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的审讯室,也并不是那么让人轻松的,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同胞的时候。
吴平已经被请到军统的审讯室来了。在他面前的,正是程沛云。
吴平坐在沙发上,这是优待,在还未开始审讯之前。他似乎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的表情十分不屑,也含有一些傲慢。他本来战战兢兢地来到审讯室,可是一看到摆在他面前的沙发,就忽然好想有了许多的把握。“再怎么说我也是天津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要撼动我,恐怕任凭是谁要想一想后果!”他这样想着,在心里给自己安慰道,先要在气势上摆出一个架子来。
沙发的对面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程沛云。
“吴老板——请坐——”程沛云用他惯常的礼貌的谦恭,对吴平说道。
吴平坐下,翘起二郎腿,不以为然的样子。
程沛云并不生气,因为在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他说让吴平坐沙发,吴平便只能坐沙发;他说让吴平上绞架,吴平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上绞架。
然而吴平却非常之笨,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说说您让打手去诊所闹事的事情。”程沛云说道。
“这……这……这简直是污蔑!”吴平狡辩道,“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派人去医院闹事的?那个医院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再说了,即使我知道在哪里,我也不会派人去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我才不会劳民伤财呢,派人出去要付多少钱,你知道吗?”吴平说道。
“哦?要付多少钱?我倒是很想听一听。依照我们破案的金额,十个人,一个人五百块,够了吧?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程沛云说道。
吴平付给那些打手的钱,其实是每人四百,一共四千然而他手下的钱财却是五千,他自己留了一千。“完了,”他想,“我收钱财的数额都让他知道了,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然而,我却不能轻而易举地就上他的当。”吴平想一想,仍然不以为然,“根本没有的事!”吴平咬定自己与这件事情无关。
“吴老板,凡事好说话,我知道你去袭击医院,也是一个合理的买卖,只要你说出你的上家是谁,并且告诉我们行动的目的,我们就能够保证你不用受皮肉之苦。”程沛云说道,常年的工作,让他养成了异乎常人的沉稳,那气势,即使有雷在天空炸响,程沛云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这和他早年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的事!”吴平依然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哦?那么,就请吴老板好好想一想。”程沛云对吴平说道,他转而对着门外说,“请你们进来。”
这话把吴平吓了一跳,他本以为面对着一个温和得出奇,而且懦弱地出奇的警官,只需要一口否认,他便拿自己没有办法。然而,现在看来,他似乎错了。他听到程沛云叫外面的人进来时,便吓了一跳,以为或者叫他手下的弟兄们来对质了吗?
然而开门进来的,比与他的弟兄对质更可怕。吴平看了一眼,简直要晕倒在沙发里——这推门进来的,一共有四个人,一个拿着又粗又长的麻绳,一个搬一张老虎椅,一个推了烧红的炭火,一个拿了一条长鞭!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吴平的脑海中——马上站起来逃跑!可是,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瘫在沙发里,站不起来,直勾勾地望着进来的这四个人。
程沛云站起来说道:“吴老板好好想一想,请我这四个兄弟好好招待你。等你想好了,就让他们帮你给我带个话。”程沛云说完,就往外走。
吴平慌了,他说道:“你们竟敢这么对我?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你们疯了吗?”
没有人在意他在说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办公室,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审讯室。
吴平被五花大绑在老虎椅上,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待遇,他嘴里念念有词:“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是你们请来的客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手下的人干的?”
没有人理睬他,除了招供以外的话题。四个人早就练就了一种充耳不闻的本事。四个人各司其职,一会儿功夫,手持长鞭的人准备好了,问一句:“你说还是不说?”
吴平仍然嘴硬,他哪里受过皮肉之苦?以前都是他惩罚他手下的弟兄,他哪里挨过这样的酷刑?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哪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你们冤枉啊……”
手持鞭子的人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就不再听他的第二句,只管拿起鞭子来,朝已经五花大绑的吴平一鞭子抽过去!
“冤枉啊……”吴平第一句冤枉还没有说完,眼看着鞭子就落到了身上,从左肩一直抽到右腰部,火辣辣的感觉马上涌上来,“啊——”吴平怪叫着,“你们……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他简直要暴怒了!他咆哮!
然而,持鞭人是不会听他在说什么的!除了交代案情,其他的话,包括求饶、恐吓等等等等,说了也是白说,他们听不见,这种审讯的事情做多了,他们的耳朵都带有自动开关功能,不想听的一律听不见。吴平的大声嚷嚷,行刑的人理解为下手太轻,他扬起手,又一鞭子重重地抽下来!
吴平的怪叫声充满了整个审讯室。一鞭又一鞭,打在脸上、胸前、腰部和大腿上,火辣辣的感觉早就充斥着吴平的内心,这让他感觉痛不欲生!
“我说!我说!”吴平再也不嘴硬了。
“说什么?”持鞭人问道。
“我说,我指示手下砸毁医院的事情……”吴平说道。
持鞭人停止行刑,其中一个人出门把程沛云请来。
“早说的话不就免受皮肉之苦了吗?吴老板?”程沛云一进门便说道。
四个行刑的人出门。
“我说……我说……”吴平的脸上混合着因为疼痛而哭出的鼻涕和眼泪,这眼泪流到伤口上,更是疼痛钻心。
“是我派手下人去砸医院的……是我指使的,我承认,是我……”吴平仍然鼻涕一把泪一把。
程沛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去砸医院?”
“因为一个女人愿意给钱……她说自己被两个医生非礼,她想要找人给她出气……就是这样……她给了我四千块钱,请我帮她教训这两个医生……”吴平说道。
“是这样吗?”程沛云问道。
“千真万确!”物吴平一口咬定。
“你真的确定吗?是四千块钱吗?”程沛云问道。
“是的,是四千块……”吴平回答。
“吴老板,这可是你要再一次受罪的,怪不得我。你说假话的话,谁也帮不了你了。”程沛云说道,他站起来,对门外说道,“进来帮帮吴老板!”说完,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四个行刑人走了进来。
吴平哪里受得了这般恐吓?“我说……我说……”他马上说道,“五千块,我受了那个女人五千块钱……”
可是,已经晚了,程沛云不再听他说话,只回答他说:“吴老板,说假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耽误了我们大家的时间,那……我也只好先休息一下再回来。”程沛云说完,就往外走。
“各位,各位——”吴平开始对行刑人讨饶,“我已经交代了,你们开恩,开恩啊——我吴平以后会记得你们的好的。”吴平还被绑在老虎椅上,他动弹不得,只得任凭这几个行刑人处置。
“跟我们说没有用——”
一个行刑人说,烙铁已经烧在了炭火盆中,一点一点变红,这一幕差点让吴平昏死过去。他不敢想象鲜红的烙铁烫在身上的感觉。他定了定神,马上对行刑的人说道:“我出去之后,给你们钱,给你们每个人一千块——一千块!”
四个行刑人没有人应声。
“两千!每个人两千,怎么样——两千啊——”吴平对他们说。
仍然没有人应声,鲜红的烙铁在炭火盆里发出吱吱的声音,这让吴平毛骨悚然。
“你们要多少,你们开个价——你们只管说啊——要多少都可以,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吴平崩溃了,他看见一个行刑人已经举着烙铁向他走来,他不敢看向烙铁,他把头别向一边,然而却忍不住想要抬头看看,那烙铁仿佛是正午时候的太阳,晃着人的眼,让人不敢抬头看,他不断地发出恐怖的怪叫“啊——啊——”
“没办法,吴老板——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如果你要说的话,就说实话,要是说假话的话,就必须要遭受惩罚——”举着烙铁的人已经走到吴平的身边。
烙铁的鲜红映在吴平的双眸里,血红血红的眼睛!
烙铁往下一放,正放在吴平的左臂上。
吴平发出了杀猪般得嚎叫。
接下来的审讯便容易地多了,吴平交代了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