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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少女红衣

等下了楼,方樾才发现顾影就在马路对面站着,顿时有些无语。他看了一眼小胖,凑过去低声说:“太坏了吧,干吗不告诉我她也来了?”

小胖挥手跟顾影打着招呼,压低声音坏笑着说:“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吗?怎么样,特漂亮吧?我心中的女神啊……”

方樾呸了他一下,走过去埋怨道:“顾影同学,既然来了干吗不上去玩啊?我家虽然比不上你那金碧辉煌,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总归也是个去处嘛。”

“哦?”顾影眉头一挑,可爱的嘴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瞅着方樾说:“你对我很了解么?怎么知道我家金碧辉煌的?”

方樾噎了一下,眼睛一转看到了小胖,笑道:“还不是王童说的?他可是把你当作心中的女神……哎,别打……”

方樾大笑着跑开,小胖追在身后,脸都羞的红了,人家还是个正宗的小正太,可没有方樾这么厚的脸皮。两人绕着顾影兜起圈子,方樾无耻的躲到小姑娘身后,从后面按住顾影娇嫩的肩膀,脑袋几乎都贴在了她的耳边,看着小胖气急败坏却又投鼠忌器的样子,很不屑的说:“这有什么不敢说的?顾影同学,小胖可是一直很喜欢你的,你的爱好啊习惯啊,我们是了如指掌,可能比你自己都清楚呢。”

小胖平时是很猛的,可现在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朦胧的少男之心在砰砰乱跳,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脑海间回荡。一会觉得被顾影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很丢人的,一会又觉得有些隐隐的期待,也许,也许她会喜欢我呢……有了这个念头,再看方樾的脸也不觉得可恨了,反而有点可敬。还是兄弟好呀,为了哥们,自己的脸都不要了,不过你用贴的那么近吗?

顾影不动声色的挪开一步,拉开跟方樾的距离,然后先对小胖笑了一下,转身盯着方樾说:“方樾同学,将朋友的秘密告诉别人,可是一种背叛哦。听说你们搞了个基督教,莫非你想做那个犹大?”

方樾笑了笑,没有说话,跟一个小女孩辩论可是很吃亏的。反正本来的目的是想探探她的来意,只要不让她对自己起戒心,其他的无所谓了。

至于小胖,就当帮他一把了,早点被拒绝,也早点放下那些幻想。虽然少男的初恋一旦悲惨,会给以后的情场生涯埋下阴影,可总比日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好的多了。

“王童,你别气方樾,他瞎说的话我是不会当真的。我可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的,咱们不理这个死叛徒,走,我请你吃饭去。”

只短短的两三次交往,顾影已经准确的把握到两人的性格,并采用了完全相反却又十分恰当的相处方式。小胖虽然嘻嘻哈哈的,并且胖子给人的印象也总是很乐观积极,可他每次面对自己时却会手足无措,有点尴尬有点害羞,这种人,顾影见的很多了。你要真的跟他开些过火的玩笑,他会承受不了,这类人其实自尊心很强;而方樾则不同,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淡内向,可实际上却很大度,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思维方式。他会彬彬有礼的跟你说话,安安静静的倾听,给自己的感觉很沉稳,很有气质,相处时大大方方,言笑不忌,身边这么多同学朋友,可能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却绝无仅有。

因此,跟小胖说话时,顾影要照顾他的情绪,不能给他难堪;对方樾就不用客气了,说些讽刺的话,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他既不会当真,又能感觉到你交朋友的诚意。

要是方樾知道顾影的想法,肯定会大呼冤枉:你这不是骂我犯贱吗?太坏了……

听到顾影的话,小胖高傲的抬起头,虽然女神没有正面回应,可能够成为她的好朋友,也是了不得的事。他示威的看方樾一眼,哼了一声随着顾影走开。刚走几步,又停下来陪笑道:“顾影同学,虽然方樾是个死叛徒,可我觉得咱们还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你看他瘦成那样,还可怜死了,中午没人管饭……”

顾影娇笑着夸奖他:“王童,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王童闻言大喜,回头打算叫方樾跟上。那想一转身吓了一跳,这家伙早就自觉的跟在后面,完全没有一个叛徒的觉悟。

“呸,你属鬼的啊,走路连声都没有。听到了吧,要不是哥们我仗义,你丫的中午吃草吧!”

方樾怜悯的看着小胖,都被发好人卡了还这么兴奋,无知是福啊……

顾影心里发笑,她早猜到方樾会自己跟上来,甚至她有种感觉,要不是今天中午没地方吃饭,他可能都不会搭理自己的……呸,顾影暗啐了一下,本小姐是什么人?还得求着你啊,你这个死叛徒!

等顾影当先走开,小胖偷偷竖起大拇指,大赞方樾好兄弟、讲义气,又低声问:“刚才你们说那个‘犹大’,是什么东西啊?”

方樾搂住他肩膀,嘿嘿笑道:“犹大就是前几天说的那个张角的师傅,都是以造反为己任,很牛的一个人。”

可怜小胖的历史观就这样被逐渐颠覆了。

听雨斋。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方樾左顾右盼,不一会就发出阵阵惊叹。小胖老爸在市政府工作,这种地方没少来,实在忍受不了方樾的小农样,在桌下狠狠的掐了他几把。方樾奇怪的看着他说:“小胖,你摸我干吗?摸错人了吧?”

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三人脸都红了。小胖是羞中带怒,方樾是羞中带惭,而顾影在方樾面前第一次脸红,竟然是羞中带点无语。在这一刻,小胖十分后悔今天来吃这顿饭,虽然自己保持了完美的形象,可兄弟的形象是全毁了,也算脸上无光;而方樾却在惭愧自己嘴快,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啊,毕竟现在不是前世和同事们泡酒吧了,别真的把顾影搞恼了……顾影却低下头,强忍着踢方樾一脚的冲动,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话这么放肆的。

一个大叔、一个正太、一个萝莉就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迎来了这一世的第一次聚会,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有人在感叹,有人在失落,有人在留恋中无可奈何。上帝总是将这一生最幸福的瞬间悄悄的绽放,而时光让我们懂得,最应该珍惜的却总在最不经意的一刻。

听雨斋是袁天和旗下的一家西餐厅,也是江州第一家西餐厅,时至今日,也是发展最好、规模最大的一家。虽然名字起的跟书画店似的,可在兴德路这片繁华区域,哪怕是同样的地段,同样的价位,其他的西餐厅也是无法跟听雨斋竞争的。

这一点,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比拼,更牵扯到其后的许多背景。

刚吃了一会,顾影突然问道:“方樾,上次害的你住院,说实话,你有没有怪我?”说完略有点紧张的盯着方樾,似乎很是不安。

方樾心想来了,你是人是鬼,就看这一次了。“怎么会这么说?我有怪你的理由吗?”谈话的第一要素,不要说出任何肯定句,要等对方先暴露底牌。

“你住院那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影有点沉不住气。

方樾心里一紧,脑海中似乎有万斤巨石砸入大海般波涛翻滚,一股窒息悄然笼罩在胸腹之间,将他的脸庞变的可怕又狰狞:“怎么?我应该出点事么?”住院那天唯一发生的事,就是自己的重生,难道……难道……

顾影似乎被方樾的表情吓倒了,她紧张的向后躲了躲,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是猜的!那天我去医院想看看你,正好见到你从楼梯上跳了下来……真的,我没有恶意……”

方樾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浑身松弛下来,暗骂自己大惊小怪,重生这样的事,别说顾影了,就是自己父母不也没有察觉吗?这样荒诞的事,就算告诉别人,也都以为你脑残呢。

尴尬的看看顾影,方樾努力让自己笑的谄媚点,吓倒这么可爱的小MM可真是罪过啊,“哈哈,我知道,刚才就是吓吓你而已。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虽然不奢望这样的话可以骗过顾影,可刚才的反应真的没法解释,就当给彼此个台阶吧。

“你吓到我了……”顾影眼睛水汪汪的,秀气的鼻尖向上一动一动,衬着那毫无瑕疵的童颜,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不理小胖在一边张牙舞爪,方樾爬在桌上,身子前伸,对着顾影近距离做了个鬼脸,赖皮的说:“来,给格格巫大叔笑一个!”

顾影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方樾脑袋,笑着说:“好了,大叔真乖……”

小胖黯然神伤,手伸过去又狠掐了他几把。

原来那天顾影到医院看望方樾,正好见到他从楼梯间跳下,并且光着脚,穿着病号服,形状极其疯狂。她放心不下,就追着跑了出去,只远远的看到方樾摔倒在地上,还听到那一声凄惨悲伤的“爸爸”。后来她悄悄离开,回到家却一晚上睡不着,脑海里满是那一刻跳动的身影和凄厉的喊声。她想不明白,究竟什么事能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有这样大的毅力和胆量,从那么高的楼上一跃而下。他不疼吗?他好坚强!小女孩的心里乱乱的,但更多的是好奇。顾影从没有一次这么强烈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放下小公主的矜持,一次次的接近方樾,却并不是为了其他。方樾重生后一直跟各种人打交道,有点杯弓蛇影,竟然将小孩子的世界阴谋化了,也算可笑。

等顾影说完,方樾这才明白小萝莉干吗追着自己不放,好奇心不仅杀猫,也杀萝莉啊!他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羞愧的说:“没什么啦,就那天被我妈妈骂,心里生气就跳楼玩了。然后跑出去找我老爸诉苦,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了……说起来也怪你,大家一起落水,我感冒了你却没事,害我被妈妈说还不如一个女生,哼哼!”

“是这样吗?”顾影很有点怀疑,“你可别骗我啊?”

方樾踢了一下小胖,王童立刻表现出一个兄弟应有的水准,肯定的说:“是这样拉,这事我知道,那天这小子还给我打电话哭诉来着,说告过状后,他老爸不仅不帮忙,也跟着骂他,说他跟你比实在差远了。”

方樾一头黑线,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顾影笑道:“要这样说呢,叔叔阿姨还是很有眼光的。方樾,你也确实太差了哦。”

“不过那天你在哪哦?我都没注意到。”

顾影微微一笑,说:“我穿一件红衣服……”

正嬉笑间,突然冲进来一群人,大概有三十多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米长的钢管,见东西就砸,不过没有伤人。为首一个老大模样的还站到大厅中间的桌子上,指着鸡飞狗跳的人群大声说:“MD,都赶紧滚,15秒内要还有人,别怪老子棍子不留情面……也请各位记好了,兴德这一片以后归爷爷们了,再有跟东城老刀子有瓜葛的……”拿棍的右手在空中抡过一个弧圆,指着这瞬间变的狼藉的餐厅,很NB的说:“这,就是榜样!”

三人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小胖毕竟是个孩子,顿时就怕了,战战兢兢的说:“咱们赶紧走吧,别被打了……”

方樾安慰的按按他肩膀,低声说:“别怕。”顾影到是面不改色,拿刀叉的双手甚至都没有一丝慌乱。方樾有点意外,却并不觉得惊奇。顾明德是江州重工的总经理,而袁天和挂着副总的名义,两家肯定关系非浅。顾影应该是知道一点袁天和的身份,在江州没有人能砸了袁天和的店还安然无恙的,何况以她的身份,在江州还真没几个人敢碰她的。

可顾影在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小孩。她不明白,对这些小混混来说,超过了一定级别,他们是根本不知道的。不知道就不会顾忌,不顾忌就很可能出意外。所以方樾一手拉住小胖,一手拉住顾影,轻声说:“咱们走!”

小胖忙不迭的点头,顾影却笑了笑挣脱了方樾的手,坐下来安静的说:“我看他们敢拿我怎么样?”

方樾急了,一把抱起顾影,撒脚就往外跑,不远处还传来混混们放肆的笑声。那个老大不经意间看过来,正好看到方樾的背影,骂道:“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MD这么小都学会趁火打劫了……怪了,这背影怎么这么熟啊?”

出了门,方樾低头,就看到一张红红的脸,清澈明亮的眼睛徜徉着莫名的情绪,黑幽幽的眼珠看起来带了点深邃的神秘。小妖精啊,这长大了得迷死多少人呀……

看见方樾色迷迷的眼神,顾影啊的一声清醒过来,立时大怒道:“快放我下来……啊!方樾你……”

方樾应声送手,直接把顾影摔到了地上。小MM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手指着方樾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胖你送顾影回家,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不得不说一句,顾同学,你该减肥了!”

“死方樾,快跟我道歉,道歉我就原谅你。否则……”

方樾掉头就走,装着没听到,转过弯来到对面路口,警车从远处呼啸着开来,听雨斋里却已是人去一空。

方樾紧皱着眉头,强自压制住心里的震惊:王小飞是怎么了?竟然敢砸袁天和的店?

李阳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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