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旭被废为庶人,按小丽国皇家律法,他理应被逐出东宫。
是日傍晚,太子府一片萧然,众宫人因为燕子旭被废和即将的离去,神情落寞的他们都眼睛红红地聚在燕子旭的寝宫门外的玉阶下,垂首默然不语。
云轩殿内,若兰对镜取下满头的翡翠钗环,金珠项链,脱下绣着牡丹的五彩真丝妃子服,换上一件浅紫色的棉布织裙。立时,镜中乌云峨峨,素面朝天的她,在紫色和白色里服领子的衬托下,另现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裙锯下脚旁的地上一片狼藉,靠窗的四脚兽的桌案上放着打理好的两个青色包袱,里面分装了衣物首饰,还有平日积攒下来的一些聊以度日的金叶银叶。
一切收拾停当,若兰走近雕花大床,扶着床旁旁的纱幔,抬首四顾眼前熟悉的一切,虽然,平日她把此地当成了囚禁她的牢笼,但是,这毕竟留下了她的初夜,见证了她和燕子旭的一切恩恩怨怨……
回思可能将永远不再回来,心里不由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发了一会愣,和柳月背了包袱出了云轩殿,向燕子旭的寝宫走去。
此时,腰悬宝剑,身穿一袭寻常百姓穿的白色棉布衫的燕子旭从殿来内走了出来,脱下华美服饰的他,虽然神情落寞,但在夏日微辉的掩映下下,反而比平日更添了一份淡雅的俊秀之美。他的身后,跟着背着包袱,穿一袭青色便服的孟硕。
“奴才们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娘娘请安了!殿下!娘娘!”阶下众人看燕子旭和若兰走了过来,一时鸦雀无声的他们齐刷刷地对着玉阶上的主子跪了下来,其中不知是谁先哭了起来,霎时,阶下哭声一片。
看到这种令人伤感的场景,若兰眼睛一酸,眼泪不由顺着洁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殿下,皇子燕子颜驾到!”
正自伤感时,随着自门外而来的一位侍卫的禀报声,额冠艳服的燕子冉带着一对锦衣卫匆匆自阶下走了过来。
若兰一看是他,不由眉头一皱,看向燕子旭,心里嘀咕:“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见过皇兄皇嫂!”燕子冉如常一样上前躬身见礼,若兰冷眼看着他,不言语,但看燕子旭什么反应。
“你来干什么?你和梅妃的心愿已经达到,难道不够,还要亲自来看我的狼藉之行不成!?”燕子旭果然冷冽道。
“皇兄说哪里话!皇兄,弟也不知事情会何以至此,弟刚才才闻之,不胜惊愕,特来看看皇兄,皇嫂。”说罢,燕子旭躬身行了个礼。
一旁的若兰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暗自思虑:“我相信皇后的话,她没有害江碧荷腹中的孩儿,那么内中坠胎之事,梅妃一定耍了阴谋诡计,作为她亲生儿子的他会不知道?看他样子倒蛮诚挚的,可是人心叵测,如果此刻他的所作所为是装出来的,那此人就太可怕了。”想到此处,若兰的后脊梁不由阵阵发憷。
正自发愣时,但听“哗啦!”一声,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燕子旭利剑出鞘抽,锋利的剑尖直抵燕子颜的咽喉:“哼!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请你转告梅妃那贱人,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等着瞧,本太子一定会回来的!”燕子旭浓眉紧拧,冷冽的双眸寒气灼灼逼人。
“把剑放下!”燕子颜带来的锦衣卫哗啦啦一声齐把剑从腱鞘中拔了出来,罗列成排的剑锋在似血的残阳下闪着秉烈的寒光向燕子旭逼了过来。
“住手!不要你们过来!”燕子颜对着锦衣卫吼了一声,锦衣卫迟疑着停止了上前的脚步。
“皇兄!”燕子颜满脸委委屈地叫道,又看向若兰,眼中有迷离不舍。
“哼!让开!我们走!”燕子旭撤剑入鞘,冷哼一声,撇下燕子颜大步向前走去。若兰也冷冷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燕子颜,衣裙窸窸迤逦而下,紧跟着燕子旭下了玉阶。
“皇兄,等等!我有话和你说。”愣在原地的燕子颜突然追了上来,拦住了燕子旭。
“我与你之间已无话可说,还不快滚!难道你要逼我杀了你不成!?”燕子旭怒目圆睁道。
“皇兄,此事,皇弟已忍了许久,今日为弟不能不和你说个明白。”燕子颜一咬牙。
“何事?!快说!”燕子旭咬牙道。
“梦兰,你不能带走,我与她之事,今日我一定要和你说个明白!”
“你说什么?!梦兰也是你叫的吗?你这个禽兽!”燕子旭不大明白燕子颜说什么,只听他直呼他皇嫂的名字,怒不可遏的他手按着剑,不是孟硕在一旁拦着,早把剑拔了出来。
若兰再想不到燕子颜是如此一个落井下石,赶尽杀绝的小人,她明白,他要在燕子旭最落寞的时候,再在他心上戳上一把剑——他要把他曾和梦兰相好之事告诉太子!他要她离开他!不!她不能离开他,她要帮助他揭开潜藏在身边已久的阴谋!
“燕子颜!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们母子逼迫得太子还不够吗?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你再要胡说八道,今天,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哗啦一声,若兰自孟硕的腰间抽出宝剑,将闪着寒光的剑锋对着自己的脖颈:“你走!快走!”她竭斯底里的吼道。
燕子旭一下子被若兰的行为惊呆了,他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一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梦兰,你把剑放下。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你好自为之吧!”燕子颜说罢,哀怨地看了若兰一眼,垂头带着侍卫们去了。
燕子颜走了,喧闹的太子府又静了下来,燕子旭铁青着脸狐疑地看了若兰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太子府门外走去,忠心的孟硕紧跟其后。
若兰发了会愣,在柳月的搀扶下,也跟着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