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界分八极四象,东南西北。
河泽郡是大元皇朝南方边郡,由于大元皇朝地理偏南,三帝三皇十三国中,三大帝国均在东西界线上方,而三皇朝相邻,并且三皇朝结盟才能共抵御一帝国。所以大元河泽郡以南并无强敌,同时也因为没有特色特产,所以大元皇朝没有怎么看重河泽郡,河泽郡便比较落后穷困,没有一个皇朝大郡应有的繁华。上临城是河泽郡更为偏僻的一座小城,但上临城是由南方进入大元皇朝境内的第一座城,而此时,一辆黑色马车正冒着烈日从南面向上临城驶来。
“咯吱~咯吱~”
马车转轴发出的声音由远到近,在这片偏僻而安静的地域显得那么特别。马车驶近上临城破旧的城门时,才能看清马车外,竟然是一个童子在鞭马驱车。童子顶着烈日,稚嫩的小脸被晒得红彤彤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身上素色的书生装扮,但被汗水淌过的双眼却如星眸,眼神炯炯有神,带着几分好奇看着已近在眼前的上临城。
“书童,怎么这么慢的。”黑色的马车里传出一道不耐的男声,接着马车上黑色的幕布被掀起,露出一张沧桑而又年青的脸。
青年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压榨童工,而是半眯着看上去有点迷糊的双眼,摇着头道:“想你先生我,都快要热死了,热死你先生我了,车里好闷热啊。你怎么就不赶紧着点,否则你先生就要去见佛祖了,先生以前就教过你,有子曰,热而不得,热死先生……”
“先生,已经到了。”书童打断了先生的话,又或者他根本就没听到这“先生”在说话。
“什么?到了?那你怎么不早说,遥想子曰……”年青先生的迷糊眼往上临瞥了一眼,双眼中越发的迷糊,摇摇头,把脑袋伸回车内。
“书童,老爷睡个觉,等下把老爷扛进驿站里,小心别吵醒老爷了。”
“先生,我搬不动……”书童声音弱弱的。
“搬不动,先生就砍了你。”……
“……”书童扶了扶身后背着的一个长木匣,书童原来是剑僮,小书童神色有点懵懂与迷茫,弱弱地喃喃道:“待会就把先生的剑卖了……”
马车悄然地经过上临城,似乎带走了几片云彩,而后继续往着大元皇朝腹地,方圆不知几万里的辽阔疆域前进。
……
大元皇朝,皇都,上元皇城,皇宫,金銮殿上。
“废物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连皇城内妖莲邪教的几个人都抓不了,要你们何用!”大元皇帝黑着脸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响,拍得自己的大腿痛得要命。因而痛,痛而越发怒,怒而越发拍大腿,最后脾气全发在下面跪着的一群大臣身上。
众大臣的心都随着一声声“啪啪”声而剧烈跳动着,却还有几个人心思并不在这里,最起码年迈七十的王左丞,虽然几乎皱成一团老脸上表情看上去是最害怕和慑于皇帝天威,但左丞大人心里却有些好笑地算着皇帝陛下一年拍烂多少件龙袍,要知道皇帝陛下和那位都一样是……
兵部尚书却没有这般悠闲,因为案子是皇上交给他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他担心皇帝盛怒之下,自己掉脑袋的速度是丝毫不比自己升官的速度慢的,要知道他从八品县官到现在二品兵部之首,满打满算才两年时间……
“皇上,微臣不敢推卸责任,但虽然皇城内是区区几个妖教邪徒,但其中一位应该可能大概是妖教圣女,那位圣女可是当初……定鼎侯殒命的……”尚书大人一点也没有推卸责任,只是压根儿认为自己没有责任。
“什么应该大概可能是哪个哪个,剩女你都捉不住,妖教剩下来的你都捉不了,你就回家捉你老婆去好了,还编个神马定鼎侯,我怎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死了的……”皇帝陛下中年临近,更年期似乎要提前到来了。
就在骂得大臣们有些头脑发晕的时候,皇帝陛下终于“息怒”了,想起什么来。
“嗯?哦,是定鼎侯啊……是那白莲教那个女的?”皇帝陛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脸上怒气变戏法一样消失,怒意似乎从来没从平静的脸上爆发过一样。
“正是正是。”兵部从尚书可是赶紧连连点头应和,也不敢多想皇帝陛下怎么这般无情,连曾多次立下大功的定鼎侯都忘成哪个哪个了,不过事实上他也只是好几年前听说过定鼎侯的名字,毕竟他是近两年才火箭提拔上来的。
“洪武侯,奉武侯,你们两个散朝后持朕旨意,到禁宫领两个禁亲卫,唔……白莲教的事就转交给王左丞了。”皇帝陛下恢复了以往的威严,琢磨了片刻,便不容置疑地颁下旨意。
“陛下,左丞大人已经年迈,恐怕难当此重任,卑职愿为陛下分忧。”李乾恭年仅三十余,却身为右相,位极人臣,这位的提拔是比兵部从尚书更恐怖的火箭,如此提拔,自然是深得皇上心意,而李乾恭自己也颇为得意于自己能讨好皇上,甚至和皇上私底下有几分交情。
本来李右相大人是不想插这趟浑水的,但他在地方任职是却听过白莲教圣女的美名,对于一些带有神圣的事物带有阴暗的亵渎心理的他,在听到皇帝要求两位武侯协助的时候,意识到皇帝对此事的重视,而两位武侯的协助更是让他有了六七分的把握,要知道大元皇朝的武侯,必定是有“武侯”的实力的。至于那两名禁亲卫,右相大人便直接忽略了。
“卑职遵旨!”没等右相大人把话说完,洪、奉两位武侯已经出列承旨了,直接打断了右相大人的请缨,毕竟文武两大派是泾渭分明,武侯虽只是从二品的武职,但地位却也不需要巴结正一品的右相。更何况,听到禁亲卫三字,纵然是武侯熊躯也微微一震,察觉到皇帝对此事的重视。武官可不比文职,两位武侯在皇都的时间比殿中九成以上的文臣要长,自然知道一些皇宫中真正的……禁!
右相大人目中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发作,毕竟武将体系和文职有很大区别,除非拼着皇帝反感,否则武侯这种真正国之栋梁是不可能被他撸下来的,但真正让他出乎意料的还在后面。
“臣遵旨。”老臣王左丞忽然也出列,直接无视了右相。但最后左丞大人还是转头向右相笑笑,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那皱巴巴的老脸上笑容似乎有些诡异……
这一切造成的变故就在右相忽略的禁亲卫三字中,而右相却绝对无法想到其中缘故,李乾恭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一向几乎不理朝中事的左丞会应下旨意,据说这左丞大人在朝中一直以来都是以打酱油而闻名,天天上朝是为了耗时间等死的,没有见过他怎么样争取表现,而许多大臣也把这些归结到左丞大人年迈,那头近了,更甚至,左丞还比右相高半截,左丞大人再表现还能当皇帝不成?
所以一般皇上的命令,左丞大人都以年迈为由拒绝,而陛下只是骂几句就把任务交给别人,但这么多年,左丞大人却依然屹立在这位置上。
右相心中不解也没有多想,只是看向龙椅上的陛下,毕竟那位才是主子。
让右相惶恐的是,陛下似乎也无视他了,眼神呆呆地望着龙椅,没有往下看右相那渴望饥渴的眼光,只是呆呆地道了句“有事参奏无事退朝”,意思是有事无事都要退朝了。陛下现在不知又思想神游何方了,哪里还注意到右相说了什么话。
就在这时候,门外黄衣小厮呼叫一声“八百里加急”,然后跑死十几匹马的驿站传令兵跌跌磕磕地跑进来。
“皇,皇上,上临,临城,加急,应旨外,外的……宏王……传信,信……”身上的甲胄都已经歪歪扭扭的传令兵像吊着半条命在报告,但殿前的右相大人已经喝断他的话。
“够了!还不赶紧把要函呈给皇上!”
两个太监急忙忙接力般把信呈给太监总管,总管大人呈给皇上时,众大臣没想到刚神游归来的陛下,拿到八百里加急的信,刚听到是宏王的,便像发错神经,又似习惯性又地一撕。是横着从中间撕……
好歹也是八百里加急的红色警级重要信件啊,当着众大臣的面撕了一半,混账皇帝才回过神来,手上动作猛地一滞,似乎有些尴尬地冷场几秒,然后把信往前面桌上一拍。
“混账东西,岂有此理,呃,那个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真是完全不把我大元皇朝放在眼里啊,嗯,宏王的事朕已经知道了,散朝吧,左丞与朕到偏殿商量一下这件大事。”
于是,早朝便急忙忙地散了,众大臣中有的眼中露出恍然的样子,有的还有些疑惑,但皇帝陛下已经没影了,他们也只有散场了。
金銮殿外,似乎被皇帝遗忘而逃了一劫的兵部尚书正和刑部尚书有说有笑地走着,工部尚书曹通便追了上来。
“从大人,从大人,那个,方山妖祸的事还没上奏呢,这咋办啊!”工部曹尚书也是个火箭提拔的中年,但那一副被掏空身子的样子,跑快了几步,追上兵、刑两位尚书时,脸上便像死了爹一样苍白。
“啊?有这件事么?哎呀,曹老弟呀,有这么件大事你怎么不早点禀告皇上。”兵部尚书从大人一脸吃惊,“不过这也不关我事啊,你找我干啥?我兵部可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从大人刚甩掉了一顶黑锅盖,自然不想再沾屎上身,现在心情正好的他,便和刑部尚书有说有笑,在曹大人手指来指去,“你你你”个半天中离开。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国之蛀虫,祸害啊!老子没了你们一样行,怡春院多得是小红小翠帮我出主意!”说完,曹尚书便只出宫门,要到怡春院去松下心情了。这群完全不知道怎样升上来的六部尚书们也便这样作鸟四散了。
众人离场后,右相大人走出金銮殿,微微回头凝望,略有思索什么。却也没人注意到,左丞大人佝偻着身子,要和皇帝商量要事,却从偏殿左门进,右门出,静静溜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