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隔日辞去薪水稀薄的职位。她已彻底心灰意冷。来到这个城市她的确是带着点不劳而获的念头而来的。在事业上她毫无计划打算。她曾以为降低自己的底线奉献得越多平更会善待自己对自己多好呢,随便找了份技术含量较低的工作优哉游哉地混着,只顾着照应平的生活起居,顺从他,信任他。
平回到家乡之后人脉增多,混得反倒风生水起。城市总体工资水平所限,收入比起之前在一线城市闯荡的数字虽没增幅太多,可日常消费也较之减少一定比例。好在做只池塘里的大鱼于平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平结婚之后浸泡在很清爽的愉悦之中。比起他来说:另一个人就与之大相径庭——她甚为信任自己的盟友——持有不劳而获念头的木子没及时为自己的人生考虑,手无缚鸡之力,像把雨伞挂在有斜度的树枝上一样冒失地依赖着自己的丈夫。雨伞落在泥土里,而木子磕磕巴巴地摔成了稀巴烂。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到一年的婚姻终于结束了。一顿心目中华丽的正餐叠好餐巾抱着大快朵颐的欲念吃了3分钟。叮!结束了。
静止的火车碾过铁轨开动的一瞬,木子对着脏污的车窗哈了口气。手指点在水汽凝结的画面里显现出透明的点。空旷的站台上只有一只迈着魔鬼步伐的麻雀:我不会再回来了。但我会永远记住我在这里成就过的荒谬的一切。也许吧。想要不劳而获是可以的。可这并非连家都没有何谈家世、难受孕何谈美貌、自降身价又何谈气质气场的木子可以实践且完成的权利。木子毫无价值感地离开这个家,在平家人的眼里甚至是一项势在必行的义务。
模棱两可地活了快30年了。我们之中的有些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敌军是谁,有哪些。后来发现,我们已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放在了祭台上任人宰割。能救你的人,你却没能好好经营你与其之间的关系。他还会救你吗?
车厢皈依平稳的节奏一夜晃荡。木子的灵魂好像是在神游。行车途中,平良心未泯地发来一条信息:祝你一路顺风。虽然我们因性格不合而离了婚。我还是挺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幸福。后面跟着一项银行卡打款的信息——3000元的分手费。
‘好啊平。你真是有良心。’木子拿起手机点点点。此刻还要做什么君子。我木子可以傻一时,但我凭什么要傻一世。年轻的壮士意气风发。泡马子的二婚男威武雄壮。你拿区区3000块钱,你是打发你的前妻还是打发一个奴婢。过了两秒,木子让光标重新回到了零点。没等多久木子终极回复:‘那我就笑纳了。谢谢你,也祝你幸福。’
不要再怨谁对谁错。既然事情无法挽回,就挽回最后一点节操吧。破罐子破摔只能把唯一的光驱散了。
晚11点,火车到站。她迎风走出车站。剧烈的北风吹得木子扁着嘴往衣领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