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脚步很快,对警局附近地势也很熟悉,到了巷口,她停在一株老银杏树下,树旁还有一辆摩托车。
韩少邦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看模样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姿挺拔,面庞娇白,看去很是养眼。
“陆宇晴,‘雷霆’扫毒组行动组长,也是你的第一联络人。”女子主动伸出手来。
韩少邦一晚上没吃东西了,追到这里已是眼冒金星,喘息几口道:“姐,能不能先我请我吃个饭,咱边吃边聊?”
陆宇晴稍微想了想,跨上摩托车道:“上来!”
夜风习习,韩少邦感受这久违的凉意,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两人辗转半天,终于找到一家亮着灯的餐馆,而陆宇晴停车的时候,韩少邦已点了四五个菜。
餐桌就摆在外面树荫下,老板在里面炒菜,附近也没有其他人,正是谈工作的好时候。
“‘雷霆’行动我们已经部署了很久,之前派出去过三名卧底,其中两人尸体被扔在了禁毒局门口,还有一人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陆宇晴一脸凝重,开口就把实情说了出来。
“这么容易就被对方识破了?”韩少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三人都是从警队直接调过去的,我们怀疑局里有内鬼,所以这次才想到从警校学生里选拔一人。”说完,陆宇晴又补充道,“对了,你在警校四年的所有档案都被归零,所以你要记得自己是个高中落榜生的身份!”
韩少邦沉重点了点头,他甚至想到了自己死亡的N种可能性,于是纠结着问道:“在开始行动前,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你说。”陆宇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或许她心里也清楚,韩少邦这次是九死一生。
“我想先回家看我妈一眼。”韩少邦认真说道。
出乎意料地,陆宇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只是吩咐韩少邦动作要尽快,因为最新的活动已经开始布局了。
一顿饭吃完,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临走之前,陆宇晴给了韩少邦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手机是用来与陆宇晴联络的,包括安排每次会面的时间、地点等;卡里有三千元备用金,不过每一笔花销都要在工作日志上写得清清楚楚,并在每一次会面时将工作日志交给陆宇晴。
坐上回家的大巴,韩少邦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近乡情更怯,用这句古诗来形容韩少邦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四年警校生涯,寒暑假经常在外打工,回家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所以每次回来,韩少邦心里都很愧疚。
韩少邦家就在小镇上,是八十年代镇政府筒子楼改建的小区,条件还可以,只是外面的红墙黑瓦已有些掉漆,远远看去有一股浓重的沧桑感。
进门时候,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看到儿子回来,韩母高兴得不得了,忙不迭又去楼下买了几个菜,娘儿俩一边做饭一边聊着家常,温馨而又幸福。
下午韩少邦陪母亲去镇医院体检,不过回来时候,发现楼下竟停着辆警车。
韩少邦心里“咯噔”一下,因为陆宇晴和他说过,会找个理由把他关进看守所,一来当做历练,二来说不定可以在里面打听到什么风声,最不济也能多认识几个罪犯,这样对以后的行动都很有帮助。
自打韩少邦答应做卧底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被关进看守所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韩少邦想不到时间如此急促,母亲就在身边不说,附近还有许多邻居看着,这么被抓走可就太丢人了!
“少邦,怎么不走了?”见儿子发愣,韩母有些奇怪。
“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上个厕所……”韩少邦自己不怕出糗,但他怕母亲面子上过不去,想想也是,儿子辛辛苦苦考取警校,最后反倒被警察给抓了,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受得了呢?
可韩少邦还没来及动步,警车车门已经开了,驾驶座上匆匆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之前和自己打过交道的杜猛。
韩少邦的身份只有李建国和陆宇晴两人知道,而杜猛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韩少邦一时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但还没来及付诸实施,杜猛已经到了跟前。
“您就是阿姨吧?”出乎意料地,杜猛竟给韩母鞠了个躬,然后拍着韩少邦的肩膀道,“我是少邦的师兄杜猛,局里有个棘手的案子,而少邦又是这方面的专家,局长打电话他不接,于是只好让我过来找他啦!”
话说这杜猛也是吹起牛来不打草稿,但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因为韩少邦跟母亲说过自己毕业后会进入省队,杜猛这么一说,反倒把自己这个谎给原上了!只是韩少邦不解,杜猛为什么要帮自己。
“原来是少邦的同事啊!”韩母喜不自禁道,“快上去坐坐吧!”
“不了阿姨,我们警察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工作忙,怕是少邦以后也难得回一趟家喽!”说完,杜猛又转对韩少邦道,“臭小子,还不把阿姨扶上去,局里还等着你呢!”
见儿子“公务繁忙”,韩母没有丝毫不开心,偷偷塞了个纸包在儿子手中道:“妈没事,你赶紧跟小杜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韩少邦打开纸包一看,里面藏着五千块钱,他本想还给母亲,可是韩母已自顾上了楼……
上了警车,韩少邦心里如打翻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良久才沉沉说了一句:“谢了,杜哥!”
杜猛挥手笑道:“不用谢我,上次我冤枉了你,这次就当补偿吧!”说完,杜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趣道,“对了,你怎么会惹上那个母老虎的?”
“母老虎?什么母老虎?”韩少邦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禁毒局的陆宇晴!”杜猛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头笑道,“她中午竟煞有介事地跑来警局报案,说你抢了她的包,还趁机非礼她!”
“靠,她是这么说的?”韩少邦心里一寒,心想自己的名声算是毁在此人手上了……
韩少邦偷窃他人财物,寻衅滋事,侮辱女性,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现予以拘留十四日处罚,并向当事人道歉。
韩少邦签字画押,没有任何异议,当天便被押进了苏北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这让杜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