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居殿内,昏暗的烛火摇曳着众人烦忧的思绪。
太医院但凡经常露脸的都聚集在了凤居殿,丝毫不敢懈怠。
皇后面如死灰,静静地躺在帷帐下的床榻上,空气凝结成初春的寒冰,冰镇住所有人的目光。
太医扎完最后一根银针缓缓地拖着已有些麻木的双腿站起身,皇上与太子不约而同地疾步走上前,急切的目光扫视着众位太医的脸。
“启禀皇上,娘娘已无大碍,但需静养,切勿再受刺激了。”太医院院士躬手回禀道。
皇上长吁一口气,挥了挥手,“退下吧!”
琴雅见皇后已无大碍,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若不是娘亲不由分说揭发长公主,也不会逼得长公主自寻短见,更不会因此累及娘娘。纵然长公主做了那许子事,可是她已有心悔改,琴雅见事情闹得如斯地步,心里愧疚难安。
“父皇,皇姐……”一向开朗外向的简文珩脸上也有了些忧愁。
皇上有些疲态,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半晌说道:“若母后问及,就说蓁儿已无大碍。”
琴雅、太子不约而同地应声道:“是。”
一直在旁沉默不知打着什么主意的曹茵却假装不安道:“父皇,这么大件事,宫里怎么能瞒得住呢?”
“蓁儿的白事,就交给寺院去处理吧,不要在皇宫内操办,皇宫内一切如旧。”皇上无力地说道。
不知是简文蓁的死触动了皇上,还是那玉佩主子的身份勾起了皇上的回忆,他已经没了往日的威严,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琴雅、太子、曹茵退出了凤居殿,天空乌云压顶,仿佛就要有一场惊动山河的暴雨来袭。不知为何,今日的皇宫看起来格外的苍凉。
简文珩见琴雅眉头紧蹙,顾不得自己也是这样的神态,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从何着言。踌躇之际,曹茵道:“太子,还得去安排长公主事宜,您看……”
“文珩哥哥,不必担心小雅,倒是你,保重身体。”琴雅盈盈美目担忧地望着简文珩,眼底的情意再无遮掩,在曹茵面前自然地流露出来。
简文珩轻轻拍了拍琴雅的肩膀,点了点头,与曹茵一起朝简文蓁的寝殿走去。
曹茵瘦弱的背影在琴雅凌冽的目光中渐渐消失。
中仪殿朱红色木漆大门旁,阮夕梦与佩文焦急地踱着步子,伸长了脖子望着琴雅回宫的方向。终于,琴雅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里。
阮夕梦顾不得仪态,奔到琴雅面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急切地问道:“娘娘如何了?”
琴雅轻轻挣脱娘亲的手,淡淡地说道:“已无大碍。”
阮夕梦看着琴雅缩回去的手,微微一怔。“琴雅……”
琴雅有些哽咽,抿了抿嘴,道:“娘亲为何不与琴雅商量,刚一回宫便去了凤居殿,而不是回中仪殿呢?”
“小雅是在责怪娘亲吗?娘亲也是担心你遇到危险啊!”阮夕梦解释道。
“难道娘亲一点愧疚都没有吗?”琴雅见阮夕梦只是着急向自己解释,丝毫未替长公主的死感到难过,不免有些心凉。
“小雅,长公主是要害你啊!”阮夕梦道,“身在**里,对害你的人仁慈,那就是在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琴雅紧紧盯着娘亲坚毅的神情,或许这是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天性,她没有错。可是,一条命却是因为自己而没了,那自己与杀害碧儿的太子妃又有何区别。
“娘亲,长公主已经知错了,你真该与琴雅商量的。”琴雅说完径直走进寝殿,连佩文想要跟着,也被琴雅挡了回去。
琴雅独自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皇宫的冰冷,人心的不古,此刻她已体会得淋漓尽致。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生命陨落,她已有些无力应对。
琴雅面向窗外,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地念道:“师父,若你在,一定会告诉琴雅,现在该怎么做……”
慈恩寺的日子,虽然清苦,却简单快乐,如今是回不去了。
长公主的死,与碧儿的死一样诡异。
玉佩的跌落绝非偶然,若不是那玉佩,长公主又怎会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以为死,便能守住秘密;她以为死,便能控诉父皇对自己的冷落;她以为死,便能不必面对自己的愧疚……
可是,她的轻践生命,只会顺了曹茵的意,把痛苦留给了所有爱她的人。
曹茵,这样一个蛇蝎之人,如何能常伴太子左右……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消失……
琴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的狠辣,但是很快便消失了。她有些慌神,自己为何会闪现那样的念头?
琴雅不安地站起身,紧蹙眉头。
难道自己也沦为**中为达目的而争夺之人了吗?
师父,你教教琴雅,究竟应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