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音,今天晚上行动,今天去的时候看清楚了吧?”我侧过头看身旁的垂着头苾音,冷声道。苾音一愣,随即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你子时出发,务必一个时辰之内回来,就算没有成功也必须如此,懂吗?如果东西到手了,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记住,要做的干净,若是失败,你我都是万劫不复!”我驻足,盯着面前的苾音。
“公主,一定要这么做吗?”宁儿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眼光怯怯的,咬了咬下嘴唇,不敢抬头看我的目光,只是盯着地面,略带不安的问我。
“宁儿!”苾音突然大喝一声,制止宁儿,把宁儿吓了一跳,急忙噤了声。我给了苾音一个责怪的眼神,走上前拉住宁儿的手,指尖传来一阵冰凉,宁儿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宁儿你看,这皇宫辉煌吗?”我牵着她的手,让她抬起头来看这金砖玉瓦的皇宫,亭台楼阁,玉阶石梯,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宁儿闻声抬头,看我没有责备之意,稍稍安了心,点点头。
我笑了笑,拉着她面对宫门的方向,让她朝那儿看,“正是因为这皇宫这么繁华辉煌,才让这天底下的女子挣破了头也要进来,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脚下所站着的这片土地,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又用多少人的尸体才铸成这样的辉煌?”
“公主……”宁儿被我拉着的手紧了紧,缓缓垂下了眼眸。我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将她揽进怀里,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又用手轻拍她的后背。
“你还小呢,记得你来我身边之前不是常常被欺负吗?你记住,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会欺辱你。这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你若是不铲除你前方的对手,他日你的对手就会将你的血洒到你脚下的土壤里!我输不起……”
我搂着宁儿,自己的心却揪了起来,生生的疼。我承认自己不够坚强,三年多来的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起了曾经和凌文的那段时光。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皇宫里,我度过了纵然段在,却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那些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日子,我只把它们看成最不堪、最痛苦的回忆,如今到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放不下,还是放不下……
“公主,你……”宁儿从我的怀里出来,看着我的脸惊讶的睁大眼睛,我的手往脸上一抹,湿漉漉的一片,我哭了吗?我哭了啊!“公主不哭了,宁儿以后不提了,是宁儿的不对,公主做什么事情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宁儿以后都听公主的!”
宁儿仿佛吓到了一般,手忙脚乱的要帮我抹掉脸上的泪水,眉头皱得紧紧的,显露出她此刻的不安可愧疚,我见她这般,突然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吧,就是因为宁儿的单纯和纯净,所以我才愿意让她留在我身边,因为我找不回这种感觉了,所以看着她,我的心里也是满足的。
抬手一把抹掉眼角的泪光,“走罢,该回宫了。”重新迈开步伐,自信的、骄傲的踏上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在这般黑暗的皇宫,至少我还能够看见属于我的光芒!
元和十一年二月初,一名禁卫军出宫搜查时从身上搜出一个雕刻精致的镯子,以偷盗罪被羁押。此镯原本乃太后之物,一共两只,太后于上嘉公主册封当日赠与上嘉公主。后上嘉公主在梣夫人和怡妃晋封当日转赠与二人一人一只。
查证后,梣夫人却称镯子丢失,瑶光殿梣夫人贴身宫女认尸后指出,此禁卫军名时常趁皇上不在时由后门进入瑶光殿,然后由后门离去,梣夫人在他走后总是衣冠不整,后得知被她发现,便要挟她不能说出去。
次日,犯人在牢中自尽,梣夫人因涉嫌通奸被打入冷宫。梣夫人哭闹不止,请求皇上前去探望,可皇上却终日呆在仪元殿,不曾前去。
听完苾音的叙述,我的手指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凤印,这是那****让苾音前去和镯子一起偷出来的,我让苾音将镯子偷出后交给那名禁卫军,和瑶光殿的宫女一样,都是我的人,我安排了这一切,就这样除掉了梣夫人。
另外,我让苾音通知尹尚卿,与朝中多位大臣联名上书,声称梣夫人私德败坏,理应处死,她之所以有不孕症,正是因为与人通奸后怕被人发现,自行使用麝香导致,若皇上不能够秉公办理,可以让太医院等人弄清此事。
二月中旬,皇上下旨,称梣夫人争风吃醋,派人刺杀怡淑妃,剥夺其夫人称号,贬为庶民,打入冷宫,赐毒酒一杯、白绫一条,自行了断。
文宇巍绝对不会让自己对梣夫人下了麝香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尹尚卿一提麝香入体之事,文宇巍宁愿牺牲梣夫人,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行为。再者说梣夫人所犯之事乃是通奸,决不能让百姓知道此事,虽然心中有疑,但是证据确凿,也只好秉公办理。
虽然是我一手策划了这一切,梣夫人死的那天我却暗自心凉,她到死都不知道,正是自己最爱的人,将她亲手推入了地狱。正是她为之付出了一切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剥夺了她最为母亲的权利。正是她心心念念将来会给她幸福的人,牺牲了她的生命。
她若是知道了一切,该如何自处?她到底还是相信文宇巍是对她好的,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她死之前心里还是抱有期望的,她至少还会认为文宇巍是出于无奈才这么对她的。
其实死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自己所有的信仰,一瞬间崩塌的那种痛苦。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希望看到她那般的痛苦。我曾经是那般的痛苦,那般的恨,我真的不希望,有人和我一样,和我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