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采花盗的负疚感
于是乎,一连很多天,靳了了都处于极端亢奋的状态,没日没夜的琢磨着要怎么做那苟且之事。
因为她身体尚未完全复原的关系,贾尤振对她不再那么严格要求,每天应景似的将她叫去,却不让她做太多的事,反而好吃好喝的喂着。
早膳单独给她备了药粥,他非看着她喝下一大碗才肯罢休。午膳总是丰富的叫靳了了瞠目结舌,吃的小肚子滚圆了还不肯罢休。
晚膳以清淡为主,桌上总也少不了一大罐炖了几个时辰的浓汤,贾尤振总是先强靳了了喝下两大碗以后,才自己拿汤泡了半碗饭扒掉。
每天中午居然还给她半个时辰的小憩空当,玉竹安排仆役在偏屋给靳了了收拾了一间小屋子,每天午饭后,就让她到小屋里躺躺。
有时候她午睡过头,也没有人去惊动她,玉竹还会关心的问她要不要再多躺一会。
靳了了每天都在走神思索问题,她对苟且之事并无什么详细的概念,但是因为那本禁书里的腥膻描写和云尚非教她的一些东西,她模模糊糊的在心里也能勾勒出个大概。
可能,就是她那晚跟云尚非做的事了,只是可惜啊,谁也不知道这个事。
她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给贾尤振捶背的时候,甚至在一次如厕后提裤子提到一半的时候都会走神,等她醒过神来,小小的后臀已经被冻的冰凉一片。
好在贾尤振就算看见她走神,也不会怎么责怪她,对比之前的凶神恶煞,要是靳了了留心观察一下,一定会以为她那个夫君换了一个人呢。
李氏也没再找她麻烦,每天只在早上请安的时候见她一次,虽然对她一直是怒目而视,倒也相安无事。
已经是冬天了,贾尤振的屋子里早早的就燃起了炭火盆,床上换了厚褥子,衣裳也换成了夹衣,相应的也减少了很多户外走动。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屋里写字画画,靳了了就充当了小书童。兴致好的时候,他还手把手的教她习字。
可她总是写着写着心神就散了开去,毛笔在纸上印出一大团黑色,他就会皱了眉头,把纸笔一扔,回软炕上躺着看志怪小说。
靳了了这天又弄花了两大张纸,贾尤振终于忍不住发了火:“叫你写个字罢了,至于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么?你赶紧的给我回去睡觉!明儿再这样昏昏沉沉的,爷就叫你每天睡在屋檐底下!”
当晚靳了了迷迷糊糊的被小莲扶回房里,关上房门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她舒舒服服的缩进暖和的被窝里,有些困意上涌。
却听门轻轻的“吱呀”一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潇洒的走进屋子里,冲她妩媚的一笑:“小羊儿,近来可好?”
靳了了揉了揉眼睛,也笑了:“好着呢。”
云尚非在她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看了看她这屋里。
一小阵子没来,这屋里居然添置了不少东西,被子很厚实,而且是全新的,墙角的炉子上煨着一个小铜壶,应该装的是茶水。
里屋和外屋各有一个火盆,烧的通红的炭火里似乎是放了几个红枣,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弥漫在屋里。
他还注意到床边挂着的靳了了的衣裳都是新制的,厚实暖和,也都是好料子。
“你那夫君,转性了?”
“嗯?你说少爷?少爷怎么了吗?”靳了了一脸不明白。
云尚非哈哈一笑,不再追问,伸手搭上她的脉搏,仔细研究了一下她的脉象说:“你这身子骨还真是结实,这没过太久,你就复原成这样了,真是叫人有些吃惊。”
“我从小就很少生病呢,再说,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吃了多少好吃的。”
“是吗?那就算我不在,你也过的很好了呢。”
“唔。”她轻轻应了,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云尚非想讨她欢心,于是换上一副轻浮的样子故意说:“这许久没见,小羊儿想我了没有?”
靳了了完全不解风情,更不会怪他轻薄于她,她实话实说的答道:“不想呢。”
云尚非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靳了了继续说:“你来的正好呢,我正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何事?”
于是靳了了就把自己在禁书上看到的故事和打算告诉了他,他听后沉吟良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我看你这法子不错。只是,你若真是因为不守妇道被撵回了家,你爹娘,会不会打断你的腿,也一样撵你出门呢?”
靳了了斩钉截铁的说:“我娘最疼我了,她要是知道我这里受罪,肯定早就冲进来,把我带回家了。”
“那就好,我看你这法子很好。再说了,万一你爹娘不要你了,你还有我嘛。我一定买个大宅子给你,让你吃好喝好玩好,得空了还带你出去游山玩水。”
“我才不要什么大宅子,也不要什么游山玩水,我就想回家去,跟我爹娘和弟弟们在一起。”
云尚非笑笑:“随便你,到时候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呢。那你准备何时表演给贾家的人看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正巧你来了,不如我们今晚就闹出点动静来,那样的话,我明儿不就能回家了么?”靳了了一张小脸兴奋的有些发红。
云尚非却是一怔,笑容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你要我陪你演这出戏?”
“当然啦,你那么好的人,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不找你,还能找谁呢?再说,我们不是早就做过什么苟且之事了么?你再重来一次不就成了?”靳了了断不懂得察言观色,没注意到云尚非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我教你男女之事当然没问题,教你怎么取悦夫君也当然没问题,可我不能做你那个光明正大的奸夫啊。”
“为何?”她一脸不解。
“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晚来就是特别跟你说一声,我可能要出很久的远门,要好一阵子不能跟你见面了呢。我若是今晚留下来帮你的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事情一闹开,我怕我后天也脱不开身。到时候,要紧的事被耽误了,真怕会闹出人命来呢。”他眼神一暗,似乎真的在操心着什么要紧的事。
靳了了当然赶紧说:“既是这样,你赶快去办要紧的事吧,我再留在这里几日,物色个别的人选,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对她的好,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日要不是他救了自己,说不定她这条小命,还就真的捡不回来了。
一听恩人有事要走,她赶紧就催他动身。
“你不用担心我的,我现在挺好的,少夫人也没再欺负我了。等你办好了事情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都已经回家了呢。”她说的很认真,云尚非却不敢看她那双温润无暇的大眼睛。
他粲粲的笑了几声,装模作样的跟她道别,然后关上门离开。
“你一定要小心啊,祝你一路顺风。”
耳畔还回响着靳了了真诚的声音,飞身上了房檐的时候,他罕有的叹息了一声,心里涌起愧疚之感。
靳了了是全身心的相信他,并且认定他是个帮助她的好人。可他云尚非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安得什么心,他心里清楚。
在背地里帮帮她的忙是无可厚非的,看到她被欺负的奄奄一息不出手相救是说不过去的。
说到底,他对她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不然,他不会为了一块还没吃到嘴里的肉,下了那么多功夫,费了那么多心神。
可是,也仅限于喜欢。
他绝对不会为了帮助她回家而做什么奸夫,让别人有了知道“云上飞”相貌的机会。更犯不上为了这个事,而得罪贾家,做出危及自身的事。
可他只要想到靳了了对他坦诚以对的大眼睛,心里就涌起一股无法原谅自己的内疚感。
她可真是个傻姑娘,傻得叫人心疼。
自己明明是个想要夺她清白的采花盗,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帮了她几次,她就真心诚意的把他当成全天下最好的好人一般,却压根不明白他其实只是垂涎她的美色罢了。
靳了了实在跟这个贾家,格格不入。
她应该生活在更好更自由的地方,或者,应该嫁一个平凡却疼她的夫君,能够珍惜并懂得她心里的纯真美好。
有那么一刹,云尚非几乎想要跳下屋檐,走进那屋子里,告诉她只要他尽力想想办法,也许可以让她获得自由身,不用演什么勾引汉子的戏,就能让她回家去跟家里人团聚。
可他再一转念,想到他的身份可能会被公之于众,以后都无法再做这种逍遥快活的采花盗生活,他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靳了了应该能自己解决的吧。这贾家家大人多,随便找个家丁,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大不了,自己在她闹出动静的时候,暗地里帮助她少吃些苦头,并且尽快把她送回家,再多给她些银两。
恩,这样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呢。
他云尚非,对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难得中的难得了。
云尚非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几个跳跃消失在夜空之下。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久久不能释怀,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卑劣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