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司马瑜,蕴和的身份乃是哀家亲自认定了的,怎容得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太妃面色一沉,大声训斥,顿时殿内的丝竹声都停了下来,所有的妃嫔都朝我这里望过来,其中不乏看热闹的,不乏幸灾乐祸的,我却都没看在眼里。
我脑中一个激灵,好似颤抖一般,将桌上的杯子碰落在地,‘乒呤’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大殿中格外的刺耳,我立刻转身,却难免被酒水撒了一身,慌张的擦拭着,抬头看了看太妃和文宇巍。
“太妃娘娘,嫔妾想,若是公主问心无愧,怎么会如此紧张?当初太妃娘娘您仅凭一块玉佩就认定公主身份,既没有滴血验亲,也没有人来作证,就这样确定了身份,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我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一片惊慌失色。瑜婉怡犯了大忌,就是质疑一个皇室地位最尊贵的女人的权威!
太妃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的我,又看了看下首的众多妃嫔,脸色虽然阴沉,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的维护我,只有看了看瑜婉怡道:“那么以你之见,应当如何?”
“依嫔妾之见,太妃娘娘您应该彻查此事才对!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确定公主的身份不是吗?不如,趁今日大伙儿都在,让公主和皇上滴血认亲,这么多人看着作证,自然是好的!”我算是听出瑜婉怡的画外音了,她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这样太妃就不能不公正了!
太妃沉吟了一会儿,转而对身旁的文宇巍说道:“皇帝依你看呢?”
“朕没什么意见,只是,这对蕴和......是不是不大好?”文宇巍掠过太妃看向一旁的我,我好似竭力收起慌张的神情,咬着唇不说话。
“皇上,可否容嫔妾说句话?”我还未开口,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只见怡容华走出来,她今日一袭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云霞髻上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与梣夫人的端庄华贵不同,更显得娇媚可人。
“爱妃有何话要说?”文宇巍倒是乐得看几个女人见得口舌之争,浅笑着看着怡容华问道。
“回皇上,嫔妾认为今日不大合适,一来若公主的身份是真的,岂不是侮辱了公主,也让别人说您对失散多年的妹妹不亲,二来若公主的身份是假的,那这么多外人,岂不是也侮辱了皇室的名声,到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吗?”怡容华站出来,看着文宇巍的眼中暗含柔情,说至‘别人’时,眼睛撇了撇一旁的乐师和舞姬。
“话不能这么说啊!”瑜婉怡倒是不服气了,“若是不能够光明正大,那不是也让人说咱们不坦荡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皇上和太妃一时认错了人,及时纠正,百姓也只会赞扬皇上的英明和谦逊,如何会侮辱了皇室的名声!”瑜婉怡说道激动之处,难免拔高语调,文宇巍听之,皱了皱眉,好似在思索她们二人的话。
“你们都给哀家住嘴!”太妃怒斥一声,大殿上顿时没了声音,都看着太妃和皇上会有何决断,而我却坐在一旁,眼中的泪水似有非有,似落非落。
“蕴和,哀家和皇上身后是这栎丹的江山,哀家不容许任何事情出错,你明白吗?”我只是沉默,太妃见我不答话,接着道:“若是你要怨,就怨哀家吧,不是哀家不顾及你......”
我一脸的木色,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好像听不见周遭所有的声音,最后,我生硬的将头朝前划出一个轻微的弧度,算是点头了。
“来人!端水来!”随着太妃一声令下,殿内立刻小声的喧闹起来,是啊!谁不想看好戏呢?后宫里的女人也就这么些乐趣了吧!既然如此,我就导一场精彩的戏让她们看个够好了!
“太妃娘娘,水来了。”馨娅姑姑端着一碗白水走进来,太妃接过,先让文宇巍用银针刺破手指,滴入几滴血,接着走至我面前,我亦是起身,接过太妃手中的碗,满脸的冷漠了木然。
“蕴和自己来便好了,麻烦......您了。”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称呼太妃,只好用了‘您’来称呼,我看见太妃眼底一颤,随即被满眼的无奈覆盖。
接过宫女手里的银针,纤细的手指指尖微微的颤抖,故意让它尽数入了太妃的眼,太妃看向我的眼神更多了一丝戒备,仿佛也开始认定我是因为害怕而颤抖。我拿着银针,迟迟没有动手,只是看着碗里红色的血,愣愣的出神。
“怎么犹豫了?你怕了?”瑜婉怡轻笑起来,用手遮挡住嘴,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着太妃。我知道,我现在微微的犹豫,只会让太妃怀疑。可她在知道真相之后,便会深深的愧疚!
“瑜婉怡,我平日里也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如此的针对我呢?”我放弃了自称‘本宫’,我现在就是要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子。瑜婉怡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问,楞了楞,随即笑道:“我并非有意针对,只是实事求是罢了,我想,公主你还是快些的好!”
我冷冷的笑起来,再也没有了犹豫,果断的划破自己的手指,温热的血液瞬间从我的指尖滴落在碗里,碗中的水因为血的注入荡起微微的涟漪。我将手拿开,不顾正在流血的手指,将碗递给了一旁的太妃。
太妃看了看我的手,轻叹一声,接过碗去,拿起来轻轻的摇晃。最后,她看向碗里,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