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珊的心被新奇与希望占据了,今天一早,国小就集合所有的学生,量体裁衣,准备给学生们做校服。学校请来的裁缝们把三十多个孩子挨个儿量了一遍,学生们第一次一起量体裁衣,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很是兴奋。
中午,照例是午睡时间。国小的设施比较陈旧,午睡时,学生们趴在桌子上睡,林珊也不例外。
骄阳炙烤着大地,九月份的诸城依然烈日炎炎,气温很高。在这似火的天气里,人们一旦睡着,便睡得很沉。
林珊检查完午睡的孩子们之后,也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梦里是一个光亮耀眼的世界,教室外是明晃晃的大太阳,蝉在树上吱吱地叫着。林珊在梦中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耀眼的光,林珊什么都看不见,她很诧异,忽然却感觉整个世界暗了一会儿,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炙烤的太阳,一阵凉意涌上来,林珊感觉很舒服,更舒服的是仿佛有一股清凉从自己的眉宇间传来,仿佛下雨了一般又不完全像,那凉意从眉宇间一直传到两颊,凉凉的,非常舒服。只一忽儿的功夫,太阳又炙烤过来,遮挡太阳的乌云散去了,林珊在梦里惋惜。
学生们有骚动,刚开始有人小声说话,不一会儿说话声音大起来了,林珊听到了抽噎,进而听到了哭声,教室里的嘈杂把林珊从梦里拉回到现实中来,她下意识地揉揉惺忪的睡眼,睁眼看看这些吵闹的孩子们。
原来,孩子们都已经醒来了,林珊看看手表,正是午休时间,今天有些反常。她抬头看看坐在前排的几个孩子,谁料到,几个孩子看看林珊的脸,訇然大笑然而又不敢很大声,他们使劲儿压抑着自己,憋得脸红红的,眼睛看向林珊,越看越想笑的样子。林珊摸不着头脑,然而她被孩子们滑稽的表情给逗笑了。
有哭声传过来,几乎来自教室的各个角落。林珊连忙抬头看。她吓了一跳!好几个孩子都成了大花脸!脸上黑黑的一片:有个孩子的眉毛完全被墨汁涂黑了,墨汁流下来,他使劲儿闭着眼睛,抬头大哭起来——墨汁流进眼睛里了;有个孩子的两颊各有一坨墨,活像舞台上的小丑;还有一个孩子,他的额头上竟赫然有一个黑色的“王”字!
林珊吃惊不已!脸被涂黑的孩子又羞又恼,哭了起来-有的孩子在笑,有的孩子在大声地发表着什么。午睡完全被搅乱了!
“怎么回事?!”林珊问。
有个孩子用手指指陈月轮,她正坐在座位上,手里还握着蘸满墨的毛笔!是她干的!
“陈月轮,为什么把同学的脸画成这个样子?!”林珊问,她忽然感觉眉宇间有水在流动,她下意识地用手擦一下,低头一看,手是黑色的!林珊顿时感觉天旋地转!陈月轮把自己的脸画成了什么样子?!
林珊顾不上了!他马上带着花脸的孩子们奔赴教室外面的水龙头,一个“大妖怪”带着五六个哭喊的“小妖怪”浩浩荡荡地从校园中穿过,路过几个教室,孩子们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惊诧地望着他们!他们议论着,叫嚷着,整个学校的午睡都被打乱了!林珊欲哭无泪!
他们正在洗脸,校长问询赶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林珊老师?”
虽然头顶上是明晃晃的大太阳,可是林珊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子暗淡无光!“是孩子的恶作剧,校长。”林珊说。
“哦……”校长点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转身走了。
林珊带着洗干净的孩子们回到教室。
孩子们安静极了,似乎在等待林珊发作。林珊看看陈月轮,她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林珊,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在同学脸上涂抹?”林珊强忍着不发火。
“哦?”陈月轮脑袋一歪,微笑着说:“我二妈每天都会用笔刷眉,她问她为什么,她说刷了之后才好看。老师,我给你刷的眉好看吗?你为什么洗掉了?”陈月轮很无辜。
林珊无语,她简直说不出话。
“有一次,”陈月轮接着说,“二妈在我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儿,这就代表月亮,正好是我的名字。于是我把王中一的名字也写到了他的额头上!”陈月轮理直气壮,为什么不可以呢?这样的话不是很可爱吗?
林珊决定要去陈月轮家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