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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箭眼(一)

名词解析:距离

这个世界上有着诸多奇异的事物。

大部分事物之所以奇异,源于人们的未知。

古西奈牧民居无定所,他们驱赶着畜群,在水草丰茂处搭建起营帐。有些时候,人们在清晨时发现,营帐边缘的草地显现出一个整齐的环,其中寸草不存。牧民们对此惊恐不安,将这一现象当作神明的警示或魔物的威胁,并由此衍生出数十种教派。后来,真相被揭开,那是噬草蚁的杰作。北地天寒,噬草蚁冬眠于地下,牧民营帐中生起的火堆使帐幕四周气温升高,噬草蚁爬出地面,在夜间啃光了草叶。

许多神秘而奇异的谜团,其真相大抵如此。但也有一些事物,看上去通通透透一目了然,细细分析,却感到无从下手,难以索解。

“距离”是一个常用词汇,人们用陆里、仞和呎,作为它的衡量标准,然而,这种衡量的表达却常常毫无意义。

从特罗伊山谷到爱琴城的直线距离是八十陆里,两处之间,隔着妖兽出没的黑森林。

普通人要走完这段路程,须绕行伽农驿道,用时两个月;

富户商贾以马车代步,也要一个半月时间走完;

爱琴王的信使快马加急,二十天即可抵达;

强悍的武者们破荆斩棘,从黑森林横穿而过,将旅途缩短至一周;

伟大的神阙圣者飞驰于碧空,半日便可往返数趟;

而魔法公会的冰凌法镜则可在转瞬之间,将讯息传递于两地。

八十陆里,这一词句究竟有何意义?它对距离的表述是那样苍白无力,毫无价值。而当我们甩开这一标准,又该以一个怎样的系统,来阐述和衡量距离呢?

古玻斯帝国最伟大的帝王——高洛士几乎征服了半个大陆,当他率领百胜雄师向北匈努王国进军时,却受阻于绵延千里的戈壁与沙漠。

如果前方是一座山,玻斯大军会推dao它;如果前方是一条河,玻斯大军会截断它;如果前方是一座城,玻斯大军会踏平它;如果前方是一支军队,玻斯大军会摧毁它。

然而,玻斯铁骑的前方却只有一片空旷的地域,一片难以逾越的距离。你如何能够推dao截断踏平摧毁这片距离?

距离不会迎合任何人的喜好,不会在任何强大势力的淫威下做出改变。它按照自己的规律独存于世,它可以被诸如神阙圣者之类的伟力所超越,但它永远不会被征服。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方空间,当我们的胸怀、知识和思想足够宽广时,将挣脱尘世的羁绊,不会在那些渺小的君王面前卑躬屈膝,不会向任何强横而邪恶的力量低下高贵的头颅。我们的肉体可以被毁坏,而精神天地中的这片距离,将万古不灭,不可征服!

——古克拉特城邦先哲罗希多德所著《生·灭·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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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小队一举从贫困线下爬了出来,成为中部大陆冒险者公会本年度排名提升最快的冒险团体和最大的暴发户。这运气一上来,挡都挡不住,连有关此次耶利山麓天崩的情报,都被老贼在盗贼公会里卖了一百五十个银币。

掰着指头算算,圣光小队的实力虽然跟倒数第五名时没啥区别,但钱袋子估计能进五十强了。

有鉴于上次的教训,在给我们每人置换了一身新行头之后,海恩把钱统统保管起来,统收统支。

这大半年来,大家东窜西跑四处奔波,一天都没安生过。如今有了钱,也该安顿一下,享享清福了。

海恩在城东租下一个小院,我们集体搬了进去。整日里吃喝玩乐,过得优哉游哉。

当然,烦心事也不是没有。圣光小队现在声名大噪,几乎成为冒险团体中一个新的传奇。如今大陆上诸国林立,攻伐不断,无论是生存衍续还是开疆拓土,都离不开力量,离不开拥有力量的强者。这是一个崇尚力量的时代,武者是一个国家生存和兴盛的本源,正因为如此,每个国家都在不遗余力的招揽人才。大陆上各大重要城镇都有各国或公开或秘密派驻的正式星探,王公贵族们派出的私家星探四下里流动,更是多如牛毛。

扎纳小城作为大陆中北域交界处的枢纽重镇,这类人自然也不会少。

作为圣光小队老大的海恩成了重点拉拢对象,共计有七个国家的正式星探和二十三名私家星探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许诺给他各类五花八门名目繁多待遇丰厚的军政要职。这群星探都是老油子了,威胁利诱情感攻势金钱计美人计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闹的海恩连门都不敢出了,生怕被人从背后一棍子敲晕了套上麻袋扛走。

雅丝姐和艾米罗的待遇也差不了哪儿去。作为一个美女大法师(某私家星探语),在圣光小队里不怎么受人待见的雅丝姐突然成了香饽饽,虽然她“四级魔力操控师”的职称缺乏说服力,难以得到各国军政界的认同,但那些王公权贵的私家星探们却趋之若鹜。这年头魔法人才实在是太稀罕了,魔法世界在常人眼中也太过玄奥。据说有的乡下大财主甚至花高薪聘请了初级魔法学徒,供养在家中,举办舞会、沙龙时把这类在魔法学校专职打扫厕所的“大法师”恭恭敬敬请出,任凭他们上窜下跳念念叨叨急个满头汗,只要最后能搓出个火苗啥的,就足够引起轰动了。

艾米罗更是成了当红阿哥,他的资历被手眼通天的星探们扒拉出来,据说他从踏入C阶到如今的C阶九段,仅仅用了三年,而正常武者晋阶所要耗费的时光,平均为十七年。换句话说,艾米罗这家伙是非正常的。这下热闹大了,“天才剑手”、“神奇小子”、“明日之星”等等一顶顶高帽子扔在了艾米罗脑门上,更恶心一点的还有“剑圣胚子”、“忧郁王子”、“神剑小甜甜”……那些星探们耍嘴皮子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这类名头随口就来、撂爪就忘、不花本钱、物美价廉,也就艾米罗自个把这当回事,拿个小本子慌不迭记下来,待到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拿出来自娱自乐,乐得成宿嘴巴大张,活像只河马胚子。哎,看他那副自我陶醉的傻样,我真不忍心告诉他,其实那些二皮脸的星探们毫无职业操守可言,连老贼都被他们授予过“神偷老甜甜”的名衔。

相较之下,老贼确实失意多了。他在“中级盗贼”职称上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如今人老珠黄,没几个星探拿他当盘菜。据私下里的消息,只有三个地下黑帮组织和一个秘密杀手网络派出的代表,跟他进行了不咸不淡的联系。

人比人,气死人。看看“美女大法师”和“天才剑手”牛气烘烘的样子,我怀疑老贼连跳井的心都有。不过,若是跟我比起来,他就蹲在一边偷着乐吧!

我——圣光小队首席射手——“天才的弓箭手辰若羽先生”(海恩他们骗我入伙时的称呼),竟然没有任何一家的星探理我,一个都没有!

这群眼珠子被黑老鸹叼走的笨蛋,真气死我了!

不仅如此,那些可恶家伙前来登门造访的时候,听说我是队里的箭手,都会一脸惊奇,然后假惺惺上来摸摸我的脑袋,语重心长的教诲我,能进入这样一支伟大的冒险团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么就是我祖坟冒青烟,要我一定手脚勤快,把队里几位大爷和那位小姑奶奶伺候的舒舒坦坦,他们万一哪天一高兴,随便指点我几手,我就一辈子受用无穷了……

我想杀人!

海恩的理想是走遍天涯海角,将主的荣光传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他对世俗的职位毫无兴趣。雅丝姐喜欢旅游和吃零食,让她去那些一身铜臭的财主家里表演杂耍,不如直接把她掐死算了。老贼跟我这一老一少是根本没人要。不过,艾米罗竟然没有变节叛逃,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这个谜底直到某天艾米罗酒醉后才被揭开,原来,那些龌龊的星探们表面上把艾米罗夸成一朵花,一谈到实际问题,就毫无诚意了。许给这位“剑圣胚子”的最高职位是雷霆帝国第三战区第六步兵师团第二旅第一营第四剑士大队第三重剑中队的队长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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