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算的上是奢华了,雕梁画栋,玉阶石台,我缓缓的步入这繁华似锦的大殿,脚步却异常的沉重,它仿佛是一块在暗处溃烂的伤口,深深的化脓流出黑紫色的血水,却被这些金玉宝石所覆盖,令人看不见它原本的样子。
我一步步的踏上玉阶,鞋底与地面发出摩擦的声响,裙摆婆娑,随风轻轻飘动。我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那块溃烂的伤疤,让它以一种诡谲的姿态暴露在空气中,让它用一种谎言的方式展示在众人面前。我,正在为那样的结果,做充分的准备。在主旋律响起之前,让前奏流淌。
“上嘉公主到……”太监的通报声惊起了梣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和疑惑,却依旧是理了妆容起身相迎。梣夫人今日穿的倒是家常,一身月白色的描金长裙,外罩淡蓝色的软烟罗,长长的头发仅仅用一根玉簪挽起固定,发髻上无半点珠翠。
“臣妾参见上嘉公主,公主万福。”梣夫人款款上前,朝我盈盈一拜,被我轻轻扶起,“夫人快起吧,跟本宫可没这么多规矩。”我淡淡的一笑,与她一同落座,眼光不由的瞥向一旁轻烟渺渺的香炉,香炉中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在整个大殿中飘荡开来,我刚才搀扶梣夫人时,也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类似的味道。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臣妾不知公主前来也未能远迎,真是失礼了。”梣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两旁站着的宫女上茶。此刻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丝的慌张与惊讶,冷静的看着我。
我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本宫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夫人那日经过胡太医诊断发现伤了身子,本宫那日回去后便一直担心,这不今日得了空,来看看夫人。本宫见那日奴才从屋里找出来的梅花酿只剩下一点儿,想过去是夫人喜爱,今日便又带了些来。”我见梣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视若不见。
“劳烦公主费心了,臣妾谢过公主。”我看了苾音一眼,苾音会意,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上前递给了梣夫人,“臣妾的确喜爱这茶,那日是臣妾误会了公主,还请公主别见怪,毕竟这关系这臣妾今后……诶。”梣夫人将纸包交给身旁立着的宫女,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本宫能够理解,夫人也不必太过难过了,这命运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就好像本宫也没料到,有一天有人会临阵倒戈背叛本宫,夫人说是吧?”我面上依旧含笑,眼中却冷光顿显,梣夫人脸上一阵尴尬,眼睛不由的飘忽起来。
“公主说的自然是对的,这命运的东西的确是说不准,特别是后宫里的女子,谁又能说的准那个女子更讨得皇上欢心?谁又能一夜容华富贵呢?”梣夫人话中暗指怡淑妃,我但笑不语,梣夫人见状,也只要悻悻作罢。
“夫人这屋子里的熏香倒是特别,这味道闻着令人通体舒畅,不知夫人的香是如何配的?”我眼光好似不经意见瞥见一旁的香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
梣夫人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份得意之色,语气中也多了一丝骄傲:“公主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香是皇上派人找了最好的调香师,专门替臣妾调制的,这其中的配方臣妾也不知,只是这香如公主所说,闻着通体舒畅,臣妾喜欢的紧,只要一用完就给臣妾送来。”
我暗暗心惊,初入大殿的时候,我便觉得这大殿里的香味十分奇特,味道里好似含了麝香,却又好像没有,只是令人浑身发凉,背脊稍稍渗出冷汗来。现在看来,这香若是文宇巍赐给梣夫人的,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本宫闻着的确是好香,皇上如此疼爱夫人,可见夫人是一世是荣华富贵了!只是这香本宫也是在喜欢的紧,不知梣夫人可否割爱让与本宫一些,也好让本宫享受享受这顶级的香料。”梣夫人见我如此说,心里虽然有疑惑,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既然公主都如此说了,臣妾岂有不给的道理,公主且在外等候臣妾一会儿,臣妾这就去拿。”说着梣夫人便要起身,却被我拦下。
“还是本宫跟夫人一同去罢,本宫老是坐在这大殿中也闷得慌。”说罢我也起身,与梣夫人同行,她也没有多疑,只是点头应允,与我一同进入内殿。
之间她从贴身的荷包中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橱子最底端的一个柜子的锁,从里头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中是一个个的银质的雕花小盒,梣夫人从中拿出两盒递给了我,“这两盒,一盒块状的是用来点香的,放入香炉中就可以了。另一盒膏状的则是涂抹与身上的,不仅有香气,还有润肤养颜的功效,若是身上哪儿有了疤,祛疤用也是可以的。”
“那本宫就谢过夫人了。”我让苾音接过她递来的银质小盒,“其实本宫这次来,有件事情要交代夫人。”
“公主请讲。”梣夫人听我如此说,脸上不动声色。我知道我此番来一定要有一个了正当的理由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不然她一定会起疑。
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巧锦盒递给梣夫人,梣夫人的眼中显然已经,“这个凤印皇上说交由本宫保管,可是本宫是在是嫌麻烦,所以还是交由夫人保管,这后宫的小事以后都由夫人处理了,本宫只会过问一些大事,待淑妃康复,再交由淑妃,梣夫人看这般可好?”
“臣妾一切听从公主安排。”梣夫人接过锦盒,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收起来罢,本宫知道你不愿意交出来,这算是在淑妃康复之前最后交由你保管,也算了了你的心愿,本宫拿着它也没大用处,还不如给你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梣夫人一愣,面上隐隐闪过愧色,应了一声,打开梳妆台下的一个抽屉,将锦盒放了进去。
如此我便再没了逗留之心,梣夫人自然也没有挽留之意,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我看了看苾音手里的银质小盒,脑子里浮现出她将凤印放入抽屉时的场景,我在那里头,看到了当日她晋封夫人时,我赐予她和怡淑妃那个一摸一样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