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佑,发布会下午四点才开始。你要不要去沙发上眯一会儿?”骆寥担忧地看着唐灿佑问道,自从到了c市,他就没日没夜地工作,看文件修订方案。他是要累死自己吗?
“我没事,帮我冲杯咖啡,thanks。”“可是你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
“我没事!这些文件就快批完了。”
“灿佑,再这样下去你会垮掉的。你这么拼命地投入工作都是因为你想要忘记…”刚要说出口的名字在收到唐灿佑凌厉的眼刀之后咽回了肚子。
“你不是机器人啊灿佑,去休息一下,我来看文件,OK?”骆寥走到办公桌边,唐灿佑捏捏睛明穴,叹了一口气,只好走到沙发上躺下来。修长的腿一曲一伸,慵懒的身姿万分迷人。
“那边有没有来电?”疲惫的声音透露着这几日的忙碌。骆寥翻了一下页面,说道:“嗯,而且,方小姐还去过一趟唐宅。”
眉头微蹙,唐灿佑问道:“哪个方小姐?”“…是,褀若。”唐灿佑紧张地坐起身子,“她去那里做什么?”骆寥心中叹了口气,就知道他遇到她的事情是不会冷静的。“方褀萱知道了唐伯伯重病的消息,吵着闹着要看他。但是医生不让她出院,褀若只好去看看,她去之前,还特地问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不在。”唐灿佑眼中划过受伤的情绪,垂下眼眸又躺回沙发。
特意不和我撞面吗?方褀若,你真是,很好啊!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可是唐灿佑,你在期待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期待?
骆寥无奈地看着他,唉!到底什么时候,灿佑才能放下呢?西装口袋手机在震动,骆寥掏出滑过接听键,“喂,媛媛。”“寥寥,你什么时候回来?你都走一个星期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娇媚的女声。骆寥有点尴尬地看向沙发那边,压低了声音道:“媛媛,我待会儿打回给你,乖啊。”送了一个电话kiss之后,骆寥挂了机。
蹙着眉的唐灿佑不由得苦笑,骆寥都已经结婚了,方褀若也已经有杨梓琛了,而他呢?
c市的夏天闷热悠长,风吹过都夹着温热。一袭轻薄长裙着身的方褀若摘下遮阳帽,走进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病床上的女人安安静静地望着大海,苍白瘦削的脸只有巴掌大小,往日那双能够诉说种种风情的明媚大眼已经凹陷极深,从深灰色的眼窝中看出这具身体的不健康。然而,方褀萱的美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发富有韵味,在她不说话的时候,她就像林黛玉一样,极具病态美。
“萱萱,若若来啦。若若来喂你吃饭饭啦!”方褀若打开保温盒,吻了一下方褀萱瘦削的额头,又小心翼翼地盛汤。“萱萱。饭饭。给邵邵。”小巧如洋娃娃般的方褀萱咿呀说着,语无伦次,话里还漏风。她的嘴巴里有几个黑黑的洞,那是几年前唐灿佑给她留下的,深刻的印记!方褀若看着姐姐嘴里的那几个牙洞,又想到了那个狠狠地伤害了她们两姐妹的男人。唐灿佑,你害得我和我姐姐那么惨,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你!???????可是,可是,为什么,恨你让我感觉那么那么痛?痛得无法呼吸…褀若有些发怔,胸口像堵住一团棉花一样。
甩了甩头,想要忘记那个令自己每夜每夜地思念的男人,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徒然。多可笑的自己,五年都忘不掉,现在要如何忘记?
褀若对着汤吹气让它变凉一点,又拿起汤匙喂了方褀萱一口。“萱萱乖喝汤汤,邵邵不乖不能喝汤汤。来,再喝一口。”方褀萱眨着大眼睛,一缕头发散到脸庞,方褀萱抓起就往嘴里塞。
“邵邵不乖。邵邵喝。萱萱不乖。萱萱吃。”褀若赶紧把姐姐的手拿开,又抓出那缕头发。“好好好邵邵喝汤,邵邵喝汤哈。等萱萱喝完汤之后,若若就给邵邵送汤,好不好?”褀若无奈地用手绢擦干净褀萱的手和嘴,雾气渐渐挡住眼帘。“若若。邵邵。汤。好。萱萱。好…”褀萱开心地拍手,有如三岁孩童。
忽然,豆大的泪珠打到她的手上,她惊愕地把手伸到嘴边,舔了舔泪珠。吐了吐舌头后,又轻轻地捧着褀若的脸,“若若。不乖。若若。哭。”然后,用瘦骨嶙峋的手背擦去褀若的眼泪。褀若痛苦地低下头落泪,紧紧地抱住了无措的姐姐。37岁的方褀萱,只有22。8公斤,还有一颗爱着唐邵权的心。
既然姐姐都在执着地爱一个她应该恨的人,那我呢?唐灿佑,你还记得我吗?方褀若失神地想着,胸口狠狠地撕扯了一下。
好不容易喂完一顿饭,褀若进洗手间洗干净手臂上姐姐留下的饭菜汤油,身上热乎乎粘腻腻的真是不好受。
褀若拿出梳子和皮筋坐到褀萱背后。“萱萱乖,若若给萱萱扎圈圈,美美的圈圈。”方褀萱恢复了饭前的状态,眼神柔和地望着窗外。“萱萱,乖乖,转身让若若扎圈圈好不好?”方褀萱还是无动于衷,深情地望着窗外那片蔚蓝的大海。方褀若只好投降,拉了看护铃让看护过来之后,主治医生华泽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华泽是褀若大学时候的一个学长,为人厚道热心肠,苦追褀若两年不得意,结果佳人还是落入别人怀中。
“华泽哥,我姐姐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了?”褀若长叹了一口气,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未上任何妆容依旧美艳动人,会说话的大眼睛刚被泪水和自来水冲刷过显得清澈明亮。
“褀若,我不能瞒你,实在是不容乐观,你姐姐不仅身体状况糟糕,而且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心智又降低了许多,记忆力也下降不少。很多时候她在做着某件事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在做另一件事。我想,应该还是她的心病所致。所以我认为,还是需要把病源找到,然后告诉我,我才能对症下药。”
心病,病源吗?…褀若看着褀萱流着口水痴痴笑的模样,胸口阵阵地疼。
唐邵权吧,对吗?褀若垂下眼眸,眼泪再一次无措地涌起。华泽皱起眉头,有些出神地望着令人心疼的娇小的身子,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更加强烈。然而,他只是拍拍这个小女人的肩,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是想哭,喏,肩膀免费对你出售。”
方褀若眼眸闪烁着泪花,失神地笑了笑。记忆里,某个男人也曾对她说过:“傻丫头,阿佑的肩膀永远免费对你出售。”回忆像把匕首,撕扯着她的四肢百骸,泪水再次无助地潮水般涌来。
她擦干净眼泪,笑着自己的小女人气。那害羞的笑容烙印在华泽脑海里,深得让他花了一辈子时间都没办法忘记。
世间上就是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也许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容颜,或者是闻到一缕她的淡淡的香,然后就再也忘不掉,像中了毒一样。
就像方褀若之于华泽,就像唐灿佑之于方褀若。
套房
沙发上的男人如遇梦魇般突然动了一下,眼角是一串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