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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魅

西区两幢女生宿舍的建筑格局是一模一样的。五层高,每层十间房,每间房可以住八个人。房间的通风、采光都不错,可美中不足的是,中间一排宿舍都有独立的洗澡房和卫生间,唯独一头一尾的两间房,就是编号为01和10的没有,要洗澡、上厕所的话必须去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和洗手间。好在这两间房也分别位于走廊的两端,一出门就是,可终究还是没有其它宿舍方便。被分到这两间房的女孩就算她倒霉了,恰恰苏娜和李玉便是其中的一份子。没错,她们就住在3楼,301房。

“到了,到了。小心着点啊,看着楼梯,别给磕到了!”李玉那管家婆似的腔调在楼道里响了起来,一行人经过一番小小的周折后,终于回到了宿舍,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包括两个大男生。可有一个人却依然气定神闲,那就是谷静雨。按说她虽然没拿什么行李,可在这么高温的天气下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是个人都会出点汗吧,可她连个汗珠子都没有。这时她正站在楼道的阴影里,似乎在躲避着阳光,那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苍白,的确有种弱不禁风的姿态。可在苏娜的眼里却觉得她有种阴森冰冷的感觉,一路上她都有意无意地和谷静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刚才发生的一幕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心有余悸。苏娜不像李玉,她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的理性告诉自己那绝不是幻觉,此刻也只有苏娜一人发现了谷静雨的不寻常。

李玉拿着名单,按照上面的安排一间房、一间房地分配钥匙,让女生们“对号入座”,被分到走廊两端的01和10的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都嚷嚷着要求重新分配。李玉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她用力地挥着手说:“好了,同学们,我们也是住在这号房里,没办法。谁叫这鬼楼是这样子设计的呢!先住着吧,习惯了就好。你们的意见我会向系里反应的,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好不好?”一番的连哄带劝,总算让这群九零后平静下来。其中一个脸圆圆的女生说:“学姐,说话要算话哦,你就是我们的代言人啦!”这时冯浩天在旁边起哄:“哎呀!如果系里不批的话,妹妹们就到我们那儿去住嘛,我们那的空房多着呢!”说完便和赵明亮“哈哈哈哈”地坏笑起来,苏娜猛然飞起长腿给了两人一人一脚,笑声嘎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吸着冷气、连连喊疼的声音。一众女生都看得连羡慕带惊讶地大叫:“哗!学姐好厉害哦!”“好像杨紫琼哦!”“没有!像章子怡啦!”李玉在一边“哼哼”地冷笑:“活该!口贱就是这个下场了!别以为帮忙提个行李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跆拳道黑带是闹着玩的!”“哗!跆拳道黑带哦!好厉害啊!”女生们又是一阵哗然,“学姐,有空一定要教教我哦!”“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好酷哦!”霎时间苏娜成了女生们的崇拜对象,搞得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时她并没发现,角落里的谷静雨忽然全身震了一震,她直勾勾地盯着被众人包围着的苏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这时楼道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都是些刚从饭堂回来的学生。见到走廊里堵了这么大群人,不得不大声抗议:“喂!喂!喂!干什么呢?别挡着道啊!”苏娜正被女生们闹得没办法脱身,听到别人这么一喊,她马上顺口说道:“谁最快回到自己宿舍的我就教她!现在倒数,十、九、八、七……”还没说完,女生们便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各间房里传了出来。苏娜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李玉笑着说:“真有你的,每次亮相都能引起轰动!”苏娜说:“谁让这世界上有这么多色胆包天的、披着羊皮的狼呢!”说完狠狠地瞪着正准备悄悄溜走的冯浩天和赵明亮两人,李玉马上伸出双手一拦,制止道:“怎么?想溜啊?不是说了请吃饭吗,想赖账啊?”赵明亮一脸的讪笑:“哪有,君子一言嘛!赖谁的帐也不敢赖两位女侠的啊!”冯浩天也在一旁点头弯腰地打着哈哈。这时,赵明亮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谷静雨,便马上转移话题:“嘿,小妹。你怎么还不回宿舍啊?要不跟哥哥一起去吃饭。”李玉听了马上用力在赵明亮背后掐了一把,脸上还保持着学姐应有的镇静表情说:“是啊,走了这么远也该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谷静雨还是那么地平静:“学姐,你还没告诉我我住那间宿舍呢。”“哦,是吗?你看我,都忙昏头了,对不起啊,我看一下名单。”李玉连声道歉,急忙掏出名单看了看,“哦,谷静雨,你住四楼,401。洗澡房和卫生间都在外面的,没关系吧?”“没关系,”谷静雨朝着几个人甜甜地一笑,除了苏娜,在场的三个人(特别是其中的两头“雄性动物”)都被电了一下。李玉为了表示歉意,主动提出上楼帮忙收拾,赵明亮和冯浩天不方便上去,便提醒她们傍晚六点在学校附近的鸿福楼碰面,并扬言“有多少人带多少人,哥儿们的钱包鼓鼓的呢!”说完也急急脚地走了,估计是回去梳洗打扮去了。李玉又生气又好笑:“这两个纨绔弟子!还真得吃穷他了!”苏娜懒懒地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李玉认真地看着苏娜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学姐刚刚就有些不适了,还差点晕倒呢!”谷静雨突然开口道,“啊?这么严重?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去校医院看看啊?”李玉吃惊道,苏娜没想到谷静雨会主动说出来,一下子反而不知该怎么说,只得随便找个借口:“没事,本来昨晚就睡不好,补个觉就好多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说完她看也不看谷静雨一眼,转身回宿舍了。李玉也没多在意,就和谷静雨一起上楼了。

苏娜没精打采地回到宿舍,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大中午的也不知她们跑哪儿去了。苏娜的床位于宿舍的最里面,上下两铺,她睡下铺,李玉睡上铺。苏娜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想到昨晚那个恶梦,还有浑身透着邪气的谷静雨,她的头越发地疼了起来。怎么怪事都让自己给碰上了?苏娜怎么也想不明白,也许真的是累了,苏娜想着想着,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迷迷糊糊地她就睡着了……

就在苏娜熟睡的时候,外面忽然天色大变,原本的朗朗睛空瞬间翻滚着厚厚的乌云,一时间天昏地暗!不知从哪儿凭空刮起了一阵旋风,呼啸着把地上的沙石都卷了起来,不断击打着脆弱的窗户,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301宿舍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狂风顺势尖叫着刮了进来!苏娜“噌”的一下睁开了眼,她的心猛然“突突”地狂跳起来!朦胧间她发现自己的床头正站着一个人!苏娜定睛一看,竟是她避也避不开的谷静雨!但这个谷静雨和之前看到的那个好像有些不一样!这个“谷静雨”穿着一身的大红裙褂,脚上的黑布鞋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绣花鞋,那一头长长的黑发被狂风吹舞得四下翻飞,俨然就是个游荡在人间的厉鬼啊!苏娜又惊又惧,厉声喝道:“你…你要干什么?”这时的“谷静雨”已全然没有了那副乖巧的表情,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而残酷的冷笑,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也变得空洞无神,瞳孔里流露出的那股杀气竟让苏娜有点透不过气来!只见她慢慢地俯下身,苍白而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拨开苏娜耳边滑落的头发,一把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娜,帮帮我,好吗?”语气冰冷得如同鬼魅一般!呼出的寒气则直接冻结了苏娜的毛孔!“帮、帮你?帮你什么?!”苏娜颤抖着声音问,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撞邪了,她想反抗,但浑身上下却使不出半分的劲儿,情急中她想到了小时候老人教的一个方法,管不了那么多了,苏娜拼命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剧烈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同时趁自己尚未完全丧失心智之前,迅速一个翻身牢牢地反剪住“谷静雨”的手腕,多年的跆拳道训练终于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

“哎呀!干什么呀!疼死我了!”一阵尖叫顿时打破了恐怖的气氛,苏娜觉得脑袋“嗡”的晃了一下,刚才的一幕突然消失殆尽,就像电影画面迅速切换到下一幕一般,苏娜猛然间就回到了现实世界!窗外的阳光正斜斜地照进屋内,青天白日的根本没有一点起风的迹象,“这又是在做梦吗?”苏娜依然惊魂未定,舌尖仍感觉到阵阵的余痛。李玉用力挣脱开被锁住的手腕,“快放手啊!痛死我了!”苏娜这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竟是李玉!她急忙甩开手,连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还以为什么啊?”李玉边揉着发红的手腕边抱怨道,“苏娜,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真的不太对劲儿哦,你确定不用去看医生?”“不用,看医生也没用。”苏娜喃喃道,“那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帮你分析一下,别忘了我们是学什么专业的哦。”李玉坐了下来,扶着苏娜的肩膀认真的说,“你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啊,像见鬼了一样!“李玉关切的口吻让苏娜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好朋友就是这样,总能在你最困惑的时候帮你排忧解难。苏娜叹了口气,打算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跟李玉说一遍。她刚想开口却突然打住了,透过李玉的肩膀,苏娜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李玉本准备洗耳恭听,看见苏娜欲言又止,她奇怪地转过头,门口站着一个人,谷静雨!

李玉以为苏娜是因为有人来了被打断,她连忙解释道:“哦,忘了和你说,刘姥姥也真是!都不知她怎么搞的,床位不够都不和我说一声,小雨没有床位,今晚没地方睡了,要在我们这里挤一挤。反正我们这儿空着一架床,没关系吧?”苏娜心想:“人都来了,你现在才问我的意见有用吗?”“快进来呀!站着干嘛呢!”李玉热情地说,苏娜看着她那位热心肠的好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无法阻止谷静雨的到来。总不能跟人说梦见她是鬼吧!看来暂时要先和李玉保密,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再说吧,苏娜决定见机行事。

这时的谷静雨可正常多了,依然是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手里提着她那唯一的旅行袋,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走了进来,显然她有点局促。李玉则热情地招呼开了,铺床、擦席忙个不亦乐乎,谷静雨连声道谢,得体得像个小家碧玉,苏娜简直不敢将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和梦里那个阴森可怕的女鬼扯上任何的关系!谷静雨发现苏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有点不好意思,她怯生生地问道:“学姐,好点了吗?头还晕吗?”苏娜也觉察出自己有点失态,连连摆手道:“没事了,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谢谢关心。”同时为了掩饰心里的疑虑,她强打起精神对谷静雨笑了笑。这时其她女生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看到宿舍多了个这么玲珑可爱的女娃娃都非常高兴,一个个地围着谷静雨转,问长问短的,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苏娜借口上厕所躲了出去,她来到了位于宿舍左手边的公共浴室,拧开水龙头,俯身掬了几把冷水洗了洗脸,让发胀的头脑清醒一下,然后擦干脸上的水珠,有气无力地靠在墙壁边上。这个时候的浴室是没有人的,相比起外面的喧闹,这里显得异常的安静。水龙头没有拧紧,一滴滴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更让人觉得这里的安宁。整个浴室分成四个小隔间,两个洗澡间,两个洗手间。外面的一个大间用水泥砌了一条长长的水槽,水槽上方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水龙头,这是给大家洗衣服用的。苏娜此刻就靠在水槽边上,她在想:“梦里的那个女鬼真的会是谷静雨吗?可她不是一直和李玉在一起,怎么会突然来到宿舍呢?如果不是的话,那又会是谁呢?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还有,那女鬼要自己帮帮她,可我能帮她什么呢?昨晚的那个噩梦又是怎么回事,可不止一次出现了,它又预示着什么呢?”苏娜越想越不明白,谜团太多了,而这些谜团似乎都围绕着她和谷静雨转,而谷静雨偏又要住在她们宿舍,这难道都是巧合吗?记得以前曾经有人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巧合的事,凡事都由因果构成。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正如种善因得善果,施恶缘的必然会有恶果在等着。苏娜自问并不是一个特别迷信的人,她尝试着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解释。例如睡眠的时候大脑有时会释放出异常的脑电波,从而干扰了脑部的正常电磁活动,而这一切又常常发生在快速眼动睡眠的阶段,人常常会把现实发生的事情和梦境结合起来,往往会分辨不出哪个是梦哪个是真正发生的。苏娜现在的情况就类似这样,“可这一切也太真实了吧,我的舌头到现在还疼呢!这一切肯定是有原因的!”苏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问题的根源!

就在苏娜苦苦思索的时候,李玉在外面一边嚷嚷着一边就进来了:“哎呀!怎么跑这儿来了,搞得我到处找都没找着,还以为你被人拐了!”苏娜勉强地笑了笑说:“谁敢拐我啊,不被我反拐就算他走运了!怎么了?有事吗?”李玉说:“刚才你手机响了好几遍,我见你人不在就帮你接了。是你爸打来的,让你马上回个电话。”苏娜说:“那他有说是什么事吗?”李玉说:“这我倒没细问,好像是你家里来了什么亲戚吧,反正你回个电话就是了。”说着就把一个手机塞到了苏娜的手里,苏娜心想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啊,她向李玉道了声多谢,就马上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苏娜的父亲是个老顽固,对新生事物一直都有种抗拒的心理,至今也不肯买个手机来用,苏娜磨破了嘴皮也说服不了他。父亲说那玩意儿太小,不经拿,揣在手里掉了也不知道!而且听筒离嘴巴太远,说话必须得高声喊才听得见。不像座机,一头对着耳朵一头对着嘴巴,拿在手里就觉得踏实!在公车上苏娜就亲眼看见父亲扯着大嗓门说电话,整个车厢的人都把谈话的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唯独父亲和对方说“听不见!你再大声点儿!”那一次苏娜可是尴尬得不得了,父女俩几乎是在整车人的愤怒目光下“目送”离开的,从那以后苏娜就再也没提让父亲用手机的事了。

“嘟、嘟…”一阵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了,父亲的大嗓门从另一端传了过来:“娜娜,在哪儿呢?打了这么多次电话都不接,晚上回趟家,你师父来了。”苏娜一听,高兴极了,她说:“爸,真的吗?那我马上回去!”“你这臭丫头,见到你爹都没那么兴奋,师父来了就把你乐成这样!”“哎呀,爸,吃醋了!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这么伟大的嘛,这还用强调吗?快告诉我啦,师父什么时候到?”此时的苏娜一副娇憨的模样,之前的理性冷静消失得无影无踪。父亲说:“还没到,晚上6点半的火车,我等下去接,你早点回家准备饭菜,快着点啊!”“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苏娜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她急匆匆地跑回宿舍。李玉问她:“什么事啊?高兴成这样,你爸安排你去相亲啊?”苏娜“扑哧”一笑,拍了李玉一掌:“你才要相亲呢!家里来亲戚了,要回去一趟。”李玉说:“那你晚上真不去吃饭了,难得那两个吝啬鬼请客,这可是狠刮他们一顿的好机会哦!”苏娜边整理着自己的随身物品边说:“我不去了,你带她们去吧,代我吃多一点啊!”李玉说:“也好,反正今天周末,时间多着呢,就让那俩小子吃饭、唱K、宵夜直落!”苏娜打趣她说:“直落?给机会你自己直落吧?”李玉听了突然脸红起来,伸手就要掐苏娜的嘴:“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苏娜及时避开,一扬手背起自己的背包,快速地跑向宿舍门口,抛下了一句英文:“Mylove,enjoyyourself!”说完就“咚咚咚”地下楼了。李玉赶不上她的动作,只好站在那里恨恨地说道:“死丫头,等你回来再收拾你!”之后她一转头对着宿舍的女生说:“姑娘们,今天晚上有人请吃大餐,想去的到我这儿报名!先到先得啊!”那些女生们一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挤到了李玉的身边。

苏娜这时已经到了楼下,她隐约听见了楼上的喧闹声,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觉得有点好笑:“这帮疯丫头!吃顿好的就能把她们给卖了!”正想转身,忽然发现自己宿舍的阳台上正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怔怔地看着她,“谷静雨!”苏娜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谷静雨定定地看着苏娜的身影,慢慢地举高了右手,对着苏娜挥了几下!这时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整幢宿舍楼都被一层斑驳陆离的阴影包围着,谷静雨的这个姿势在苏娜看来更觉得异常的诡异,“她在跟我告别吗?”苏娜暗自思咐着,假装没看见,迅速转身,匆匆地消失在迷茫的校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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