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玺城……那个遥远的承诺和梦,永远不会有她的家,永远不会有她的归处。她是谁,她怎能忘记?若能回天玺城,当日何必离开……
回到房中,她带着满身满心的疲惫和衣睡去……那映衬着白月的湖边,公子灿烂地微笑如月光般皎洁优雅……他温情脉脉的眼光中,她衣裙款款走向那月光深处,公子周身散发出来的温情暖意愈行愈近地撒在她的身上……却似转眼间,物换人移,她却只身立于了冰雪漫天的荒野中,而眼前也早已没了公子。她仓皇失措,极目四顾……回眸间只见一人身影挺拔,玉立于风雪中。她呆呆地看着那遥远的背影,却有些困惑,明明不是公子,然而眼前人若非公子,却是谁?有一种牵引,似是蛊惑,她缓缓地走向那萧萧玉影……却见回首间,分明是高懿那堪比天人的俊容!只见那玉面上笑容灿烂夺目,一如高山冰雪中艳若鲜血的花儿,而这炫目的灿烂,只在她眼中绽放……
她心跳得几乎慌乱,一阵心悸却逼迫得她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没有月光、没有荒野、没有公子,更没有……高懿……
她压着胸口挣扎着坐了起来,心脏仍在突突跳得厉害。她以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终于稍稍平静了些。心底不解,她的梦中怎么会出现高懿呢?她多久未曾见过他了,多久未曾想起过他了。清冷傲然如他,和优雅如玉地公子之间,似乎无任何相似之处,他们怎会同时出现在她梦境里?还有,高懿的笑容……她心中轻轻一笑,高懿怎会有那般灿烂的笑容?可是,这个又梦意味了什么么?或许,她会再见到他……?!她突然被自己地想法给吓了一跳,她竟还在期待,在这个世界里再次遇见他么?!
这个荒唐地想法让她心中很是不安,心脏重新慌乱地跳动起来,一阵自责和愧然的情绪莫名袭来。看了看身边的小人儿,她仍然甜甜地沉浸在梦乡里,她等不及让自己整理,掀起被褥爬下了床。人啊,一旦不再有衣食性命之忧,就容易胡思乱想。想是眼下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她的心思放羊了,才让自己产生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不着边际不靠谱的想法。
下床在桌边呆坐了些时间,窗外已有些晨光透进房间。
仍是甩不开脑中无聊的情绪,她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出门了。
天刚蒙蒙亮,天边的云彩刚染上太阳的隐隐金黄。整个山庄还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近处的游廊园景,远处的亭台楼阁都显得格外秀美精致。
可是,这些远景近致她压根就无心欣赏,只顾在山庄的游廊庭院中瞎走闲逛,没有目的,没有焦点,她只是想打发一些让她烦乱心情。
一路行来,阳光渐渐在山庄中蔓延开来,庄院中也热闹了起来。丫头小厮渐渐多起来,见她都会朝她福身或拱手,毕恭毕敬地称呼她宁姑娘,她似乎又一次麻雀变凤凰了!
其实她心中有些不愿意,安逸生活太过如意就会衬托得自己独自飘零的苦百倍于常。她迟早是要离开眼下的生活,迟早要脱离他们的庇佑重新独自生活的,对此,她心中一直是警钟长鸣。
等心情稍稍平复,腹中已有些饥饿感,此时,太阳早已露出了笑脸。
她沿原路返回,回到了她所住的别院,她住的院子华雅院,让她想起了家乡的一个五星级酒店。这儿条件不差,以这个时代的条件来说,也可评得上五星了。
进得院中,便见有两个丫头立在房门前。俩丫头约莫十二三岁,一人手捧着食物,估计是她的早餐,另一人手中却捧着一摞衣物。
见她进得院门,她二人朝她深深一鞠躬,齐声道,“姑娘早,给姑娘送早餐来了!”。
她赶忙上前扶起二人,“两位姑娘早,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请进!”她顺手推开门。
“舒儿,起床咯!”她边跨进门边对屋里喊道。她认为舒儿应该还在赖床,可是,进得屋来,只见房中被褥早已整理好,左右张望了一番却不见了舒儿的身影。
“姑娘,舒儿一早便去了翠姑姑那儿!”身边的小丫头开口道。
“翠姑姑?”她蹙起眉头转头看向她。
“回姑娘,翠姑姑是山庄的管事,舒儿是去她那儿领活儿去了。”
“领活儿?是谁让她过去的?”
“回姑娘,是鲁先生……他说舒儿是新买来的丫头。”
鲁先生?她心中微微发凉……没错,他们给了钱,舒儿是他们买回来的。她没再开口,有些颓然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见她没再询问,小丫头将手中早餐放到了她面前,“姑娘,请用早餐。”
她有些呆滞地拿起了筷子,往嘴里塞了些食物。舒儿去当丫头,她呢,为何偏偏将她当小姐伺候?
吃晚饭后另一位捧着衣物小丫头走到了她面前,“姑娘,奴婢帮您更衣!“
她有些诧异地抬眼,“这是……?”
“回姑娘,这是公子命奴婢送来的!”
她微微一愣,随意地用手翻了翻小丫头手中的衣物。是几套布料考究、做工精致的女装。
她指了指一边的衣箱,“谢谢,暂不换了,先放这儿吧。”
“是,姑娘!”她将衣物整整齐齐堆放到衣箱上,又言道,“姑娘,奴婢叫碧云,她是倩云,时常都在院中。若有需要,请随时吩咐。”
她点了点头,“嗯,忙自己的去吧。”
“姑娘,公子还有话转告!”。
她蹙了蹙眉,“还有什么?”
“公子让奴婢转达姑娘,今晚在醉湖亭备好酒菜,候姑娘大驾光临。”
她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嗯,知道了,你们且回吧!”
俩丫头各自朝她一福身款款离去。
她坐在桌前呆呆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想起了舒儿,心中缓缓泛起了一丝丝酸涩和愧疚,无力护舒儿周全的酸涩和无法与她同甘共苦的愧疚。同是无依之人,同为接受他人施舍,为何她成了丫头,而自己仍是身份高贵的小姐,何必另眼相待?
她又转眼看了看倩云搁在衣箱上头的衣物,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公子此举是何意?除了昨晚草草收场的短暂相处,她俩并不曾熟识到如此程度。她对公子的好感自然是源于对昊然的愧疚和思念,而公子呢?从出手相救到垂怜收留、再到悉心关照,对于素不相识的她,何必费心如此?况且,昨晚的不欢而散,连她自己心中都仍有芥蒂,公子难道一点儿都不曾介意么?
相识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从不主动打听他们一行人的情况。公子便是公子,他的姓名、他的身份,她一概不知,却也从不多问。会有些犹豫,不知道怎样才算礼貌周全,该主动问及还是该三缄其口。总之,她本不是擅于人情世故的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更是无知到彻底,只得顺其自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