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蒂娅并没有直接回答雅格的问题,她冲雅格和梦梦笑了笑。向后退了几步,站定。缓缓抬起双臂,手掌向上,双手高度与腰部基本相同。
她嘴里轻声的诵读着咒语:“飘流於世间的灵魂、游走於幽界的亡者。迷惘及困惑,憎恶与悲伤。消弭自然之理,逾越死者之地。请听我呼唤,化为忠实的尘埃,苏醒吧!勇者!”
咒语咏尽,希帕蒂娅双手高举过头顶,左手持着的权杖发出迷人的青绿色光芒。猝然她双手猛然用力向下一压,像是要把力量轰入地面一般。随着下压的手势,伴随的却是周遭地面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努力地准备破土而出。
四周的空气也开始发出微弱的低鸣,像是有无数的人在同声诵读咒语。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地表凝结出无数的青色光球,并且都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突然一个光球破裂,一束青色的光柱像是冲天的焰火,直飞向天空然后爆裂开来,绽放成无数的小光团。随着第一个光球的破裂,其它光球接二连三的向空中射出青色的光柱,继而洒下数不尽的绵绵的光团。
这样宏伟壮丽的场景看得雅格和梦梦目瞪口呆。虽然梦梦在地狱也看到过同样宏伟的流星火球雨,但在这样寂静的夜幕,在这样迷幻的世界,由这样美丽的人引发出这样绚丽的光雨。
宏伟反而成为了最肤浅的感觉,温暖、迷乱、飘渺,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随之冲出体窍,遨游在漫漫光团中融为一体。
当然,这个法术不会就此完结了。如果希帕蒂娅只是为了给雅格和梦梦放焰火,那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来。而且漫天散落的光团也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单纯。
‘啊~嗷!’一声凄厉的嘶叫划破了哀伤故地的死寂,把雅格吓了一跳。他望向声音的来源,于是看到了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番景象。
原本几乎与泥土融合在了一起的尸体,重新出现了活力。他们张大的嘴里发出着毛骨悚然的叫音,僵硬的骨头因为久违的运动发出了吱吱嘎嘎的脆响。一具具已经死去的躯壳,在光团接触、融入它们的时候,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命,空洞的眼眶,开始出现了微弱的青色光亮。
尸体们缓慢的爬起,直立,活动着四肢,转动着头颅,发出着古怪的声响。
死尸战士的盔甲在活动时发出了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平民僵尸的破衣烂衫像板结的土块,随着活动的肢体扑扑索索的往下掉。残缺不全的尸体在尝试着站立,一次次的失败使它们发出不甘的凄嚎。
希帕蒂娅手中权杖的光芒越来越亮,她胸口挂着的菱形石坠也同样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希帕蒂娅的手掌不再朝向地面,而是向上托起,仿佛在帮助什么力量向上突破。
噗!噗!噗!随着一连串的闷响,从地下的土层中伸出一只只苍白,枯槁的手臂。
而手臂之下的部分也慢慢破土而出,一具具已经长眠于地底的躯体,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中。层层叠叠的死尸被法术重新召唤回到地上世界,已经静止了生命的躯体被赋予了新的活力。寂静宽敞的广场此时已经被一眼不到头的尸海所覆盖。
希帕蒂娅连眼睛都开始发出青色的光芒,她朱唇微启,与平时轻柔如风的嗓音完全不同的厚重女中音在她的口中响起。
“迷茫的游荡者们,跟随我的引领,接受我的命令,重新燃气你们对人世的眷恋吧!”
随着希帕蒂娅由低到高最后成为尖叫的诵读。复活的死尸们高举双手,战士们用力的撞击它们的武器,平民们发出他们最高亢的嘶叫。壮观的场面犹如大军出征前的士气鼓舞,震撼人心。
雅格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描绘眼前的场景。周围密密麻麻站满的僵尸和空气中厚重的喘息,压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希帕蒂娅此时已经不是他第一面时见到的那个柔和的如同溪流一般的女人。她迸射着夺目光芒的双瞳和四散飞舞的发丝,在雅格的眼里已经映射成了另一个身份。
女神!这就是女神!
放荡者湖泊西面,内部丛林深处的树林小路。
是谁将影子剪下,
贴上寂寞的墙。
像时间的缝隙,
做这个长夜的伤;
风儿停下脚步,
仿佛厌倦了流浪。
可是家已离得太远,
回头的路又那么长;
酒杯空了之后,
红了往事的脸庞。
时光无法独占,
孤独怎能分享;
如果知道泪水很咸,
请不要轻易靠近忧伤。
如果觉得日子很苦,
何不给岁月加一点糖。
“波特,这首诗很感伤啊。不过写得不错,调子配的也挺好。可惜没有伴奏,不然可以在酒馆收费点播了。”
“非常感谢您的赞赏!塞巴斯汀先生,我还有一首,叫做《铁律》,是赞扬战士英勇作战时的勇气。很激昂的,要听么?”
“可以请你闭嘴么,巡林客小子。我们正站在鳞爪类的地盘上,你这是在向他们发出警报么?”走在队伍中间的黑袍法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放轻松点嘛布莱兹,蛇人的听力很差的。而且我们还在神庙的外围,这里很少有蛇人的巡逻队。最多碰见打个招呼,就说我们迷路了,哈哈哈。”叫塞巴斯汀的盗贼慵懒的说道。
“你把蛇人都当成白痴了么,外围可是由那些听力好的人类狂信徒来守卫的。还有,要叫我布莱兹·缇笛安先生,没礼貌的家伙。”黑袍法师瞪了一眼蓝衣盗贼。
“算了布莱兹,何必为这种小事大动肝火。”红袍奥术士开口劝道。
“闭嘴你这个呆子,我不想和魔鬼打交道的人说话。”黑袍法师布莱兹指了指奥术师脚边的小魔鬼使徒,吼道。
“啧啧啧,这些个乡巴佬的脾气就是臭,和他们身上的土味儿一样臭。没教养到哪里都没教养,即使是和伟大的皮埃尔先生待在一起,都不能受到一点高贵气息的感染,您说是么?我尊给的少主。”
白袍牧师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身体稍微前鞠躬同时点头。给身旁走着的胖子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致意礼。
那个胖子是真胖。看起来就像一只怀了孕的河马。一走路身上的肥肉就上下翻滚,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像一波波海浪跌宕起伏。
“哈哈哈,贯槐你真是牙尖嘴利啊,可是也不能这样不给我们的朋友留情面嘛。我是否能成为美斯特尼亚最大兵工厂的少主,还得要靠各位鼎立相助呢,你说是么我的玛姬小宝贝儿。”胖子说完在他身旁的女剑士脸上捏了一把,然后手又滑到女剑士穿着粗皮护腿的臀部抚摸起来。
“哎呀~皮埃尔先生,你坏死了。人家难道只是你的朋友么,人家还以为在你眼中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呢。”叫玛姬的女剑士惺惺作态的扭动着凹凸有致身体,嘴里发出腻死人的声音向胖子撒着娇。
叫皮埃尔的胖子见状,更加兴奋起来。嘴里哈哈大笑着,双手肆无忌惮的在女剑士身上上下游走起来。
“呸,不要脸。”走在后面的另一个女剑士轻啐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叫玛姬的女剑士还是听见了。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嘘,有情况!”走在前面的盗贼塞巴斯汀挥了一下手,示意众人安静,所有人很默契的分别钻进路两旁的树丛里。
“怎么了?”奥术师凑近盗贼身旁边,问道。
“让布莱兹说中了,是个蛇语信徒。不像是巡逻队,只是个落单的。”盗贼塞巴斯汀小声回答道。
蛇语信徒是邪神泽希埃尔的人类崇拜者,他们忠诚的相信蛇人是自然界中被泽希埃尔祝福的种族。而泽希埃尔和蛇人对这些狂信徒则回报以转换的仪式作为馈赠。使它们具有一些次要的鳞爪类特征,比如鳞皮、蛇牙和分叉的舌头。
“等他过去还是...?”奥术师眼睛眯了眯。
“摸掉吧,这地方不熟悉,不要留下隐患。给我上个隐形,我去搞定。”盗贼塞巴斯汀从后腰抽出蛇形匕首。乌黑的刀锋在夜晚没有一丝光泽,如同藏在影子中的毒蛇。
奥术师略微抬起法杖,暗红色的流光微微在法杖的顶端闪烁。
“暗的力量,形成影的屏障,消散於无尽的黑暗。阴影面纱!”伴随这咒语的咏唱,盗贼的身影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奥术师拍了拍他的肩,示意法术完成了。
盗贼俯下身体,安静而快速的向目标移动。他脚下的速度很快,虽然是半蹲的状态,但你几乎无法看清他的移动,他就像猫一样,没有一丝声响。
快接近目标的时候,盗贼停下来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它的蛇语信徒存在。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麻布握在手中,突然加快脚步,冲到那名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的蛇语信徒身后。
盗贼塞巴斯汀右手握住蛇形匕首,手臂快速而凌厉的从蛇语信徒身后伸出,匕首在其喉头处深深的刺入,左手里的麻布顺势捂住渗出血的伤口。盗贼用肘端在尸体的腰部一击,对方的身体就反向弓了起来。他转过背去,将尸体顺势背在身上,快速返回刚才躲藏的树林处。
整个过程快速,简洁,干净。死去的蛇语信徒连一滴血都没有滴到地上。他所站的那块空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瞬间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