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鼠恋
“呜~”
走廊转角的另一边传来女孩的啜泣声。
“怎么了？幸叶。”
一位妇女从我旁边小跑而过，转角后消失了，听到的只是她温柔中略显性感的声音。
“妈妈！呜……”
我轻声轻脚的来到他们身后，害怕打扰到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没事了，没事了……”
美貌的妇人穿着神社的衣服，跪在地板上，用手掌轻轻的拍小女孩的背。小女孩也穿着神社的衣服，抱着自己的妈妈，将妈妈的衣服拽得紧紧的。两人都有一席黑色的长头发，妇人的长发盘在了地上，浏海齐眉而过。耳畔几丝黑发没有勾住，挂在粉嫩的嘴角，倒是不自觉的为自己增添了些媚力。而小女孩的浏海虽然也是齐眉，但后发却没有母亲的头发那么磅礴，只是恰好及臀。嘴唇也没有抹唇膏，略显干燥，只是在泪水的感染下显得有些可怜罢了。
“幸叶，告诉妈妈，怎么了？”
等自己的孩子安静下来，妇人问到。
“有老鼠。”
“老鼠……”妇人得知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害怕一只老鼠而哭泣，松了一口气，“幸叶被老鼠欺了？”
“嗯。”
“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趁机搭话，被妇人瞪了一眼，只能摸着脑勺讪讪傻笑。
“坂本先生，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欺负我们家幸叶，你怎么说不听呢？我不是叫光夫找你谈过了吗？他没叮嘱你吗？”
“冤枉呀，池田夫人。光夫的确找我谈过了，我也没有再欺负过叶子，呸！我哪有欺负过叶子？从来就没有欺负过嘛，我怎么会欺负一个小孩子呢？”
“幸叶，坂本叔叔有没有欺负你？”
“有。”
“喂喂喂，说话要凭着自己的良心呀。”
在‘我’说话的同时，小女孩拿出了一个礼物盒给自己的妈妈。
“坂本先生，老鼠是不是被你装在礼物盒里送给了幸叶？要是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
“呀！有老鼠！枪！”
温妮的尖叫声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一只老鼠快速的从我的领子里爬出，细小的爪子在我的胸口刮出白花花的碎皮。不疼，倒是挺痒的。
“枪，你干嘛放一个活老鼠在衣服里呀！吓死人了。”
温妮受到了惊吓，虽然是温柔的性格，但不免要责怪我一下。这也是为了我好吧？让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但我并没有放老鼠在衣服里，虽然不会畏惧老鼠，也没有特别厌恶，但至少不会喜欢。我没有捉一只老鼠放在衣服里，谁知道会不会得黑死病。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捉过老鼠，更别说将它放在衣服里。或许是梦游做的，或许我有别的人格也说不定，或许是老鼠自己跑到我衣服里的。我认为最后一个可能性最高，但我不认为我有吸引老鼠的地方。况且，我所认知的老鼠应该是‘住在人类的住宅，却躲着人类’才对。
“枪，你怎么了？”
温妮紧张的问到。
“怎么这么问？”
“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哦……做了一个梦。”
“梦？噩梦吗？”
我摇摇头，没有让话题继续下去。
崭新的坚挺在海上缓缓移动。我才制造的船，怎么会有老鼠？什么时候上来的？中途上来的？老鼠能在海里生存吗？难道一开始就跟着我们？一开始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不可能是在我最近的一次瞬移前跟着的，一只老鼠能跟上这样的速度？还是说，老鼠有着不管我移动到哪里它都能跟上的能力？神还给其他生物超能力了？
这样想，倒是挺自负的。谁规定神必须眷顾人类；谁规定老鼠必须跟着我。若非这只老鼠是我无意中养的，就是，其实它是我认识的某个人类也说不一定。
“这个好好看，枪……”
温妮拿着一本《女人海滩指南》，指着上面的白色比基尼。单只的青色挑丝的蝴蝶，两边各勾了一只。
“又叫我做这种事情。”
其实挺期待的，温妮穿上比基尼的样子。反正她会求我，抱怨一下也可以吧？虽然挺享受，被求恳求的感觉。即使她不求我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温妮也不会上吊。
“求你啦，枪能制造出很多东西吧？”
“很多东西里面不包括比基尼。”
“骗人！明明核弹都能制造。比起核弹，比基尼好做到哪里去了。”
“核弹比比基尼好做。”
“真的？”
不知道温妮是不是真的信以为真了，还是在给我施加压力。
“对我来说，是这样。我知道核弹的制作方法，但不知道比基尼的制作方法，如果知道方法、知道制作比基尼需要哪些材料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做出来。”
“我找找看，看有没有比基尼的制作方法。”
“我说的是应该能做出来，是不确定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你最高别抱太大希望。”
“我相信枪。”
这句话太伤人了。
——神降临后。
“哟！池田夫人，光夫死了呀？”
上一个梦的延续吗？这个视角有点奇怪。
“妈妈，老鼠！。”
池田夫人朝自己女儿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做着手中的衣服。
“切！光夫还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呀！死了还能带走恭子的心。这件衣服，是给光夫做的吗？”
“妈妈！妈妈！老鼠过来了。”
从刚刚开始就很奇怪。指着‘我’干嘛？老鼠是在说‘我’吗？‘我’走过去，就是老鼠过去了，恶作剧吗？说起来，这个视角，这个平视别人脚尖的视角。‘我’不会真的变成了一只老鼠吧？我在梦里是一只老鼠吗？这或许是别人的梦，这个梦的主人公应该是个日本人吧？故事发生在日本。而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正是日本。他差不多也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老鼠的事实了吧。
“过来了就过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儿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或许感觉自己做得有些不妥，又补充到：“你看外面的雪下得多大。”灰蒙蒙的天空看不清任何东西，雪地里也是凝聚着黑色微粒的雪。“你爸爸为了养活我们，在这样的天气下还要工作，太可怜了。”母亲摸了摸女儿的头。“所以呀，幸叶，我得加紧给爸爸做一件能够御寒的衣服。”
幸叶没有说什么，母亲也再次勾起了衣服。幸叶偷偷的移动到母亲的身后，不去看老鼠。大概抱着‘只要我不看它，它就不存在’这样的想法。
但她终究会认识到，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船上。
“大清早的就睡觉，而且才睡醒耶！懒虫。”
温妮用杂种拍打着我的脑袋。
“昨天晚上没睡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温妮‘嘿嘿’的笑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睡到醒呀！”算是冷笑话吗？“真是的，我又不知道时间。也不会肚子饿，也许睡了几天哦！”
岔开话题好了。
“找制作方法了吗？”
“还没有。”温妮很失落的说到。
“你还要继续找？”
“当然了。”
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吧？既然如此，钓会鱼好了，也不知道海里还有没有鱼。
“钓竿你又做得出来！”
温妮似乎在抱怨。总觉得温妮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受了影响，在朝东方女人的方向转变？还是女人都有的‘小女人’的状态？
“因为很简单。”
“比基尼也很简单呀。”
“那你做得出来吗？”
温妮不说话了，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大概是觉得受到了委屈了吧。我不觉得我话说得严重了，为了好下台，这样说是明智的才对。而且，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神社夜晚。
感觉到身体上有东西在爬动，意识渐渐苏醒。一道黑影从肩膀上越过，猛的睁开双眼，黑影落到与脑袋平齐的桌子上。
点上蜡烛，紧张的巡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小心翼翼的回到被子里，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但闭上眼没有两秒又睁开了，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觉。
这天，女孩想要和母亲一起睡，被拒绝了。
女孩哭着回到房间，将门窗锁得死死的。不敢再回到床上睡，抱上被子，蹲在浴缸里的一角包裹起来。同时将浴室的玻璃门也锁上了，因为是浴室，周围全是瓷砖。也有还是腐烂的痕迹。
女孩渐渐的有了困意，稍稍松懈，就要将意识交给梦，门外却及时的传来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快速而又刺耳。
女孩紧张的盯着门的方向。而实际上，为了洗澡的时候能够暖和，浴室是密室型的，窗户的另一边是同样漆黑的厨房。女孩在漆黑的浴室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声音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女孩因为这声音而恐惧，当这声音停下来时，她却会更加恐惧。
女孩肌肉紧绷着，浑身动也不动一下。眼睛偷偷的移动，想看破光线得到此时这个空间里的信息。但这个空间里，女孩害怕的因素大概就是黑暗了，而她无法驱逐黑暗。如果还能用电的话，当打开灯时，她大概会想：什么嘛，什么都没有。
女孩不断的暗示自己。21世纪早就是科学的时代了，要相信科学，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女孩在自己的暗示下睡着了。
浴室内传来瓷砖破碎的声音，接着是碎掉的瓷砖与铺在地面上的瓷砖接触的声音。指甲刮过瓷砖的声音响起，幸叶随之睁开眼睛，不敢动。声音就从自己的脚边传来。
小小的爪子碰到幸叶小小的脚。
“啊！！！”
咚咚咚……
“怎么了？幸叶。”
听到女儿的惨叫声，恭子快步走来。却没有发现女儿的影子。
“妈妈……”
那是女儿带着哭腔的呼喊。
——钓鱼。
“这样你也能睡着呀？今天的枪特别能睡呢。”
“因为昨晚的温妮特别活跃。”
“哪有！”温妮娇嗔，然后又替自己解释，“因为是在船上嘛，好新鲜的！摇摇晃晃的。”
不进食，不补充营养，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的。
“枪，你看。它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我跟温妮的视线看过去，一只老鼠‘站’在我的鱼竿顶端。吓得我嘶的深吸了一口气，手一哆嗦，鱼竿同老鼠一起掉进了海里。
转过头看向温妮，却看见了一只老鼠的头部特写。
周围慢慢的幻化成了梦中神社的样子。
“我做的梦，是你搞的鬼吧？”
“嗯。”
他不再以老鼠的形态，而是以人的形态出现。只是这‘人’有些虚，大概是幻境的一部分。
“你该不会是单纯的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做的变态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神社的走廊上浮现出幸叶的幻影，“我想和她见一面，需要你的帮忙，如果你能被我和她的故事打动，就最好不过了。”
“很遗憾，我没有被打动。”
“要怎么样帮忙呢？”
“哦呀！这可真是意外呀，我可没有邀请你进去幻境里呀。”
“因为是吸血鬼呀。”
“随便你是什么吧，总之，为了和幸叶见面，我需要人类的身体。最好是男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枪的身体？男人不是还有很多吗？”
“你以为你男人很特别？只不过是你们正好出现在我在的地方，而你们又正好前往日本，而他又正好是男人罢了。”
“你觉得你能得到我的身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浴室。
恭子听到女儿从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冲进厕所里。模模糊糊的找到了女儿的位置，抱紧了自己的女儿。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一个劲的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日本。
“请问，有看见过一只老鼠吗？”那是一个魄有风韵的少女，“啊，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只是那只老鼠很特别。它的肚子上有一个洞。”
“我们见到过一只老鼠呀，是不是？枪。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只。”
“它现在在哪？”
“被我杀了。”
我冷冷到。
“坂本先生……”
“他有话叫我们带给你哟！”温妮又发挥了大好人的本事，“他说，‘其实我很喜欢老鼠，我认为老鼠很可爱，我不知道你害怕老鼠。对不起。’”
——幸叶。
也请你们告诉坂本先生：
其实我很喜欢你。
对不起。
在浴缸里时，你的手掌触碰到我的脚趾，微微凉凉。吓了我一跳！
我竟慌乱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的，还踢穿了你的肚子。
第二天，我便知道了那是你。很奇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