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三刚刚把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和司徒云说了一遍,谁知外面竟吹进一股阴森森的怪风,“噗”的一下就把桌上的油灯给熄灭了!谢老三顿时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他颤抖着声音说:“兄…兄弟!又…又来啦!”接着马上躲进了墙角里,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司徒云本就是个豪气冲天的热血愤青,见到此情形,他立刻把旁边的窗户轻轻揭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警惕地往外看着,嘴上还不住地嘀咕:“竟真有如此怪事,你司徒爷爷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
谢老三的窗外正对着村子里的一条大路,这时路上一片黑漆漆的,空寂无人。周围没有一丝风,旁边的几棵大树一动也不动,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鬼气森森,树上还有那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夜猫子在“咕~咕”地怪叫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地诡异!司徒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突然!他发现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影!再定睛细看,没错!那白影正朝着村子的方向飘了过来,可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看见了!
司徒云立刻冲到门外,谁知谢老三却在旁边死命地拉住他说:“兄弟,你干什么去啊?不要命啦?大哥我到底和你相识一场,不能眼看着你白白去送死啊!”司徒云用力挣脱着说:“大哥,你尽管放心好了,兄弟我不会死的,你在家里藏好了,等我平安归来!”说完,便挣脱了谢老三的束缚,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白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司徒云赶了一阵,却没再发现那白影的踪迹,于是便停下来,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忽然!从村子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狗叫声,司徒云知道那肯定出现了什么异常,于是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那边追去。可追着追着,他竟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给跟踪了!司徒云有点吃惊,他猛一转身,可后面空荡荡的,依然是漆黑无人,“是我多疑了吗?”司徒云暗想,他迟疑了片刻,这时前面的狗叫声越发激烈起来,司徒云不敢再耽搁,便继续往前追赶。可刚跑了没几步,那种被人尾随的感觉又来了,并且越来越强烈!这次司徒云耍了个心眼,他脚下暗暗发力,跑得越来越快;后面的可能怕跟丢了,也追得越来越紧,这时司徒云已经能听到身后微弱的呼吸声了。他猛然刹住脚,转身的同时手中迅速飞出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司徒云厉声大喝道:“呔!到底是哪路的货色!鬼鬼祟祟地竟敢跟踪你司徒爷爷,有种的就给我出来!”
只听见匕首“啪”的一声,深深地插进了身后一棵大树的树干里,电光火石之间司徒云猛然看见一个轻飘飘的身影迅速地闪进了旁边的树林。司徒云立马过去拔下匕首,发现刀刃处竟钉着一小片白布!司徒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马上朝着树林里追去。
追了没多远,司徒云发现前面黑暗处伏着一个半蹲着的身影,他即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在离那身影不远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司徒云轻手轻脚地在灌木后面藏好身形,偷偷地探出头去。只见那白影弯着身、低着头,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司徒云看得真切,这就是他刚刚在谢老三家窗户外看见的那个白影!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个有血有肉、穿了一身白衣的人!
司徒云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贼子!竟敢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看你司徒爷爷怎么揭穿你的画皮!”于是他瞄准时机,忽然冲了出去,“呔”的一声暴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白衣人用力扫了一腿!那白衣人并无半分准备,惊慌之下连忙跳起身来躲避,可还是被司徒云的腿风给扫中了。司徒云趁机伸出钢钳般的大手,想箍住白衣人的手臂,谁知那人身形极快,一个转身就滑到了司徒云的身后,司徒云扑了个空,手里却“噗啦”一下似乎抓下了什么东西,他好奇地拿到眼前一看,那竟是一大团黑黝黝的头发!司徒云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人怎么这么不经抓,掉那么多头发呢?”就在他出神之际,眼前忽然快速地闪过一个身影,“啪”的一下,司徒云脸上竟吃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司徒云被这一掌打得是又痛又气,他愤怒地抬起头,发现对面竟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司徒云真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那阴森恐怖的鬼影竟是眼前这个花容月貌的人!借着朦胧的月光,司徒云看见那姑娘穿了一身的白衣,英姿飒爽地站在面前,白衣的一角少了一截,应该是刚才被他的匕首打掉的。他呆呆地望着那姑娘,一时间竟忘了说话。白衣姑娘见他这般模样,便冷笑道:“哼!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司徒云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竟不自主地红了起来,他强作姿态大声分辨道:“谁是好色之徒?你休要胡言乱语,坏我名声!只是你一个姑娘家的,三更半夜为何扮作女鬼的模样,到处蛊惑人心!快说,村子里的怪事是不是你做的?!”那姑娘一身的傲气,脸上冷若冰霜:“笑话!姑奶奶从来明人不做暗事,倒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流氓,对着我穷追不放,竟是为何?”司徒云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的伶牙俐齿,明明是她跟踪自己,现在倒被她反咬一口。他正不知该如何应答,这时又是一阵狗叫声传过来,这次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尖叫!
司徒云吃惊地看着那姑娘,诧异地说道:“那狗不是冲着你叫的吗?怎么你在这里它们还叫个不停?”白衣姑娘听见他说的话,立刻大怒道:“混帐!你才跟着狗一起叫呢!没教养的东西!”接着又是一个巴掌甩过来!司徒云没想到才一下子的功夫竟连续吃了两个巴掌,他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只好兀自捂着发胀的脸,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村子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响,隐约还听见了有人呼救的喊声。司徒云暂且把这边的事放下,瞪了那白衣姑娘一眼,转身朝着村子里赶去。谁知那姑娘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司徒云呵斥道:“喂!你跟着我干什么?打了两巴掌还没打够啊?”姑娘看也不看他一眼,轻蔑地说道:“别自作多情了,你去干什么,我也去干什么!”司徒云又吃了个呛,只好任由她和自己一起前行。
转眼,两人便闻声来到了狗叫声传出的地方,原来那是村子尽头的一户人家,只见这家人的门口拴了两条大黑狗,正对着屋后的一片空地“汪、汪”地大叫着。这时,从屋内传来了一阵轻轻压抑着的哭声,司徒云和那白衣姑娘互相看了看,此时两人都心照不宣,明白要暂时把个人恩怨放到一边,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
司徒云正要推门进去,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停了下来,拦住那姑娘问:“慢着!有件要紧的事情忘了问你,要不然别人问起来,我可不知要怎么回答。”白衣姑娘正要跟着进去,听司徒云一说,她只好止住脚步不耐烦地道:“一个大男人如此的婆婆妈妈,要问什么就快点问,别耽误了姑奶奶的宝贵时间!”只见司徒云的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他嗫嚅着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姑娘原以为司徒云会问些什么至关紧要的大问题,谁知竟是这个!看着他那副笨嘴笨舌的样子,姑娘不由得好笑起来:“哈!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连问个名字都弄得面红耳赤的?没用的东西!”司徒云被她这么一说,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堂堂的七尺男儿,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见那姑娘一边向前走一边抛下了一句话:“我姓苏,叫苏蓉蓉,记住了啊,司徒爷爷!”说完,她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司徒云看着她花枝乱颤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失神,“苏蓉蓉,苏蓉蓉!那不是谢老三说的女土匪吗?”他暗自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苏蓉蓉已经把农户的家门推开走进去了,司徒云不敢迟疑,立刻也跟着过去。
进门后,两人看到这屋内的布置非常简陋,整间屋只有一张破木桌子,几把歪歪扭扭的椅子,一边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张同样破烂的木床,床上躺着一个扎着头巾的年轻女人,看样子像是刚刚生完了孩子在坐月子,床边趴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此时两人正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一起抱着头低声痛哭。
苏蓉蓉走了过去,细声地关切问道:“老婆婆,你们为什么在哭啊?是不是家里遭贼了?”那温柔的语气跟刚才的泼辣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司徒云在一旁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心想:“这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啊!”
那老妇人正哭得伤心,忽然听见有人问,便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站着一男一女,不禁有点惊慌失措地说:“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土匪吗?我家已是穷得叮当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了,要拿什么就拿吧。”说着又是一阵伤心,司徒云看了苏蓉蓉一眼,觉得她有点尴尬,于是便说:“老婆婆,别害怕。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就住在村子另一头的谢老三谢大哥家里。刚才恰好路过,听见这里有哭声,觉得奇怪便进来看看。”苏蓉蓉是何等伶俐之人,听了司徒云的话便马上跟着说:“是啊,老婆婆,您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也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呢。”司徒云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点好笑:“一个女土匪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坏人,这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苏蓉蓉似乎觉察到司徒云的心思,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老妇人听见司徒云说出谢老三的名字,便强忍住泪眼重新对着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哽咽着说道:“这位小哥,既然你们是从谢老三家里来的,那想必知道我们村最近发生的事了吧。”司徒云说:“略知一二,谢大哥跟我说了一些。”苏蓉蓉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老妇人继续说道:“我家儿媳前些日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儿子和我都高兴极了,本以为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谁知前不久龙头山的土匪下山抢劫,把我那儿子也劫上了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几个,都不知道该怎么活!我老婆子真是好命苦哦!”说着又是一阵泪如雨下,司徒云这时看着苏蓉蓉,不禁用凌厉的眼神谴责着她:“看你们干的好事!”苏蓉蓉不敢看他的眼睛,便转移话题道:“婆婆,那今晚又是怎么回事呢?”老妇人说:“自从儿子被劫走后,我和儿媳两个便相依为命,只想着把娃儿拉扯大,谁知今晚...今晚竟出了这样的变故!”这时,一旁的年轻妇人再也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司徒云和苏蓉蓉两人问了半天,竟是一点要领也听不到,不禁着急起来,再扯下去的话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
司徒云耐着性子安慰道:“老婆婆,你先别哭,把今晚发生的事说一遍,我们一定会帮你做主的。”那老妇人这才擦干眼泪,对着两人说:“就在刚才我出门去抱柴火,媳妇在屋里给娃儿喂奶,谁知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把我的眼睛给眯了,就在这时,我听见屋里媳妇在喊,娃儿在哭,于是急忙跑进去,发现我那娃儿竟然不见了!才一转眼的功夫啊,一个活生生的娃儿竟是没了!”说着,两人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苏蓉蓉在一边焦急地问那年轻的妇人:“大姐,你不是在屋里吗?孩子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你看见什么没有?”那妇人此时竟流露出惧怕的神情,她看了看自己的婆婆,又看了看苏蓉蓉,好像想说些什么。苏蓉蓉急了:“大姐,你别害怕,有我们在这儿呢,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那妇人把声音压小,颤抖着说:“就在起风的时候,我…我看见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的身影,就是她把我的娃儿给抱走的。”说完竟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那老妇人也惊得不敢再出声了。司徒云和苏蓉蓉互相看了一眼,说:“那后来穿红衣服的女人去哪儿了?你看见了吗?”只见那年轻妇人慢慢伸出颤抖着的手,惊恐地指了指屋子后面。那里是一片荒凉的空地,门口的两只大黑狗正对着空地的深处“汪、汪”地狂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