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毫无怨言又不失尊严地顺从了他的命运。6月29日,拿破仑离开马尔梅松。7月3日抵达罗什福尔港。临时政府请求惠灵顿发给拿破仑赴美护照,但惠灵顿因未得到本国政府的训令而拒绝发给。
现在临时政府又试图像1794年那样唤起士兵的抗战热情,但未能成功,士兵们拒绝打仗,"因为他们没有了皇帝。”这时,苏尔特和格鲁希的残军被赶到巴黎城下,英军和普军紧追其后。经过一阵毫无作用的抵抗之后,法军总司令达武于7月3日与联军缔结了休战协定,首都向联军投降,法国军队撤往卢瓦河以南。联盟各国随即通知临时政府,他们的职权已告结束,路易十八数日内即将重掌王权。临时政府自行解散。7月8日,大腹便便的路易十八再次住进了他祖先的王宫。
由于英国舰队严密地封锁了通往大洋的一切出口,拿破仑只得停留在罗什福尔港。这里的人们得知皇帝来了,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拿破仑的住处,高呼"皇帝万岁!"这时有人向拿破仑建议,不要坐巡洋舰,而是坐上一只小船秘密地开出海去,可拿破仑不希望那样做。7月8日,拿破仑登上一艘巡洋舰,来到罗什福尔城西北的一个叫埃克斯的大岛上。岛上的人们立刻认出了他,水兵、士兵、渔夫、居民从不同方向涌向巡洋舰,希望能看一眼皇帝。守卫该岛的士兵还要求皇帝去检阅他们的部队,拿破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并观看了他们从前根据自己的命令在岛上修筑的工事。皇帝的到来使该岛士兵狂欢不已。
当拿破仑回到巡洋舰时,巴黎发来了命令,告诫他只有当邻近海面上没有英国舰队时才能出海。但是,英国人已作好了战斗准备,时刻巡逻在海港的出口。拿破仑立即作出决定,派身边的萨瓦里公爵和拉斯加斯伯爵前去会见英国舰队的梅特兰舰长,探询梅特兰舰长是否准许他去美洲的两艘巡洋舰通过。梅特兰舰长在"别列洛风"号上接见了拿破仑的使者,他极有礼貌地坚决地拒绝了拿破仑的建议。他说:“有什么保证可以说,拿破仑皇帝现在到美洲去,而不会重新回来,又使英国和整个欧洲遭受新的流血牺牲和物质损失呢?”萨瓦里公爵回答说:“1814年第一次退位和现在的第二次退位有很大的不同,现在他是完全自愿地退位的,虽然在滑铁卢之战后他还能当皇帝和继续作战。皇帝坚决永远退隐去过私人的生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皇帝不去英国,不把英国当做自己的藏身之所呢?"梅特兰反驳说。
巡洋舰上的法国官兵得知自己的皇帝有可能落入英国人之手,义愤填膺,"美杜莎"号上的舰长波内对蒙托隆将军说:“我刚刚同我的军官们和全体船员商量过,决定在夜晚用"美杜莎"号去攻击英舰"别列洛风"号,缠住英国舰队,"沙阿列"号载着皇帝可趁机冲入大洋。"蒙托隆将军将波内舰长的计划告诉了拿破仑,拿破仑不同意。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为了拯救个别人而牺牲法国巡洋舰及舰上全体人员是绝对不行的。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准备去英国度过余生。
7月14日,拿破仑向英国摄政王发出函件:“尊贵的殿下:由于受到了分裂我的国家的派系和欧洲列强的敌意的糟害,我已经结束了我的政治生涯;我现在像泰米斯托克尔所①曾做过的那样,要求英国人民炉边的一席之地。我把自己置于英国法律的保护之下——我要求殿下,要求我的最坚强、最难对付,也是最宽宏大量的敌人的保护。”
1815年8月8日,旭日东升,英吉利海峡上刮起了强劲的海风。悬挂着英国皇家海军白色旗的"诺森伯伦"号旗舰,在低垂的苍穹下,扬起风帆,破浪前进。从皇帝到俘虏,拿破仑已默默地屈从了他的命运,他再也不想制定什么东山再起的计划。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却让他难以忍受,尤其是大海上单调枯燥的航程更让他心烦气躁,他不时地埋怨道:“我生来就是为工作的。无所事事是对我最残酷的刑罚。”8月27日,拿破仑对身边的人滔滔不绝地谈起布里埃纳之战和法国大革命,这时他萌发出撰写回忆录的念头。从此以后,人们每天都看到博学多才的拉斯加斯伯爵胳膊下面挟着一叠稿纸朝拿破仑的舱房走去,拿破仑口述着那个辉煌时代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由于工作,海上的日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经过67天的海上航行,1815年10月15日,圣赫勒拿岛的最高山峰终于从云缝里露了出来。随后,一座戒备森严、带有雉堞的堡垒涌出海面,它险峻陡峭,巍峨高耸,了望塔和城墙插向大海。拿破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这个令人生畏的海岛,然后说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当初,我留在埃及就好了,现在已是整个东方的皇帝了。”
圣赫勒拿岛是南大西洋中一个十分荒凉的孤岛,该岛在17世纪后半期归属英国,是英国西印度公司往来于英国和印度之间的船只停泊港。它离最近的海岸(非洲海岸)大约2000公里,再加上岛上阴森森的悬崖峭壁和堆起的火山岩,这似乎成了拿破仑的天然监牢,欧洲列强再也不用担心拿破仑会逃离圣赫勒拿岛,重现"百日政权"那一幕。
因为岛上还没有一座像样的建筑可以接待这样一位特殊的俘虏,拿破仑上岸后,暂时寄居在英国商人巴尔科姆家中。两个月后,他搬进了经过扩建的朗伍德别墅。为了杜绝拿破仑逃跑的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英国人采取了森严的警戒办法。他们在朗伍德的四周划出了一块周长约12英里的地方,拿破仑可以在此范围内自由运动,无须任何陪伴。在此界外,则布置了一连串的哨兵,除非有一名英国军官陪同,否则拿破仑不得自由出入。在房屋的进门处也布置了岗哨,巡逻兵来回不断。晚上9点以后,拿破仑不得擅离房屋,不凭口令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出。岛上每个登陆地点,甚至类似登陆地点都设有哨兵,连通向海面的每条羊肠小道上都布置了岗哨。在海岛附近的海域,有两艘英国战舰不断巡游。外国船只不准在海岛附近停泊,如果有船只因重大灾难而不得不在此停泊时,那也不准任何人上岸,英国战舰将派一名军官和一队人马上船,严密监视着船上人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与岛上有联系。岛上的每一艘渔船都编了号,每晚日落时在一名海军少校监督下抛锚停泊。日落后,任何船只不准下海,只有英舰上放下的巡逻艇整夜在岛旁巡游。值日军官必须在24小时内两次查明拿破仑的实际所在。另外,英国总督还与岛上居民约法三章:“居民们应提高警惕,提防企图帮助或鼓动波拿巴及其随从潜逃的阴谋诡计;未经总督或海军少将许可,不得同将军及这些人接触或通信,违者将被驱逐出境,并视其罪行判处劳役。”
一个习惯于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人,突然间被囚禁在这个远离大陆和世人的荒岛上,在英国总督吹毛求疵的监督下生活,其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可想而知。拿破仑不甘心顺从英国人加给他的种种限制,更不愿忍受孤独寂寞、无所事事的囚徒生活,他经常歇斯底里地大叫:“海岛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我们像被关在监狱里。我们应当大声疾呼,进行控诉。"从1815年到1821年间,他多次向英国政府提出抗议,但英国内阁佯作不知,避免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