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颇为忐忑,坐在玉撵上渐渐的也平复了不少,既然是鸿门宴,那就算要躲也终究是躲不过,再者说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拿出什么证据来,毕竟这么些年,除了皓轩、暮云和无情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离开皇宫之后的事情,就连文宇清我都没有告诉,更何况是太妃和文宇巍了!
“公主,到了!”苾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我撩开玉撵上隔绝的帘子,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可是又有几人能够想到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扶着苾音和小茜的手,我缓缓走下玉撵,步入这金砖玉瓦的宫殿,上头‘懿祥宫’三那个大字如同石头一般压在我的心头,我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的沉重,怕什么呢?三年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还会害怕呢?
紧接着想,是怕就此丧了命,或者被贬往很远的地方,这样如何能够实现我给凌玥的承诺?我所期盼的,所寄托的,也仅仅就是那种平静的生活了罢,这红墙高瓦就像是一个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却想进来。苦涩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敛起了所有的思绪。
“上嘉公主驾到……”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原本喧闹的大殿立刻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仿若未见一般,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平静温和,走至太妃面前。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金安。”我盈盈一拜,动作无可挑剔的优雅端庄,太妃见状手轻轻一抬,示意我起身,“谢母妃。”我起身,朝太妃下首的位子走过去,坐下没一会儿,殿内重新热闹起来。
“太妃娘娘您看这歌舞如何啊?”此时的瑜嫔由正五品嫔位被文宇巍晋为从四品婉怡,虽然晋的不多,但是这速度足以说明了他根本没想要剥她过多的位分。依我看原本她升的更快,只是文宇巍看这后宫里已经有梣妃和怡容华两股势力牵制,若是再加一个瑜婉怡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更乱,因而也就拖着了。
“自然是不错的,人儿倒是秒得很。”太妃顺着瑜婉怡指着的方向,微笑着点点头,侧身向一旁喝着酒水的我道:“你今儿个话倒是不多啊?”
“回母妃,儿臣今日疲惫,本想着早些歇息的,却没想母妃您身子这么好,儿臣反倒比不上了,看来也的确是儿臣身子骨差了,儿臣看各位嫂嫂们兴致也是不错的,怕开了口扫了各位的兴致。”我依旧是淡淡的笑,太妃点点头,脸上略微浮现关切之色。
“哀家本不想举办什么宴会的,只是这是后宫里的规矩,每次从行宫回来都要如此,若不是此次皇帝重病,本来这宴会应该更热闹的,也是的,你刚入宫没多久便碰上这么多事儿。”太妃面露伤感之色,倒不像是假的。
“皇兄的身体如何了?”我假意关切,心里却是十分不屑,让一个身体硬朗的人硬是要装的身染重病,女色一概不能亲近,看着这后宫的‘满园春色’,我都替他感到惋惜,也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了。
“也还是老样子,怎么这一下子就病了呢?诶……”太妃叹了口气,我仔细的观察她的每一个面部表情,总觉得太妃好像不知情,到底是她演的太好了,还是我猜错了?
“母妃您也别担心了,儿臣想皇兄的身子向来是硬朗的,也不可能说病就这么病倒了,您也无需太过伤神,到时候若是您也病了,这皇宫可就群龙无首了,您可教儿臣怎么办才好?”太妃握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满脸的欣慰。
“皇上驾到……”通传声让众人皆是一愣,紧接着都反应过来,急忙行礼。太妃立刻从上首的位子上站起来,上前扶文宇巍坐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莺莺燕燕的声音响彻大殿,倒也悦耳。
“都起吧。”文宇巍看上去还是很‘虚弱’,唇色苍白,面色却红润了不少,太妃难免责怪他怎的不好好修养,“朕好的很呢,母妃您也别担心了,还是蕴和说的对,朕的身体一向不差,加上梣儿送的药,朕吃着也很有效果,现在都能走动了。”
“嗯,这倒是好事。”太妃轻轻的点头,许以梣妃一个赞许的目光。梣妃倒有些不好意思,飞红了脸颊。
“臣妾也只是尽了本分而已,皇上的身体好了,臣妾才能安得下心来呢。”我的目光转向梣妃,她今日身着一条淡鹅黄莺小褶裙,腰间系上豆绿官涤,双手戴上玫瑰连环佩,颈上挂系翠珠璎珞八宝潘链。绾起飞天五凤昭阳髻,斜插白雪玲珑貂毛簪,耳佩双凤戏珠珞璎耳坠,络金留宿项侧披挂。面若桃花,肌肤如雪,极秒的一个人儿。
“梣儿倒是和朕的心意,今日封为从一品梣夫人,母后觉得如何?”文宇巍此话一出,地下的嫔妃立刻一阵骚动,却很快的平息,梣妃倒是一脸的平静,仿佛下面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都与她无关。
“皇帝喜欢便是了,哀家对邀月这孩子也喜欢的紧呢。”太妃的眼光温和中带着慈祥,梣妃,哦不对,梣夫人下跪行礼谢恩,急忙被文宇巍扶起了,顿时这后宫里梣夫人得宠的势头无人能比。
顿时宴会上一片和谐,却被一个不甘的声音打断,“皇上,嫔妾有事启奏!”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梣夫人的身上转移到了那声音的来源,这人便是瑜婉怡。
文宇巍皱了皱眉,语气还算平静的道:“你有何事?”
瑜婉怡朝我的方向望过来,“嫔妾在回宫的路上,听说上嘉公主与天敬元安死了的辰妃长的很像,相比其他姐姐妹妹也都听说了,莫不是……”她顿住,朝我诡谲的一笑,我心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莫不是公主根本就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天敬派来的细作!”她的手指指着我,脸上的笑绽放的更加灿烂,仿佛那昙花要凋谢前最后的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