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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可怜红颜总薄命

她的爱情充满了欺骗,充满了利用,可自始至终却是真心,为何一直放不下,为何如此神殇……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舞阳终于恢复了,精神也好了起来,人却没有多少生气,不似以前脸上经常挂着笑容,也许真的长大了,人生之路漫漫长,没有一生一世不相离。还没来得及对他好,还没来得及相爱,还没来得及很多很多,他却永远离开了。难道她的命运真的如此凄惨,凡是她爱的在乎的人都会离开,命运既然将她带回这里,为何不赐给她一点神力,让她可以跨越生死。

想起那次他小心的藏起那支玉簪,画面定格在他的温柔的眸中,那深邃的无法见底的眸子,她看着看着就要沦陷,为何当她接受了欺骗,上天就要夺走那颗只为他而跳跃的心。

命运既然一再的打击,她不会在任它随意而为。这****背着小春沿着宫墙独自走到明光宫里的梅园,已是阳春三月,红梅早落了春红,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却已不是高雅孤傲的梅香,多了一些妖娆醉人。“记忆里去年与香夫人一同赏梅赋诗,那时她待我有几分真心,又或是她也在利用我,得到父王更多的信任。”舞阳独自感伤道。心中突生悲痛,蹲下抱膝而泣,一缕异世孤魂,明知结果如何,却被命运操控了人生。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或许现在承欢在爷爷的膝下,或许遇到了适合的人然后结婚生子,或许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梦想……如今舞阳的记忆全部融入脑海,或者说她就是舞阳,舞阳就是她。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已是不可更改的历史,踩在统一下的无数阴魂,为何牺牲的都是她在乎的人,“三年之后,不知燕宫何在,不知父王何在,不知王兄何在,不知师父与师兄,不知吾何在……”

舞阳起身拭泪,摸索至门前台阶,提裙而坐。屋内传来一阵女声,本不欲理会,奈何声声入耳。“香夫人这才过世几个月,这明光宫就脏成这样!”

“你不知道这明光宫以前更脏呢。我进宫时听宫中的老人们说以前的月妃娘娘也住这里,原本叫明月宫,后来月妃娘娘过世了,这屋子就空了十七年,前年大王才让人收拾了改名赐给新封的香夫人了。哎,这屋子的主人怎么都是短命鬼呀。”

另一宫女附和道,“是呀,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苦的。我们得伺候着主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割舍挖鼻。主子们呢是明里争暗里斗,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月妃娘娘就是最好的例子,听说娘娘她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斗,所以甚得大王恩宠,后来不也被人陷害在牢中剖腹产女而死,哎,再看看现在的舞阳公主,往年大王对她疼爱有佳,却至今尚未出嫁。我们那同她差不多的女子早已为妇为母了。现在失明了,还要远嫁秦国,我听说啊,这秦国的大王可是凶残无比呀。大王这不是把公主往火坑里推吗?”

“话不能这么说呀,公主虽然远嫁秦国,好歹也是秦国的王后,那身份可比大燕公主尊贵的多。”

“好了好了,你们打扫完就快走,别说这些不关己的事,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宫门咯吱一声开了,几名宫女从屋里出来,猛然见到呆坐在玉阶上泪流满面的公主,吓的浑身发抖。舞阳听到她们细声细语的说道:“怎么办呀?被公主听到了?”“没事,她是个瞎子,不知道我们是谁,还是快走吧。”之后,便听到几人匆匆走开的脚步声,舞阳立即起身哭泣的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整个梅园仅剩舞阳一人痛哭流泪,泣声不断:“为何父王告诉我母妃是病故,到底母妃是如何过世?”

独自难过片刻,难耐心中郁闷困惑,于是止住眼泪收起悲伤,沿着记忆中去元英宫的路线,她手扶着宫墙一处处的摸索着,正好碰到一名在元英宫当差的小宫女。在小宫女的搀扶下舞阳毫不费力的来到了元英宫外,听到宫内传来父王的声音,屏退宫女退下,独自沿着墙面向前走去,因生怕摔倒便小心翼翼,步履轻盈。突然听到屋内传来孙王后哭泣的声音,她停下了脚步,好奇心下侧耳倾听。

“王后,你该知道适可而止。当年你害的寡人的月妃天牢剖腹产女,寡人念在你是丹儿的生母,这些年一再容忍你,莫料如今你竟然百般刁难月儿的骨肉。舞阳有哪里对你不敬,你在寡人面前多次诋毁,更甚至传信去秦国密告舞阳的行踪。你做的这些寡人都清楚的很。”燕王大声的怒道。

“大王没有想过琴儿为何会变成这样,若不是大王一直对月妃宠爱有佳,冷落琴儿,琴儿亦不会设计害死月妃。本以为月妃死了,大王的心思会回到我身上,可是那贱人临死还诞下一女,从此大王便对那孤女关爱备至。我一直都在忍,我的儿子求我放过那个丫头,连我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维护她,甚至还为了她去秦国做人质,四年了都没有回来过,我这个母后日益思念,每每书信回来都是询问舞阳如何如何,你说我能不心痛吗?当年大王将她送走了,可是她现在又回来了,又来夺我的夫君跟儿子了,我不能在坐以待毙了,不能……”孙王后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王后,你糊涂啊。丹儿见舞阳自小一人,心疼她这个没有母亲的妹妹。你是他的母亲,他亦是关心你的。当年你害死月妃,寡人明知道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一直念你往年同寡人齐赴赵国为质的那段日子。寡人疼爱舞阳,是因为寡人对月妃有愧呀。如今只有舞阳才能救丹儿了,你为何还不肯放手?如果舞阳因你而生恨不赴秦国,那谁能救丹儿?你糊涂啊!”燕王愤恨的说完,孙王后便难过倒地,抱着燕王的双腿,痛哭道:“大王,臣妾错了。”

屋外侧角,舞阳艰辛的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着,她要离开这里,原本以为真疼爱她的父王竟然是利用自己,她无法接受,心里的伤心难过全部化成脸上的泪水。原本以为母妃是被王后害死,莫料到头来害死母妃的人竟然是她自己,舞阳无法接受,疾步快走,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公主,小心。”为时已晚,失去光明的舞阳重重的撞到铜柱上,额头鲜血顷刻喷出,剧烈的脑部震荡让她快速陷入昏迷。

燕王同王后闻声冲出屋子,见满脸鲜血的舞阳失力倒地。刚才呼声而出的小春飞奔至舞阳身边,扶起软弱无力的身子。燕王于王后疾步走至舞阳身边,神情担忧,愤声道:“来人。”

两名带刀侍卫快速站立于燕王前方,见眼前的情景,惊恐的低头发抖。“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公主来了,为何不通报?”

两名可怜的侍卫心想,大王,明明是你让所有人都退下。但不敢直言,只得委屈的说道:“大王饶命。”

“饶命,那上天会饶公主的命吗?来人,将这两人拖出去砍了。”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那可怜的两人被一群人拖了出去,口中一直念着饶命,不过三刻便成为刀下亡魂。

燕王随即安排几人将舞阳抬回清月宫,召集宫医生诊治。临行前,舞阳虚弱的眨了眨眼,模模糊糊看到燕王与王后一脸焦容,随即陷入深度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舞阳摸着额头被包扎过的伤口,想起昏迷前曾经看见父王的脸,那张心疼担心的面容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担心她就这么死了,燕丹就无法回来了。舞阳不吃不喝的想了一整日也无法理解,父王到底是爱她还是利用她?昨日他与王后的争论她听的真真切切,父王变了,他不在像以前那样疼惜自己,他只想将自己快点推到嬴政的身边来换回燕丹。为何会变成这样,原本以为亲情是这世上最真实的感情,为何自己的亲生父亲会说出那样的话,舞阳不能接受。

昏昏醒醒,迷迷糊糊,舞阳就这样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师父与师兄每日都来,每次都是师父诊脉后待一会就离开,离开之时总是叹一口深气,父王与王后也来过几次,王后变的比以前和蔼了,时不时的还命人送来一些滋养的补品。舞阳深知王后为何而转变,经过几日的深思,她终于领悟一个道理: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十几日凡是思虑过久,便会头疼欲裂。很多时候都是想一会就索性不去想,闭目静躺在青藤木椅上感受一个人的安逸。

“舞阳,为师找到医治你眼疾的办法了。”姬离大老远的看到舞阳正独自享受的安逸,难忍心中兴奋,老远就大声说道。

舞阳寻声而望,听见师父爽朗的笑声,面带微笑的说道:“师父您慢点。”自从那日受伤之后,姬离便将月妃的事全部告诉她了,当年如果燕王没有从中阻挠,可能舞阳该叫姬离一声父亲,不过在舞阳心中,姬离早已是比亲生父亲更亲的人。

“师父,快点说如何医治舞阳的眼疾吧。”闻声而来的天墨激动的说道。

姬离一口饮下天墨奉上的热茶,将杯盏交还给他。捋胡笑道:“天下有四宝,一宝为天山的千年雪莲,一宝为黑渊之心千年寒冰下的赤莲,一宝为仙云山上的神鸟之心,最后一宝为血灵珠。”

“那这四宝有何用?”天墨疑惑的说道,不知师父说这四宝与医治师妹眼疾有何关系。

“这天山的千年雪莲历经千年才开花一次,原本只要这一样便可治好舞阳的眼疾,奈何舞阳的脑部又受重创,只有结合赤莲才能彻底医好舞阳的眼疾与脑疾。舞阳近日是否觉得不能思绪太多,然则头疼欲裂?”舞阳点了点头,姬离继续道;“为师已经详细观察了舞阳的症状,翻阅无数古籍得知若能将雪莲与赤莲在鼎中共同炼制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彻底医治舞阳的眼疾与脑疾。”

“师父,为何不用神鸟之心?”天墨说完便被姬离敲了一下脑袋。“仙云山的神鸟乃仙界之物,凡人无缘得见,为师也是二十年前才得见一次,自此再无缘相见。若得神鸟之心,必杀神鸟,便惹怒仙境,人间会再次陷入一场灭世之战。”

舞阳不知姬离在说些什么,只感觉他说的像是多年前看过的仙侠小说一般。直至小春从外归来,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秦王亲自来迎亲了。”舞阳一时木顿,不知是喜是悲,天墨突然错愕惊慌,摔地的玉盏碎了一地,引来众人的疑惑,舞阳更是疑惑师兄的反映。

绿屏白栏,铜镜妆台,舞阳低眉垂目任由小春小心的为自己上妆。秦王亲自迎亲,何其荣耀,燕王特设晚宴为秦王接风洗尘。作为秦王未来的王后,舞阳的这场宴席必不可免。自从上次额头撞伤之后,这燕宫便静若死亡一般,清月宫也只有姬离与天墨时而出现。舞阳冥想片刻,悲叹自己的命运即将从一座宫殿走进另一座更加禁锢的宫殿,也许这就是她该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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