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轮在门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还真是难受,不时的东张西望,若是被人撞见,那岂不是尴尬?留下吧,怕被人发现,想走,可又觉得还想接着往下听,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催促着:你这和尚还真麻烦,说什么事就不能直截了当的快点,总是这么慢条斯理的,这点跟《西游记》里的唐僧还蛮像,唉……。
“唉,”窥基长叹一声,又才缓缓说道:“那高阳公主谋反案,牵扯的人又何止令尊一人啊?令尊本打算,让你兄长抚养于你,可看到这场血淋淋的权利斗争后,又担心令兄亦会受到牵连;想托付与乳娘,毕竟跟乳娘相处的时日尚浅,亦是放心不下,令尊为雪莺之事,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我叹气,你也叹气,不过这种刺激还真没尝试过,怎么又停下了啊?那窥基像是在喝水,你就别喝水了,赶快往说呀,李旭轮心里比紫衣还着急。
屋内再次响起,窥基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就在令尊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时候,伯父知道了令尊将被流放的消息,悄悄去看望于他,令尊便把雪莺托付与伯父,为了雪莺的安全与平安,令尊与伯父商议后,一直认为,师叔这里最为妥当,故而,伯父连夜将雪莺抱来师叔这里,对外只说是雪莺不幸夭折。除已不在人世的令尊、伯父外,知道此事的恐怕也只有贫僧跟你师傅了,这亦是压在我跟师兄心头,十五年多来的秘密。”窥基长长舒了口气。
想起刚才那个人影,李旭轮在外面,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嘀咕:我晕哦,你这说话的方式,不说你是唐僧的徒弟都不行,怎么又停下来了啊?真的是着急,我真想……,想什么啊?什么都别想,还是老老实实的,接着往下听吧。
屋内终于又传来窥那,慢条斯理的声音:“伯父抱你来时,再三叮嘱贫僧,伯父是以鄂国公的名义,向江夏王保证过,一定他的女儿平安长大,让贫僧不得有半点差池;
师叔之所以,尽可能的教你文治,你师傅亦将她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亦是遵照令尊江夏王的遗愿。伯父抱你来之时就说得很清楚,说是江夏王交代过,待雪莺懂事的时候定要告诉她一切,让她记住自己是关陇李氏,竭尽所能维护李唐江山。’这可是令尊的意思”
“紫衣,师兄此话千真万确,为师这里还保存着当年,江夏王写给雪莺的绝笔信。”慧清的声音有些低沉。
李旭轮心里说:这回总算是知道了,紫衣懂得那么多,原来后面有个高手指点,听窥基的意思,紫衣不仅能文,还能武,刚才那个一瞬间就能到门边的人影,一定是紫衣的师傅,那紫衣岂不是也有很高的武功?这点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一直以为她是个柔弱女子,没想到她还……。
屋内传来低低的“嘤嘤”哭泣声,打断了李旭轮的思绪,只听得紫衣抽泣着说:“家父到底是怎么辞世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此刻,窥基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就在去象州的路上,令尊却因病辞世,时年江夏王五十有四。”顿了顿,突然提高了声音,无限感慨的说道:“要说令尊真是令人敬仰,为大唐江山征战四方,功勋赫赫;后来还将长女为作为大唐使者远嫁吐蕃,就是不满二岁的小女儿也为大唐江山社稷寄予厚望,江夏王真无愧于关陇贵族的荣誉,无愧于铁笔下的青史啊!”
“傻丫头,你该高兴,为你有这样一个好父亲而高兴才是啊!”智清温和的安慰着紫衣。
原来这里还这么多故事啊?该知道的看样子也差不多了,这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要是等会让人撞见,知道我在这里偷听人家说话,那该多丢人啊。李旭轮想到此,慢慢站起了身,踮着脚,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住的禅院,进到屋内将房门轻轻关上,连忙躺回到床上,那感觉生怕谁知道了似的。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开门、关门声,李旭轮知道那是紫衣回屋的声音,难怪觉得紫衣有种亲切的感觉,原来是自己的姑姑,虽说自己的思想是另一个人,可还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身体里,流动的还是李家的血;
原来认为紫衣怪怪的,现在看起来却十分正常了,人家是江夏王的女儿,传承了陇西高贵的血统,加上还有两个高人教授文武,自然是易于常人了,这太正常不过了,不过最开心的还是,身边多了个姑姑照顾自己,想着想着李旭轮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李旭轮这一觉睡地可是格外的香甜,直到早晨紫衣叫他起床,这才揉揉眼睛,见外面的天色已亮,心想:往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的,今天怎么会睡过了头,这天都大亮了?
李旭轮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的紫衣,心想,多半是昨晚没睡好,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连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简简单单的就一个人,突出间多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出来,虽说是父母不在人世了,可哥哥姐姐还在,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却不知自己的身份却也算是当今的郡主,换了谁,恐怕也受不了。
可自己有没办法安慰她,只得冲紫衣笑了笑:“紫衣姐姐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你看这天都亮了,今天不习武了吗?”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赶紧起来洗洗,该用早斋了。”紫衣抬起头来,冲李旭轮微微笑了笑,柔声说着,已帮他穿好了衣服。
小春子打来水,俩个人替李旭轮洗漱一番,至斋堂用过早斋。
接下来的一天,不是到大雄宝殿跟庙里的僧人们诵经,什么叫跟人诵经哦,准确的说应该是听人诵经,自己根本就不会,不过在那里滥竽充数罢了,要不就是回住的禅房打坐静心,其实打坐自己也不会,不过是跟紫衣和小春子,在房里小声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用过晚斋,窥基吩咐,让李旭轮好好休息会,说到子时(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初,开始为陛下做佛事。
子时还未到,窥基便让慧通,前来请李旭轮,跟着慧通到了大雄宝殿,只见里面已是灯火通明,庙里的众僧人已列队站好,各种法器、祭品也一一摆放整齐,穿着黄色僧衣,披着红色袈裟的窥基,庄重的站在大殿的上方,慧通将李旭轮领到窥基面前,窥基向他竖起单掌,微笑着向略微点了点头。
“殿下,一切皆准备妥当,这就开始,请殿下就位。”窥基冲李旭轮微微一笑,用手示意,让他站在那些僧人队伍的最前面。待李旭轮站定,窥基回头向手执法器的僧人轻点了一下,随着一声清脆的磬声响起,佛事开始。
至八月十五的子时一直到卯时(凌晨五至七点)佛事开始,李旭轮是,一会跪一会站的,不过多数时间都跪着,整整三个时辰(六小时),整个过程佛事总算是完了。
一听结束了,李旭轮可是长长松了口气,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可这脚是又肿又麻一点不听使唤,李旭轮虽说有着二十多岁人的思维,可身体毕竟还是小孩,跟王海宾学武的时间又不长,昨夜偷听到半夜才睡着,今晚这么一折腾下来,体力自然有些不支,只听得“噗通”一声,李旭轮倒在了地上。
小春子一看连忙跑上前去,惊慌失措的的叫着:“殿下,你怎么了?”
“怎么不等我过来扶你呀?”跪在最后面,刚起身的紫衣连忙过来,跟小春子俩个人架起李旭轮,往他们住的禅房走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殿下如此诚心,天可怜见,陛下定会龙体安康!”窥基嘴里念着佛号,带着慧清、慧明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禅房,俩人扶李旭轮趟了下来,紫衣连忙搬了张凳子来,放在床边。
紫衣望着窥基,着急的说道:“大师您赶紧替殿下看看吗?”
“贫僧自当为殿下效劳。”窥基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李旭轮的手,替他把起了脉。
“放心,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体力有些不支,无大碍,无大碍的。”窥基安慰着李旭轮,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紫衣和小春子。
“师傅,百花玉露丸。”慧通匆忙从外面进来,递给窥基一个白色瓷瓶。
窥基接过白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喂进李旭轮的口中“殿下,服下贫僧这百花玉露丸,等会就会没事了。”
嘴里含着窥基的百花玉露丸,顿觉满口生香,清凉无比,就着小春子端来的温水,李旭轮慢慢咽下。
“躺下,睡一会就没事了。”紫衣温柔的扶李旭轮躺下。
这窥基大师的丹丸还真是神了。不多会,一种有点像紫衣浴汤感觉,慢慢在李旭轮身体中升起,不过比浴汤舒服多了,只觉得浑身异常清爽,疲劳顿消。
“多谢大师神丹,弟子此刻,感觉轻松许多,大师已辛苦一晚,请回禅房休息吧。”李旭轮撑起身体,感激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窥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窥基站起身,虔诚的念着佛号,冲李旭轮微微一笑:“殿下既无大碍,只管安心休息,贫僧这就告辞。”窥基说完,领着三个徒弟,向李旭轮合掌行礼后,师徒四人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紫衣跟小春子说什么也不肯回房,一定要守在这里,李旭轮还真拿这俩人没办法:“你们一定要守就守吧,反正我现在是真的很想睡了。”
此时的李旭轮,毕竟还是只个小孩,熬了一个晚上的夜,也真的很倦、很乏,翻过身去很快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