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房中来了客人,药房的大丫头让她送些茶水到客房。
她领了命,从茶房端来了茶,刚要推开房门,手臂却被人一把握住。
她吃了一惊,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盘。
回过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站的是一脸焦急的李执。
“李将军,怎么了,这么……”
“嘘!”李执打断了她,“是王爷!”
“什么?哪儿?”
李执指了指房中。
她顿时一身冷汗,不由得往房中张望了一下,“幸亏李将军及时赶来了。”
“宁姑娘,回营中先避一避吧。”
“嗯。”她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却听得房中的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来不及了!”她抬头看向李执。
李执迅速闪身站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一行人从房中走了出来。
她站在李执的身后,不敢抬起头来。
听得郑太医一直在叮嘱高懿,让他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于操劳,看来,他的旧疾还未完全康复。
高懿却一直未吭声,直到走到了李执面前,她看见了他的衣摆。
“王爷!”李执朝他一拱手。
“……李将军?”
“末将……偶感不适,来找郑太医取药。”
高懿沉默了片刻,“何须亲自前来?”
“末将……”李执是个老实人,似乎不会撒谎。
“李将军,今日怎这般吞吞吐吐?”
“末将……”
她在身后替他捏了一把汗,暗自埋怨李执的应变能力。
“初莲姐,初莲……”突然,初荷急急忙忙从另一端跑来。
完蛋了,她心一跌,拼命朝初荷使眼色却无济于事。
初荷并未发现不妥,直接奔到了她面前,“初莲姐,李将军让我……”
“初荷?!”高懿的声音让李执和她都浑身一颤。
初荷这才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四王爷。她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抖着声音,“王……王爷……”
“你……怎会在军营中?”
“奴……奴婢……”
“是我,王爷。”眼见瞒不住了,她挪了个身位,从李执身后闪了出来。
高懿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你……”
她垂下头不吭声,决心任他发落,她早想到有今天的。
高懿蹙紧了眉头,面色阴沉转向李执,“李将军,你好大胆子!”
“末将知罪,请王爷责罚!”李执在高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她迅速抢到了李执面前,“是我自作主张跟来的,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自己怎样都没关系,但其他人的关系要撇清。
“住口!”高懿厉言打断了她,“你三人,随本王回营!”
她皱了皱眉头,拉起吓呆了的初荷,转身向身后目瞪口呆的喻路和郑太医行了一礼,“多谢二位照顾!”
他二人面面相觑,木木然地点了点头。
高懿面色铁青地坐在堂前,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李执和初荷都低着头跪在堂下。
罪魁祸首的她,却直直地站立着,毫无惧色地正视着堂上的人。
“李将军,说说怎么回事吧。”
“是末将自作主张将宁姑娘安排在营中,有违军令,请王爷依军法处置!”
“李将军,这事与你无关,不要乱揽责任!”她转头对李执嗔道。
李执低着头不吭声。
高懿冷冷地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她。
“王爷,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牵扯旁人。”
“王爷,是奴婢的错,没有劝阻小姐,请王爷处罚奴婢!”
“初荷,不要乱讲话!”
“来人,将李执和初荷押下去,各处军棍二十!”
“等等!”她心底一急,便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他面前,“高懿,你干什么,说了不****二人的事!”
“宁姑娘……!”“小姐……!”堂下二人被她冲动的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高懿的面上顿时怒意盎然,“怎么,你要替她二人受罚么?”
“王爷,是末将的错,请不要责罚宁姑娘!”
“不,王爷,是奴婢,是奴婢谗言相劝,小姐才……”
“闭嘴!你二人不要胡言。”她又转身向高懿急言道,“王爷,此事……李将军是迫于是我的苦苦相逼,他曾多次劝我离开军营回天玺城,是我不听他言定要留在军中,因此错不在他,他亦是受害人。而初荷,她是我的丫头,我要干什么她自然拦不住,便更怪她不上了。你今日,若是要处罚她二人,那便是青红不辨,皂白不分了!”
高懿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放肆!你是要揽责任么?好,本王今日成全你!将宁一诺一同押下,重打十大板!”
“不行,要打就打我一人,分明与他们不相干,王爷为何要攀扯上他们!”
“你……”高懿气急败坏,怒目圆瞪,“好,他们的你也愿意一并承担对么?”
“是!承担……就承担,你不要责罚他二人就行了!”分明有些底气不足,却还要死撑。
高懿的双手背在身后,双拳紧握。“好,本王就依你之言!李执初荷二人退下,将宁一诺拉下去,重责军棍五十!”
“啊,小姐……!”一旁的初荷听闻,顿时吓得昏了过去。
“王爷,一诺小姐身娇体贵,经不起……”
“李执,不许求情,否则本王再加五十!”
李执只得噤声,垂下了头。
她却浑然不惧地向高懿躬身一礼,“多谢王爷!”
当她被人像压倒板上,看到执邢人手中那比胳膊还粗的军棍后,恐惧感才渐渐地从心头蔓延开来。方才只想着不要连累其他人,却没想到自己即将要承受的遭遇。
或许,高懿只是想吓吓她吧,或许,执邢的人会手下留情吧……
可是,当第一棍重重落到她身上后,这些侥幸心通通消失了,只是第一棍,似乎皮开肉绽的感觉,让她痛得……后悔独自承担了这一切。
第二棍,她痛得眼冒金星……
第三棍,她痛得抠断了指甲……
第四棍,她痛得咬破了唇角……
第五棍、第六棍……刚开始,疼痛的感觉很清晰,她能勉强地数清楚板数,可是,不知从哪一棍开始,她发现疼痛渐渐减少了,而她,想不清楚要如何哭喊挣扎了……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她似乎断断续续听见了高浚的声音,听到高浚替她求情,听到高浚骂高懿狠心……听不真切,她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