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唐钢宣布晚上聚餐,烧旺新年第一把火。
两个科长站在屋子中间,交谈了下,说好酒店,胡美丽就开始一个一个确认。
罗波抬头看看葛丹,小声问“不去不好吧?”葛丹一直阴沉着脸,’“切”了一声,“谁知道搞哪出戏!我家今天还有事。”
刚说完,胡美丽笑盈盈走过来,“葛丹,大家都说你唱歌最好听,今天的麦克风,就交给你了。”
葛丹也满脸笑意,说“真不巧啊,今天我对象同事去家里,我得回家帮忙。下次我搞个演唱会,胡科长一定捧场嗷。”
胡美丽没有任何不高兴,还是满脸笑容地表示了遗憾,就接着确定下一个。最后,除了葛丹回去做饭,樱花有了别的邀约,其他人悉数出席。
当晚首次科内聚会,选了著名的巨峰酒店,当时只有行长级别的宴请重要客户,才会选在这个地方。
一进酒店,两排漂亮的旗袍小姐,齐刷刷微笑弯腰,“欢迎光临”。出口科定了最大一个包间,巨大的吊灯,明晃晃地在头顶闪耀。
“敞亮!”“大气!”,大家坐下,孙伟评定如斯,并加了句“出口科,就要上一个档次”。
唐钢说“胡科长点名,非此处不来。”
胡美丽接上讲“我们这里,藏龙卧虎,很多人是未来的行长,必须按照对待行长的规格来。不能马虎。”
这顿新官新年的第一顿饭,大家杯羹交错,情绪高涨,喝得也“敞亮大气”,大家齐齐表了决心,跟着新领导,就是走上了阳关大道,妹妹弟弟,要“大胆地往前走”。
第二天一上班,胡美丽给了葛丹一个巨峰酒店的包装盒,里面装了六个榴莲酥。“不是剩的奥,这是酒店最有名的点心,你没去,专门给你要了份,今天补上。”
葛丹看着精美的点心,表示惊喜的哎吆哎吆了一顿,胡美丽一转身,葛丹脸呱嗒沉下来,小声对罗波说“不愧是狐狸!哼,别当我是三岁小孩。”
樱花照旧是早退迟到,她没看到葛丹的榴莲酥,胡美丽也根本没给她准备。樱花悄悄往里溜的时候,胡美丽“正巧”端着水杯,站在她的桌旁。
“呵呵,迟到了奥。”笑眯眯地说完,胡美丽看也没看樱花,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樱花气哼哼地坐在那里,直翻白眼珠。
孙伟扭头问她“你昨天酒吃的可好?”
“不好!”樱花说。
“看,你舍大了吧。我们昨天去了巨峰,巨峰哪…”孙伟夸张地说。
“切!没出息!要想去,我可以天天去。我还没兴趣去哪。”
唐钢和胡美丽,不约而同,都抬起头看了看樱花。
领导的调换,除了吃了一顿“敞亮”的大餐,一时看不出还有什么大的变化。大家还是每天跑客户,送单,拿单,审单,出单,各忙各的,互不干涉。
唐钢和胡美丽,本来各自手里都有一些进口客户和信贷客户资源。虽然不怎么熟悉出口业务,他们有时喊着赵强东罗波,有时带着葛丹蝙蝠侠,去了几次客户那里,谈笑间,出口科就增加了一些新客户。新科长的到来,功效立竿见影。这些客户就分给跑的人,基本没有厚此薄彼,大家都有点份。
两个科长,也开始跟着大家,对着姜平整理上来的原有的客户名单,一家一家地跑这些出口客户。客户对新来的领导,亲自登门拜访,也很受用,你请我,我回请你,名单上的客户,大小不同,松紧不同,但至少都有几根线,直接跟唐钢或者胡美丽接上了头。
两位新科长,慢慢得,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两只脚,稳稳地站在了出口科的高地上。
孙伟的声音少了很多,他最近忙的没工夫抬头。唐钢把一些进口单据放到“老同志”这里,也由孙伟跟客户联系买单付款。这进口的活,需要和客户联络好几次,经常要在客户那里一起核对单子,核对货物清单,联系仓库,一呆大半天。他手里多了好多单据,孙伟又不熟,忙的皱着眉头没空说话。赵强生有时候逗他,他苦笑着说“这不是把老驴都撵上前线啊?”
郭红经常坐屋里,一边不急不慢地做做单子,活动活动肿胀的腿脚,一边看着大家进进出出。她的客户,这段时间由小辣椒帮忙跑着,因为对某个储运科长同样的鄙夷,或是对某个财务科长隐私的共同发现,她跟小辣椒的话儿多了起来。两人人嘀咕嘀咕,忽然笑起来,完全没有注意胡美丽似笑非笑飘过来的眼光。
郭红不再像刚毕业那时候,那么容易崇拜一个人,比如牛玲,但看着比自己大很多的胡美丽,穿着修身的羊绒大衣,腰身笔挺,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也看不出刀光血影,科内科外都游刃有余,她心里羡慕还有点嫉妒,恨不得自己马上能跟胡美丽一样,穿衣有品,说话到位,四面招风,八面玲珑。
小辣椒也是从师如一,心里只认准牛玲是师傅。她对胡美丽的嫉妒,比郭红明显很多。虽然胡科胡科,叫得很甜,也很不情愿地带着胡美丽去了几趟自己的客户那里,但她更加频繁的掏出小镜子,脸上的蜜粉,抹得更厚,眼影深得像没睡醒。她逐渐减少用科里的公车跑外勤,也就减少了和胡美丽一起见客户,她在科里的时间少了很多。
葛丹在科里话越来越少,不附和孙伟,也很少跟罗波切切私语。但中午休息时,她经常到隔壁屋里找郑科长,两人坐那里,一聊聊到下午上班。
赵强生和蝙蝠侠,不消极,也不是多么积极,和原来一样,干好自己的活。
郭红顺产,倒没像小辣椒说她自己生孩子那样,“踹倒了接生的小护士”“扯下了产房的窗帘”,她没吭几声,就生了个八斤的大胖闺女,满心欢喜,在家歇产假,除了睡觉,满眼只有胖娃娃,把科里的风云暂时忘了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