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武后用罢早膳,又去长生殿的寝宫看过高宗,见他视乎有些好转,这心总算是放下了点,跟高宗叙了会话,这才回到了含元殿的书斋。
武后刚在书案前坐下,却见王富贵低着头,走上前来,操着他那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启禀皇后娘娘,牡丹苑的灵儿求见。”
这灵儿可是,母亲荣国夫人的贴身婢女,她来做什么,母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差人来找自己,莫非母亲有什么急事不成?武后手中的笔有点写不下去,抬头看了眼王富贵:“快让她进来吧。”
王富贵应声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进来,那女孩紧走两步,跪在地上向武后叩头:“灵儿叩见皇后陛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武后说着,放下手中的笔,从书案后走到灵儿的面前:“灵儿,今日来此,可有什么事?
“回禀皇后陛下,荣国夫人差灵儿过来,叩见娘娘。”灵儿向武后拜了一拜
“荣国夫人可好?”武后有点紧张的问道。
“回禀娘娘,荣国夫人说:她想皇后娘娘了,若陛下得闲,有请娘娘到牡丹阁叙话。”灵儿灵儿低着头,小声回着话。
“噢。”武后一听,原来不是母亲有事,可算是松了口气,可想想母亲这些年来,若无要事定不会差灵儿前来,还是赶紧过去看看的好,武后冲灵儿笑了笑:“你先回去吧,告诉荣国夫人说,哀家随后就过去。”
“王富贵,你小心伺候陛下,若陛下问起,只说是哀家去了荣国夫人府,不时就回。”武后见灵儿应声出了门,又叮嘱王富贵一番,这才领着上几个宫女太监出了蓬莱宫,直奔牡丹苑而去。。
秋天的早晨,阳光明媚,微风吹来阵阵桂花的香味,武后一行人匆匆向的牡丹苑的牡丹阁走去。
这牡丹苑、牡丹阁,可不是随意起的名,那可是依武后母亲的意思给起的,因荣国夫人杨氏讳牡丹,故为牡丹阁,
说到武后之母杨氏,那可算得上是个人物,杨氏出生名门。其父乃前朝宗室宰相杨达,叔父即观王杨雄;杨氏牡丹至小便是资灵月魄,聪明好学,有别于一般名门贵族,大家闺秀女孩娇气,更不为一般女子,应从事的什么纺织、刺绣、之类的家务针线活儿所累;而是喜欢静心读书,写得一手好字和文章,颂佛经,明诗礼,阅史图;
杨氏牡丹,总想着,按自己的理想抱负,来设计自己的人生轨迹。家里的长辈认为是“隆家之女”,可终归是事与愿违,郁郁不得志,以至到四十几岁还待字闺中,直至武德五年(622年)才由唐太祖李渊做媒,下嫁与武后之父,做了武士彟继室。
之后便安心于家中,相夫教子。奈何,丈夫却离他而去,留下三个女儿与自己相依为命。后来大女儿与小女儿又先后辞世,她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唯一的女儿身上。故而,武后这一路走来,自是也少不得,母亲的帮助与教诲,为登后位,老太太可谓是呕心沥血,四处奔波;即使后来武后登上后位,这与大臣们的联络交流,自是多由老太太张罗。可以说,若没有这杨老夫人精明与聪慧,就不会有武后的今天,更不会有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这自是题外话)
刚到牡丹阁门外,武后的随行太监林德辉就大声叫道:“皇后娘娘驾到。”
林德辉的叫声刚落,只见荣国夫人由灵儿搀扶着出来,别看这老太太已是快九十的人了,耳不聋、眼不花的,精神着呢,看上去跟六、七十岁的人也相差无几,一见武后连忙推开开灵儿,倒身便拜:“臣妾杨氏,拜见皇后娘娘。”
“母亲快快请起。”武后一把搀起荣国夫人,并将母亲扶到木塌的椅子上坐了下,然后退了两步,恭敬的跪在母亲面前:“女儿叩见母亲大人。”
老太太一见女儿,脸上乐得可跟开了花似的,连忙说道:“起来,快快起来坐下说话。”
武后站起身,向随行的几个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武后一行人以及荣国夫人殿内的人,应声统统退出了殿外。
见奴婢们都退了出去,武后温顺的坐在母亲身边,柔声说道:“母亲,近日身体安好?最近陛下龙体欠安,未曾前来向母亲请安,望母亲大人恕罪,不要怪罪女儿不孝才好。”
“不怪,不怪,为娘深知我儿为国事日夜操劳,只是辛苦我儿了。”老太太仔细端详着女儿,拉过武后的手,不住的轻轻拍着:“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为娘还能分清轻重。”
武后抬起头来,冲老太太笑笑:“娘亲今日唤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只是好些日子不见吾儿,为娘这心里想得慌。”荣国夫人向四周看了看,又回过头来慈祥的看着身边的武后。
“女儿何尝不想娘亲,只是,近来陛下龙体欠安,女儿实是脱不开身啊!”武后有些无奈的望着母亲的脸。
“陛下的龙体应无碍吧?太医署怎么说啊?”老太太有点着急,虽说皇帝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在她看来也还是自己的女婿。
“唉,太医署的这帮庸才,药没少吃,针没少扎,可就是不怎么见好。”武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太太见女儿叹气,不知她是为帮不上女儿,还是感觉自己老迈,自己也是长叹了声:“唉,为娘如今已老,身体亦大不如从前,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难为了我的女儿。”
见母亲叹气,武后连忙柔声哄着母亲“母亲说笑啦,您才不会老呢,您可要万寿无疆的哦!”
不说还好点,武后这一说,老太太到是乎伤感了许多,轻轻拍着武后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这生、老、病、死亦是人之常情,哪有什么万寿无疆的啊!”
看着一向睿智自信的母亲,武后的心里可是有点着急了,冲母亲,提高了声音说道:“母亲,您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说这些丧气的话呀,您老可千万别吓女儿啊!”
“没事,没事,为娘只说说而已,说说而已。”老太太一见女儿着急,语气立即平和了许多,顿了顿又低声说道:“听说轮儿这孩子去了大慈恩寺?”
“是呢,十三就去了,说话这一两天就该回了,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啊?”武后见母亲的话语平和下来,自己也就轻快了许多,连忙柔声回着母亲的问话。
“这人上了岁数,就老想这些小辈们。昨日差灵儿去玉佛殿,想让轮儿过来,陪为娘赏月。灵儿回来告诉为娘,被张公公给回了,说是豫王殿下到大慈恩寺,为陛下祈福进香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太提起孙子,来了精神,话自然也是滔滔不绝:“轮儿这孩子,别看小小年纪,难得有这般孝心,他还真有些像你。”老太太微笑着拉起武后的手,温柔的在武后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
“是啊,是他非要去,还振振有词的,跟女儿说《孝经》呢。我还真拿他没办法,只得让他去,让多带几随从,也不愿意,还说什么人多不宜佛事,就带着紫衣跟小春子俩个奴婢去。”武后说起儿子,自然也是柔情万般,脸上竟掠过一丝欣慰与感触。
老太太看着武后,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在女儿耳边小声说道:“嗯,袁天罡(即袁天纲,天罡为道号)说得一点没错!”
看着母亲脸上神秘的笑容,武后一脸的茫然看着老太太:“袁天罡说什么了啊?”
老太太又神秘的冲武后笑了笑:“还记得,去年柳氏带轮儿过来玩过后,就告假回乡奉母去了。”
“柳氏不是说,她母亲病重,回家去侍奉,待她老母病愈就归,此事还是由母亲替她说的情,女儿当然记得。莫非这柳氏,跟袁天罡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武后看着,今天一直神秘兮兮的母亲,自己还真就是一头的雾水。
老太太看了眼武后,轻笑道:“袁天罡跟那柳氏能有什么瓜葛啊?”
“既是他俩无瓜葛,好端端的……。”武后看着一脸神秘的母亲,眉头一皱连忙拉起母亲的手,不住的摇晃着,竟向母亲撒起娇来:“母亲,您就别卖关子了,快与女儿说说嘛。”
“看你急的,为娘这就与你说,这就说。”老太太看着撒娇的女儿,脸上可是乐得跟开了花似的,用手轻点了下武后的额头笑着说:“那日,柳氏带轮儿来我这牡丹阁玩耍,正巧赶上为娘约袁天罡来此饮茶,那袁天罡看罢轮儿,只说此儿乃大贵之人,只说不久或有灾祸天降,又说柳氏此刻当避之,过完今年六月方可回宫。”
“六月不是早过完了?怎么没见柳氏回宫?”武后回了老太太的话。
“柳氏这也是为轮儿好,不会怪柳氏欺君之罪吧?”老太太瞟了眼武后,并不回答武后的问话,只是替柳氏说着好话。
“这柳氏既是为轮儿好,女儿又怎么会怪罪于她呢?”武后微笑着回着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突然站起身,向武后行礼:“如此,臣妾替柳氏,多谢娘娘的不怪之恩。”
“母亲,您这是干什么呀?这里又没外人,”武后连忙起身,赶紧扶老太太重新坐下。
老太太坐定,看了看武后,不紧不慢的说:“这柳氏还真是个是在人,说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欺君,非得等娘娘恕了罪才肯回玉佛殿,为娘只得让她,带着女儿,暂时住在我这牡丹苑里。”老太太说完,瞟了眼身边的女儿,微笑着继续说道:“那丫头到也生的聪明乖巧,又跟轮儿同岁,可否让她留在轮儿身边做个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