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黎阳津
那边谢家小子喝了一碗酒,拍着桌子骂道:“要不是豫州张平张刺史也发了帖子,不然老子才不去呢。于大叔,你是收了谁的帖子?”
于大叔道:“老汉收到谯城樊雅樊太守的帖子。”
谢家小子哈哈大笑,道:“张刺史与樊太守向来都是铁哥们,那咱们也是一条道上的。大叔,咱们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于大叔道:“我还有三个部曲正在津口寻渡船,若寻到了,咱俩搭个伴吧。”
谢家小子笑道:“小子今天真是撞大运了,还正愁不知上哪寻船呢。可巧让我碰到于大叔您了。”
那于大叔笑笑,又拉着谢家小子东拉西扯了些谢家坞堡和于家坞堡的事体。
染浩抱着手沉思,张掌柜道:“咱们也收到了英雄贴,公子,您要不要也去看看?”说完招来小二耳语一番,不一会小二捧了帖子过来交给了染浩。
染浩接过帖子看了,又递给卢定陵,卢定陵打开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会英雄于豫州,驱胡虏于中原!”十二个大字,下面又用蝇头小楷写了会议内容和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未尾落了会见日期。卢定陵将帖子合上道:“就在这个月月末,如果此时去倒也来得及。”
染浩沉吟道:“不知阿良看了没?”
张掌柜尴尬道:“二公子看是看了,可是……他说……”张掌柜看了看染浩脸上似乎有些了然的神情,于是他大着胆子道:“他说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应该由公子您来做比较合适。”
想到阿良说这话时可能出现的那种嫌恶的表情,染浩和卢定陵都心领神会的笑了。
不一会先前去为众人打理吃用的萧瑶从后院出来,此时她早已洗了澡并换了身干净的男子衣裳,见两人桌上都还是那几盘糕点,奇道:“咦?我点的菜还没上吗?怎么还在吃糕点啊?”
张掌柜听了连忙告罪,亲自去厨房催促。萧瑶坐了染浩旁边的位置,伸手拿了糕点就咬,开心道:“真好吃,你们不吃我都吃了,我可饿毁了。”染浩自从萧瑶出现便换了一付云淡风清的模样,他将糕点盘往后挪了挪道:“呆会还有菜要上,你这么快吃饱了,呆会还怎么吃美味?这里的厨师手艺很不错的,可别后悔哦!”
萧瑶伸长了手夺下糕点盘道:“我不像你们这么神仙,我早饿透了。人饿的时候就算只是一块干饼也是香的,别抢我的东西!”说完又往嘴里填了几块糕点。待主菜上桌的时候她果然后悔了,眼见着美味无比的两荤一素,那被糕点填饱了的胃竟然什么也吃不下。
染浩好笑的看着萧瑶纠结自己究竟应该优先满足嘴还是满足胃,眼角却不忘注意谢家小子与于大叔那桌的动静。同时还一心三用的注意着对面一直很沉默的年轻人。
不一会有人给于大叔报了信,说是有船只愿意过河,于是那两人结帐后领着人结伴走了。
没多久又来了一队背长剑提长斧的人,当先一人身高大约八尺,一张大脸即方且长,长臂及膝,声音洪亮如钟。萧瑶回头看了连声惊叹,小声低呼道:“天,长这么高,每天要吃多少粮食才够用呀!”
萧瑶本是很小声的说,只有坐在她身边的染浩和卢定陵能听到。可不知是有心理感应还是有顺风耳,那被说是粮食不够吃的人突然转过脸来看向萧瑶。仿佛当场被抓到背后讲人坏话一般,萧瑶直觉得脸如炭烧那般火辣。
那人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看过来。萧瑶松了口气。更轻声的道:“那是谁呀,好利的眼睛。”
这时已经催过厨房又转回来坐下的张掌柜亦轻声的介绍道:“瞧着像传说中有十刹阎罗之称的西平坞主董瞻。他有武功,你说话小心些。”
萧瑶吐吐舌头,不再讨论下去。
不一会卢放他们也陆续回来,众人风卷残云盘将饭菜打扫干净后进安排好的客院安置兼开会。
卢放在黎阳城与染良的传信人碰了头,染良本应昨日到达,但因临时有事又折回兰陵郡,嘱咐过半月后再在此会合。另外卢放又汇报了一些黎阳城内的情况,有一些逃难时没有跟上染浩和染良所部的流民现在陆续回来了,但城内因为无人执法,所以比较混乱,因此留了两人在城内执行法令整肃市规。津口的渡船如今有些开了出来。不过还是数量比较少。城内也聚集了一些想要南下的旅客,因为都有部曲相随,所以虽然偷盗不绝,但强抢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现在最重要的是城内粮店没来得及搬运的米粮都不同程度的受了水泡,一些不法商贩乘机坐地起价,米价甚至高到了十两黄金一斗。难民们回到黎阳没有粮吃,随时可能暴发暴动抢粮。如今急需人手维持秩序和压制粮商。
染浩当即下令八名侍卫分成三组,第一组四名侍卫随卢定陵进入黎阳内接应那留下的两名侍卫压制粮商维持秩序,并开内城粮库赈灾;第二组由卢带一名侍卫回太行山内的营寨搬运现有的粮食回来驰援。第三组染浩带一名侍卫和萧瑶三人,南下参加豫州大会。
卢放与卢定陵均不放心染浩,最后定下卢放随染浩南下,另派两名侍卫回寨。
早在卢放汇报情况的时候,萧瑶就离开了。她想到雪花丸子似乎好久没看到了,于是小声的询问卢定陵,卢定陵一脸的茫然状。萧瑶气闷,便悄悄出了院子四处闲逛找雪花丸子,顺便看看三里亭的风景。
三里亭地势颇高,走到长街尽头就能望到那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太阳正当空,清晨的雾气并未消散,蒙胧的薄雾与清洌的阳光下缓缓流淌的母亲河如缀满了宝石的缎带般静静的蜿蜒曲展,一座巨大庄严的城郭像是柄沉默的黑色石剑耸立在宝缎旁边。
没错,那古色古香的城郭给萧瑶的感觉就是一柄石剑,充满了无言而内敛的锋芒。
那就是黎阳城吧,萧瑶想。阿环曾经给萧瑶形容过这座城郭:南北长619丈,东西长413丈,高三仞;四隅有碉楼,中间筑有望楼,碉楼间用架栈道相通。当初听到的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但如今真实的呈现到眼前时,萧瑶不由得叹一声古人真伟大,如此庞大的建筑群竟然是在没有任何机械帮助下建成的。
这与现代的建筑不一样,现代的摩天大厦都很高但称不上壮观或雄伟,只是城市中一个一个的景致而已。可古代的城郭却不同,城郭的作用除了划分区域外,还有保护城池的职责。古人打仗是以攻陷城池为目标。因此虽然古代的城郭实际范围不如现代那样大,但如果将城墙修筑起来那就是不一般的壮观,更何况还有黑洞洞的碉堡以及高耸的望塔。
远远望到城郭大道上有人来往自由进入,萧瑶凭内眼也看不出黎阳城内的景况如何。站了一会便又折回客栈。寻了半天也没见到雪花丸子,萧瑶只当它伤好了奔回了大自然,谁知进了客栈才知道它正在酝酿一场“惊喜”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