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参见蕴妃娘娘,娘娘金安。”面前行礼的,是罕井凌文身旁的太监总管薛咏。
“薛公公请起。”我端坐着,身上厚重华丽的礼服,早已换成一件淡蓝色的水纹长裙,佩以白色的锦缎腰带,淡雅又不失庄重,“薛公公来本宫这华清宫此有何事?”
薛咏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道:“回娘娘,奴才知道娘娘这华清宫内除了贴身带来的丫头之外,没有别的人使唤,本朝规定,正二品以上妃级,身边应有两名贴身宫女,四名粗使宫女,和四名太监,奴才这便带了人来给娘娘挑选。”
“有劳公公了,那便让她们进来罢。”薛咏应答后,对身旁的太监说了几句,那小太监就领着一群宫女太监鱼贯而入。
那些人规矩的一字排开,待她们站定之后,薛咏道:“娘娘,人都在这里了。”
“奴婢(奴才)叩见蕴妃娘娘,娘娘金安。”她们纷纷下跪,我扬了扬手,示意她们起来。
“起来吧。本宫只会让愿意跟着本宫的人留在身边,你们可否愿意?”我淡淡道。
“奴才(奴婢)愿意听从娘娘吩咐。”我瞥了一眼,见个个都答的信誓旦旦。身边的人的确很重要,就好比一把双刃剑,若是自己的心腹,则是杀别人的刀。反之,则是极大的威胁。
突然心生一计,放下手中的茶杯,让宁儿接过,站起身来,走到她们面前,边从她们面前走过,边说道:“本宫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历经生死的人,你们若是要再本宫的身边,可得要想好了,一旦踏进这华清宫,这条命可就不是你们自己的了。”
下面抵着头的所有人纷纷将头抬起,眼中各自不一,有的惊讶,有的恐惧,有的不信,有的害怕,有的不屑……
见下头久久没有人回话,宁儿反倒出来说话了:“你们可都得想好了,反正宁儿我这条命早已经是主子的了,你们若是怕了,大可以现在离开。”我转过头和宁儿对视一眼,宁儿借着我的身体遮挡住众人看她的目光,朝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暗自好笑,回过头时却早已是冷淡严肃的神情,“现在,你们还想跟着本宫吗?想跟着本宫的,站出来一步。”
许久,大殿里沉寂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发出‘沙沙’的声响,和远处夏蝉不停的吟叫。
终于,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女孩站了出来,“奴婢青芜愿意跟随娘娘。”青芜略微显得有些胆怯,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青芜,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好名字!还有谁愿意?”我让青芜站到宁儿身旁,接着问,不久,又有几个女孩子站了出来。
“奴婢袭月愿意跟随娘娘。”
“奴婢秋桐愿意跟随娘娘。”
“奴才小路子愿意跟随娘娘。”
“奴才小李子愿意跟随娘娘。”
我见再没有人站出来,便对一旁久久没有发话的薛咏道:“劳烦薛公公跑一趟了,不过本宫并不需要如此多的奴才,只要能够真心跟着本宫的就好。四个丫头和两个太监足够了,若是皇上问起,就麻烦公公这么告诉皇上吧。”
“是,奴才明白。那么奴才就不叨扰娘娘歇息了,奴才先告退了。”
薛咏告辞离开,我吩咐了宁儿交代了几个丫头和太监一些我平时的习惯,然后各自分配住所,晚间的时候,宁儿来帮我卸妆,不免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观察的怎么样?”我随口问着身后替我拆卸头饰的宁儿,淡淡的道。
宁儿手边放下一只钗,对着镜子看了看我的脸色,才道:“要是依宁儿看啊,宁儿觉得青芜和袭月是真心跟着娘娘的,那两个小太监按照奴婢看来也差不多,至于秋桐……宁儿总是觉得她哪里怪,可又说不出来。”
“是觉得她过于冷静了吧。”我只是想看一看宁儿到底够不够聪明,这么看来,我还是没有看错人,若是多加历练,宁儿会成为比苾音更得我心的人。
“主子你这么一说,宁儿倒是知道了,秋桐太过冷静了,其他几个人听说娘娘要她们的命的时候,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和犹豫,可是秋桐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丝的害怕犹豫,显得太过冷静了。”宁儿恍然大悟一般,缓缓道来。
我轻轻的笑了笑,捋了捋放下来的长发,道:“这个秋桐不简单,她太过于沉着冷静,熟练老道。这样的人若是为我所用的话,便是极好的,可若是外头来的,只怕就不得不防了。”
“依宁儿看,若是这秋桐忠心主子你啊,怕就是不要宁儿了。”宁儿嘟了嘟嘴,开起了玩笑来。我抬手就往她的额头上敲了敲,她吃痛捂着额头,“主子现在就开始欺负宁儿了啊!果真是不要宁儿了。”
“你这丫头!越来越贫嘴了,看来是要找一个人来收拾收拾你了!”我哭笑不得,“你跟我的感情与他人怎可相提并论?你可是跟我从栎国一直到了这里,我就算把自己给扔了,也不能扔了你啊。”
宁儿闻言一愣,眼里闪出些泪光,然后喃喃道:“公主,宁儿在这里只有你了,你千万别不要宁儿了。宁儿会害怕哪天公主不要宁儿了,就把宁儿丢掉了,宁儿只是一个奴婢,其实是不算什么的,但是……谁不希望能够有重视自己的人呢?”
我心中震动,吃惊之余赶忙将宁儿拥入怀中,“傻宁儿,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肯跟我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其实我也害怕的……”我的声音渐渐减小,如同梦中之语。
“公主您害怕什么?”宁儿有些不解的抬头。
我轻轻一笑,含着深重的疲惫,“我啊,我也害怕一个人来这里,这里有我不想要见到的人,和我不想要回忆我过去。我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所以有你陪我,我安心不少。”
我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一个身影,停住了踏入房间的脚步,在门外站了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