徒蓝慢慢坐起靠在枕头上,全身都没力气,肚子也饿的要命。
“太子在正殿应付大臣们呢。倒是丫头,你身子怎么这么寒。”梁无说着摇头。
“大概是上次伤寒就没好全,在边关也大病了一次……不说我了,梁太医不用照顾大太子吗?”
“朝阳宫有我徒弟在看着呢,你这丫头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我看你这寒已经入骨了,怕是要跟着你一辈子。”
“会经常吐血?”司徒蓝一惊,那总有一天她会失血而亡的吧。
“那倒不会,这只是一时气血不顺,集血攻心罢了。但吐多了也会伤身体的,还是少吐为妙啊。”梁无开起玩笑来,床上的司徒蓝白他一眼,这老头真是和以前一样欠扁。
“大太子的状况如何?”
“大太子这几日又开始睡多醒少,老夫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对了,倒不如让你试一试啊。”
“我可不行。”司徒蓝把头摇成拨浪鼓。
喝了梁无熬的中药,司徒蓝又感觉困倦袭来,倒下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乘和宫的灯笼和烛光却透亮堪比白日。祁煜坐在床沿,见她醒来,松了口气,从桌上端了碗粥:“饿吗?”
奇怪的是司徒蓝倒不饿了,她摇摇头。
“小桃。”祁煜冲屋外轻轻喊了句,一个大约十四十五岁的小宫女跑了进来。
“把这个端下去吧。”
“是。”小桃接过粥,就退出了屋子。
看见小桃司徒蓝仿佛看见春竹般,眼泪又不争气的出来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蓝儿。”祁煜很是担忧,坐在床边把她拉入怀中:“别再吓唬我了。”
“小雅呢,不是说秦大哥会把她带来么?”
“明日我们一起去牢中见见老朋友吧,到时候把狱卒引开,秦骆就能把司徒雅带出来了。能去吗?”祁煜皱眉,还是想等她身体好一些再去或许更好。
“嗯。我没事。”司徒蓝把头埋在他怀抱中,青竹香依旧,甚是好闻。
这一夜司徒蓝在祁煜的怀中睡得很是安稳,第二天天气依旧大晴,喝了小桃熬的粥,也有力气多了。梁无回了朝阳宫,走前叮嘱她一定要多休息。
换了身干净的米白色丝帛衣衫,司徒蓝和祁煜一同往大牢去了。
听小全说醉玉楼又开张了,头牌依旧是魏紫烟。
狱卒一见祁煜来了,一个个媚笑着引路,司徒蓝跟在祁煜身后,还没进大牢就觉得一股寒气逼人,里面的怪味让人浑身不舒服。
大牢分男女牢,武清远、武浩舟、武兰心都关押在牢内,而武萌当时闭关念书,军队搜山却只搜到空屋,找不到武萌下落。
司徒蓝便跟着祁煜进了男牢。祁煜停在武清远的牢前命狱卒打开门,司徒蓝就请一个狱卒带她去见武浩舟,小全跟在后面。到了武浩舟的牢前,司徒蓝看见里面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原本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一双眼睛也没有了往常的神气。
司徒蓝让狱卒打开门,吩咐小全在外头就行,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坐在地上的男子闻声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人不禁一愣,然后自嘲的笑了。
“蓝儿。”他的声音沙哑而沧桑,司徒蓝不觉红了眼眶,这是她在大祁最对不起的人。
自落叶亭一别后,快有一年没见到武浩舟了,他怎的就变成这摸样,武老夫人和大夫人去的时候,他是有多无助,却没有人陪着他。
“你到底是谁?”武浩舟突然笑笑,那个笑容司徒蓝很熟悉,但在这个环境下却显得那么陌生。
“我……”
“你不是蓝儿。”武浩舟笑中斩金截铁地说:“从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蓝儿。”他摇着头叹气,把头低下去:“但是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没一句假话。那日父亲告诉我他的大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跑到思忆苑想告诉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可是你却早已经和祁煜走了……我一气之下放火烧了思忆苑,从此就如行尸走肉般跟在父亲身后……能再见到你,真好。”
司徒蓝想起那夜思忆苑通天的火光,原来那火是武浩舟放的。
“我……我会替司徒蓝好好活下去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句话是真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武浩舟喃喃自语着,把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司徒蓝见武浩舟不再说话了,抹一把眼泪准备退出牢房,还没踏出去,身后的武浩舟又开口了:“等一下。”
司徒蓝回头,武浩舟的眼神中有种异样的神采,她有些诧异。
“有件事我本想一辈子藏在心里的,我相信蓝儿也不会想知道。但你不是蓝儿,我希望你能知道,替蓝儿做出决定。”
“什么意思?”
“有关蓝儿那年失去神智的真相。”
从大牢回到乘和宫,司徒蓝满身大汗,湿了丝帛衣衫,花园里立着秦骆,相信他已经把司徒雅安全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