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短暂而又令人难以忍受的早孕反应,林珊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她上下楼时、坐电车时、讲课时都处处小心,生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孩子,对这个突然造访的孩子,林珊欢喜得不得了。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没有收到陈海平的信。林珊想到给陈海平写信,然而却不知道该寄到何处。林珊想起来时,不禁很是担心陈海平的安危,然而想到肚子里正慢慢长大的孩子,林珊又不禁欣喜,她把自己每天的生活和小宝宝的状况都写到日记里,想着等陈海平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暑假来了,林珊正好不用每天赶车到学校这么辛苦,正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月轮也放假在家,她每天只顾着和自己新认识的小姐妹腻在一起,腻在被老上海人称作“闺阁”的地方,林珊也乐得月轮有新朋友,可以让月轮不寂寞、不任性。
由于怀孕的缘故,林珊一日三餐都不想动手,只煮些小米粥来吃,有时就到巷子里随便买点吃的打发了。闲来没事的时候,她便学起上海平常女子的样子——织毛线,一件婴儿的小衣服织了拆、拆了织,由于刚开始织的缘故,织出来总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然而,林珊这样子的生活却引起了陈月轮的不满。有一天傍晚,林珊做好了晚饭等她回家。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她一脸风尘地回到家里。
“月轮,今天不是说好去你的‘小姐妹’家里写作业吗?怎么出去跑了吧?看你满脸灰尘。”林珊怪她道。
陈月轮扮个鬼脸,跑去洗手。待她洗完手坐到餐桌前一看,顿时不高兴了:“妈妈,我们每天都吃这个吗?能不能换一换啊,天天吃这个,很腻——”
桌子上摆得是小米粥、鲫鱼豆腐汤。
“这样吃饭多有营养啊!”林珊说道。
“可是,我们每天下午都这么吃,都快吃了一个星期了,难道不能换换吗?再有营养也会吃腻的!”陈月轮嘟起了嘴,放在手边的筷子也不动。
“那好,我们明天就换,今天还是要把这些吃完!”林珊拿起筷子塞到月轮的手中。
“妈妈,你都没有问过我我想吃什么!明天换的,仍然还是你爱吃的东西!这些天我们老是吃猪蹄汤、乌鸡汤、鲫鱼汤,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爱吃这个!以前你做饭前都会问问我爱吃什么的!现在你却要么不做,要么只做你爱吃的!”月轮还是嘟嘴。
林珊没有想到月轮这么敏感了,可是她还是耐心地问月轮:“那好,告诉妈妈,你明天想吃什么?”
“大螃蟹!我要吃大螃蟹!我今天去丽丽家,她们家就吃大螃蟹,丽丽妈妈还告诉我,他们从一个湖里买来的,现在正是吃蟹子的时候!”月轮说道。
“好,明天我们也吃螃蟹,快点吃饭吧,吃晚饭我要检查作业。”林珊说道。
月轮才磨磨蹭蹭拿起筷子,刚吃一点就不吃了。
第二天,林珊起了一个大早,赶到早市去买螃蟹。初秋,正是大闸蟹上市的季节,早市上一片叫卖声,林珊很久没有来菜市场了,要不是隔壁李碧纹买菜的时候顺便帮她买,林珊还真不想下楼来。
看着这样的大螃蟹,林珊也很有胃口的样子,一口气买下六只,用草绳系起来,长长的一串。上海人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十分讲究吃的品味,像林珊这样一口气买六只并且把大闸蟹当做饭来吃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回到公寓里,林珊蹒跚上楼,便在厨房忙碌开了。她拿一把小刷子,把拴着的螃蟹泡在水里,一点一点刷掉蟹壳上的泥污。
正在这个时候,李碧纹也起床来厨房做早餐。
“林珊,你在干什么啊?你不会想吃大闸蟹吧?”李碧纹看到林珊在清理螃蟹,忍不住惊呼起来。
“是啊!碧纹。我和月轮今天打算吃阳澄湖大闸蟹,我刚从早市买来的,你看,还很肥呢!”林珊说道,“我买得多,你拿几只去吃吧!”
李碧纹连忙摆手:“不要,不要!可是,你不能吃螃蟹啊!千万不要吃!”
“为什么不能吃?呵呵,月轮点名想吃大螃蟹,我们到上海来之后,还没有吃过大螃蟹呢!”林珊说道。
“不能吃!不能吃!孕妇是不能吃螃蟹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李碧纹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吃?”林珊问道。
“螃蟹是凉性的!螃蟹脚也是有毒的!孩子爱吃就吃一点吧,可是,你可千万不要吃,这对肚子里德宝宝不好。”李碧纹说。
“你胡说!”一个声音响起来,“螃蟹没有毒,我昨天还吃过,没有毒!我现在也没有死!”林珊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月轮站在身后,正对李碧纹怒目而视。
“月轮,不许对阿姨没有礼貌。”林珊说道。
“没有关系的,童言无忌嘛。”李碧纹说,“月轮,螃蟹没有毒,但是会对你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有影响哦,怀孕的妈妈吃东西会有许多禁忌的,你也要体谅妈妈哦。”李碧纹很有耐心地对月轮说。
林珊听了李碧纹的话,煮好的螃蟹一动未动。月轮看林珊不吃,也毫无兴致地只吃了一点点,就不再吃了。明明昨天还嚷着要吃螃蟹,可是真正煮好了,月轮却不吃了。林珊知道是李碧纹的话对月轮产生了影响。她没有料到月轮最近越来越敏感了,想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