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听王木青如此说,心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方才这位琴老是为了助我驱寒,这琴音上便有分寸,若是遇上对手,他全力鼓琴,勾动天地律动,这琴音便是一件无形的杀人利器,你这小子能有多少道行,竟敢听琴。”
龟老向观海道:“小子,你也要听吗?”观海明知那琴音一发,必定利害非常,但就要如此便出去,心中实是不愿,听龟老如此问,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心道:“这小子能有多少道行,他只要一支持不住,琴老自然便不弹了,我只要支持的比他时间长,那便好了。”当下点了点头。
琴老不再言语,右手五指在琴弦上一拨,只听“当”的一声轻震,双目注视着王木青,要看他有什么反应,却见他神情自若,低头沉思,似是正在体味其中的韵味,琴老五指连弹,“当,当,当,当,当”五声大震,虽是单个音节,但却是一声比一声响,他已在琴音中加入了法力,每一声响出,似是连天地都在震动,颤抖,看王木青时,却仍若无其事,琴老喝道:“好,便请听我的九天同心曲。”
双手十指拨动,只听叮叮咚咚之声不绝,或高或低,或快或慢,乐声清雅曼妙,宛如仙乐,王木青心中一怔,暗道:“天地律动,自有规律,似这般急弹轻拨,纵然音声好听,却又怎能克敌制胜?”用心倾听,过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只觉他这音乐无论如何轻重缓急变化,但必定会有一重音击合在天地律动之上,心道:“这便好似两个人斗法,总会将实招夹杂在花招之中,隐藏实力,迷乱对手眼睛,使对手不易觉查。”
琴老以琴音勾动天地律动,虽还不能真的使天地震动,日月无光,但九老堂中的无穷虚空却被他琴音震的颤抖变形不已,虚空振动颤抖,倒似大地也在振动颤抖一般,再加上他以琴音扰人耳目,更加使人心烦意乱。
只听“喀”的一声轻响,观海坐下椅子已裂成数半,观海脸色一红,一口鲜血便欲夺口而出,只听那木老道:“师侄坐稳了。”他坐下藤椅上忽地斜着长出数株青藤,那些青藤在半空中纠结缠绕,片刻间已结成一个极大的藤椅,正落在观海身后,观海身子一软,瘫坐在藤椅上,只见那藤椅四周隐隐有一层淡淡的青光,宛如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不论四周虚空如何抖动,这藤椅之中却是稳如泰山。
观海心道:“常听说木老这青藤乃是天地初开时生成的一株先天古藤,有无穷妙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扭头向王木青看去,只见他随随便便地坐着,但周身上下似有无穷的元气在向他身周凝聚,渐渐聚成了一个蛋壳般的巨大幕罩,无论四周虚空如何振动,但只一碰到他身周那层元气幕罩,便如遇上了一个极厚重的虚空,那律动登时便被消弥无形。
王木青以偷天摘星手的法门召集元气缠绕自身四周,定住无虚空的振动,只听琴老的琴声越转越急,越转越高,四周虚空振动也越来越是厉害,便在此时,忽听琴音一响,忽然而止,四周虚空似也停止了跳动,似是一刻间天地突然间静了下来一般,心道:“琴音还没到最高,怎么忽然停止了?”念头末完,却觉虚空一静,片刻间又既转动起来,这一次抖动转动更快,却末听到琴音,抬头看时,只见琴老五老如轮,明明拨在琴上,但那琴却并不发出丝毫琴音,心道:“啊,这是无声琴。”
原来此时琴老的法力已发挥至极至,琴音发出,只是四周虚空扭曲变形,这琴音已不能在空间中传递了,王木青童心忽起,心道:“如此美妙的音声,却不能听到,岂不可惜?”他自练化谷母神草之后,使展那偷天摘星手更是得心应手,元气聚散只在一念之间,当下微微做了一个法诀,无穷虚空中的冥冥元气聚了过来,这九老堂中的虚空空间得无穷虚空中的元气充溢,渐渐增厚加重,琴音与虚空相互勾动便不及先前那般灵动,四周虚空一定,不再扭曲,那琴音“叮叮当当”又传了出来,却听那琴音“咣咣,咣咣”,宛如砸锅破铁,却那里还有半丝音乐之妙。
王木青不由吃了一惊,心道:“这琴音怎么这般难听?原来是琴音弹的不好,这才不让人听。”他却不知,琴老此时全身法力已发挥至极至。
终南九老却知琴老法力已发挥至极至,这般下去,只怕要与龟老一般,精元耗尽,事后没有三五十年,难以恢复昔日法力,心下又是骇异,又是着急,想不到王木青法力如此厉害,只是琴老此时正全力鼓琴,神念关注,对周遭之事已是听而不闻,便是想劝也无从劝起,一时不由的心下暗暗着急。
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明玉将军麾下先锋官罗玉揩无心,铁木前来拜见终南九老。”
听到明玉将军,先锋官罗玉,终南九老都是一怔,心道:“这人是谁?可没听说过,难道是朝廷的大将?只是咱们修道之人向来和朝廷又没什么瓜葛,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俗世之人又怎能找到咱们的山门?”这两人九老虽末听过,但那无心,铁木二人众人却都认得,知那无心是昆仑好手,铁木却是茅山派的长老,在玄门中都是大大有名,和终南九老也都向来交好。
终南九老心中一怔,心道:“这两人怎么又和朝廷的人绞合在了一起?”众人心中都道:“昆仑无心和茅山铁木辈份不低,理该出迎。”众人对望一眼,只是琴老此时正全力鼓琴,一时不知该不该将三人迎入此处,却忽觉九老堂中法力波动,金光一闪,已多了三人,为首一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便和王木青年纪一般,一身银盔银甲,腰挂长刀,颇有英锐之气,但九老眼光厉害,却都看出这个军官竟是个女拌男装的姑娘。
那姑娘身后站着两人,左侧一个头挽道髻,身着紫布道袍,道袍上绣着一个极大的八卦,众人识得正是茅山的铁木,右侧那人身着一袭土黄缎袍,胖胖的,倒似是一个大财主,头上却也挽着道髻,一时倒看不出是道是俗,众人识得乃是昆仑的无心,此时只见两人垂手站在那姑娘身后,低眉垂眼,倒似是那姑娘的佣仆一般。
终南九老见二人如此形态,心道:“这两人向来喜欢游戏风尘,今天这扮的不知又是那一出。”当下也不说破,再向那姑娘看时,只见那姑娘相貌颇美,只是肤色微黑,眉眼含煞,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倒真似一个叱咤沙场的大将军。
终南九老正要说话,却听那姑娘忽地微“哼”一声,随着那声微“哼”,一股浓浓地杀意在九老堂中弥漫开来,终南九老已是玄门中的第一流高手,真罡护体,百邪不侵,但却似挡不住那股浓浓的杀意,心中竟不由自主生起一丝惧意。
只听“当”的一响,琴声忽止,琴老全力鼓动瑶琴,对周遭一切早已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一遇杀机,心中警兆立生,登时停了琴声,向那女子看了一眼,不由的心中微惊,心道:“不知要杀过多少人,身上才能磨练出这般浓浓的杀意。”抬头向王木青看了一眼,见他神情悠然,不由的慨然长叹一声,自己这九天同心曲已催动至无声的至高境界,但王木青却如末觉,显然法力不止高出自己一筹,一时心下黯然。
那少女站在大厅正中,两道目光如剑一般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众人被她目光一看,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突,只有王木青法力深厚,不受他杀意影响,见他目光看来,不由的笑道:“姑娘身上好浓的杀意,难道当真是位身经百战的女将军吗?”
那少女见王木青竟能在他目光下安然如昔,心下微奇,道:“你是终南派的掌门吗?”
王木青笑道:“不是,不是,我怎么能是终南派的掌门呢?”那少女听他说不是,心下微觉奇怪,道:“难道你们终南派不是以法力最高的做掌门吗?”王木青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终南派的。”说着向终南九老一指,道:“这八位前辈才是终南派的长老。”
龟老忽地“哈哈”一笑,道:“姑娘习练的是神兵门的功夫吧。”古老相传,玄门中有一门功夫,修练者并不似普通修道者那样,以观想之术勾动天地元气,修练神魂法术,他们习练的乃是人体的隐秘穴窍之术,能以秘法打开人体的隐秘穴窍,打破人体的种种束缚,与天地星辰遥相感应,生出无穷力量。
龟老见这少女小小年纪,身上却杀意如潮,登时想起古老相传的这门秘术来,那少女听龟老如此说,向他看了一眼,道:“你倒有些见识。”
龟老听她承认,微微得意,道:“这门秘术久已失传,想不到姑娘竟能学会。”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忽地向无心和铁木二人,哈哈笑道:“昆仑无心,茅山铁木,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嘿嘿……什么时候学会了神兵门的功夫?嘿嘿,这姑娘是你们弟子,还是女儿,竟扮起将军模样,来吓唬我们。”
终南九老听他如此一说,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却见无心和铁木两人仍是低眉垂眼,不言不动,众人笑了一阵,见二人如此,微觉有异,木老道:“无心,铁木,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就不要再装了,你们骗不过我们的。”
只听无心道:“天下已再也没有昆仑茅山两派,我们二人现在都是明玉将军麾下先锋将官。”众人听他如此说,齐齐吃了一惊,心道:“虽然无心向来游戏风尘,但也绝不敢说出昆仑茅山已不存在这样欺师灭祖的话来,难道……难道……”八人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惊异之色。
微微一顿,鱼老向罗玉道:“请问姑娘……将军驾临我终南,不知有何贵干?”他此时已隐隐觉得玄门中必定出了极重大的事情,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罗玉道:“奉明玉大将军之令,限终南派三日内交出玉柱金山,如有迟延,必定斩杀满门,鸡犬不留。”微微一顿,又道:“三日内终南派一切修士不得自由出入,一切违令者斩。”
终南九老听她话语强硬,便如一个杀阀决断的大将军对付手无寸铁的小民一般,一个个又惊又怒,又是觉得好笑,心底深处却又充满了深深的疑惑,那金庭玉柱山是终南派的绝大秘密,除了终南九老,便连最亲信的弟子也不知道,不知这女子却如何知道。
九老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心中深深的疑惑,龟老性子最燥,忍不住道:“姑娘真是好杀气,好威风,嘿嘿,要那金……”他说到这里,似是心觉不妥,硬生生的停住,微微一顿,又道:“只是不知有没有这个本事。”
罗玉微微一笑道:“金庭玉柱山果然是在终南派。”龟老道:“在又如何,不再又如何?”罗玉笑道:“那金庭玉柱山我家明玉将军志在必得,你们若是乖乖交了出来,便饶了你们终南满门,还可收你们终南派加入明玉将军麾下,那时长生可期,自在可得,若是不交,嘿嘿,我明玉将军自己也能找到,到那时必定让你终南派上下满门鸡犬不留。”
龟老怒道:“我倒要看看……”话声末完,忽见一个弟子快步走进九老堂道:“师父,不好了。”话声末完,忽见堂上竟有这许多人,登时住口。
画老识得那人正是自己的弟子,便道:“怎么了?”那弟子微一忧豫,道:“外面来了一群兵士,封锁了各个进出山门的路口,便连四周虚空也尽皆封锁,众弟子已不能再自由出入。”
终南九老听那弟子说完,一时又惊又怒,个个脸色铁青,龟老叫道:“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风,让我来领教领教姑娘的本事,看看姑娘有什么本事竟敢封锁我终南山。”
罗玉道:“好,不让你见识见识,谅你不服。”缓缓抽出腰刀,众人看时,只见她那刀也只是普通的钢刀,只是钢刀方一抽出,被她运劲一催,登时精光灿然,刀芒所到之处,四周虚空不停地扭曲颤动。
王木青见她刀方一抽出,整个人似是浑然便与天地合成了一体,四周虚空中无穷的元气便向那少女身周聚拢,不由的心中一怔,暗道:“又是一个偷天摘星手,怎地这位姑娘也会?”龟老喝道:“好。”右手一扬,将玄阴龟甲祭起,他这玄阴龟甲本有两副,一阴一阳,只是一副已被王木青的纯阳神雷震破,还末来得及修复,此时便将那剩下的一副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