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张青浦一直借采访的空当路过印刷厂的门口。自从决定让林珊和月轮去参加电影公司的晚宴之后,张青浦便不让参加负责接头的工作了,这一次的接头任务,他决定自己亲自来做。
终于有一天,张青浦发现印刷厂的门口放了一大盆非洲茉莉。张青浦用眼睛的余光看看左右,没有人尾随,他随即大步走进印刷厂。
“呦,张记者,您今天大驾光临指导工作来啦!”文见山一见张青浦进来,赶忙迎过来,“您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好准备一下……”文见山寒暄道。战争爆发之后,日本人关闭了许多家进步报社,报社的倒闭直接关系到印刷厂的生存,文见山的印刷厂是“硕果仅存”的几家印刷厂之一。文见山将奉承和拍马已经做到了极致。
“我哪有时间打个招呼再过来啊?我可不负责监督你们的工作。再说了,文老板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张青浦说,“我这一次也是路过而已。”
“里面请,里面请。”文见山连忙把文见山让进来,“工友们,报社张记者来啦,大家加油干啊!****个热火朝天!****个汗流浃背!让张记者看看,我们是多么有希望的一家印刷机构!”文见山向工人们说道,他夸张的手势加上阿谀奉承的嘴脸,让工人们厌恶又忍俊不禁。
“谁不知道这个姓张的是来讹钱的?”工人们窃窃私语,“一个记者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报社社长!要说文老板还真是低三下四!活该他被姓张的敲诈!”工人们的窃窃私语声淹没在车间里轰鸣的机器声中。
文见山把张青浦请到里面的办公室里。
“小杨!小杨!快给张记者倒水!”文见山安排他的办公室助理去给张青浦倒水。
倒完水,小杨退下,文见山关门。
“怎么样?最近码头有什么动静没有?”张青浦问道,他对上次被抢的那批军火耿耿于怀,一直想要弄清楚是谁干的。
文见山摇头。“都是传言,没有确切证据。这简直成了码头第一桩谜案!”
“但愿不是匪徒抢去称霸一方!”张青浦忧心。
“对了,上次接头为什么是陈月轮?”文见山问道。
“本来应该是她的妈妈来负责,但是她妈妈扭伤了脚。”张青浦说道。如果张青浦告诉文见山,来接头的同志叫做林珊,那么,文见山不知该作何感想。“林珊”埋在文见山心底的一个角落,一直在那里,无关记忆,更多的是好奇。然而,张青浦不会说出林珊的名字,不说,便是对林珊的保护,也是对文见山的保护。
“陈月轮不成熟,这样的任务不要交给她做,她还太年轻,会出危险的。”文见山向张青浦提议。
“你放心吧,我安排了她能够胜任的其他工作。”张青浦说道。
“文老板,想当初我们报社跟你们印刷厂合作,可是我极力推荐的啊……要不是我们报社,你们这么些工人,说难听一点,可就只能喝西北风啦?”张青浦故意把声音提高八度,好让门外的工人们听出个大概。
“张记者,这个,我们都好商量嘛……”文见山也把声音提高八度,两个人一唱一和,很有默契。门外的工人们相互使着眼色:张青浦又在讹诈文见山了!工人们恨张青浦入骨,对文见山也是又恨又怜,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长话短说。”文见山知道不宜让张青浦久留,“码头上有传言说何老板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主动提出买下黄金荣几个赔钱的码头,交易就在这个月十六号晚上。虽说是传言,可是最好还是要哦有所准备。”
重要情报,张青浦当然牢记下来。一直在寻找黄金荣的身影,能够当面擒获他,肯定能够大快人心。他想大声表示感谢,但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只是点头赞许,说道:“下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和平电影院,暗号‘借个火’‘火烧眉毛顾眼前’‘前无来者后无人’”
文见山把张青浦送出门外。他转过身,找个替罪羊,吼道:“看什么看,你以为赚个钱容易吗?不好好干的话,还是自己没饭吃!”说罢,他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作势非常委屈有恼怒,把门摔得震天响。文见山在人前要演绎这么一个趋炎附势、斤斤计较而又带点娘娘腔的人,对他来说,还真是特别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