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忘却伊人需一生
他斜靠在床头,裸着上身,披头散发,双目赤红,连连吐了十来口黑血。像是嗓子管被刀割断了一样。
“……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他扔掉被血侵湿的烟头,拿着电话拨打给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三年,他打了这个电话不下千遍,他念了这个人不少千天。
他抱着牛栏山,使劲儿的往嘴里灌了一口,呛出了一口血水。他轻蔑的笑着自己,如此可悲。他拿了电话又拨出一个号码。
“……有空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吐了好多血头有点眩晕。
“我在……在家。”
挂断电话,整个人掉在床下,酒瓶摔碎在地上,此人便混混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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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腊梅不知寒冬,飘香十里泛红。
“你这古筝如今算是大彻大悟了。”
某别墅院内。一女子坐在石凳上,旁边四围梅花树开满的泛红如血。另一位轻纱遮面的女人弹琴奏乐,琴音悠扬,曲调婉转。
“彻悟了几年,不过昙花一现。”女子抚琴停奏。言语轻呐。“对了,冬草,叶千秋今天来找过你。”
“有事?”女子皱着柳叶眉,停下手中正在煮的勿忘我。问道。
“反正不管我事。”
“说什么了?”
“明天就是元旦了,他说要陪你看烟花。在百花阁。”纳兰孤雪不喜不忧,与她无关。
“不去。”
“去不去是你的事儿,你这种不懂爱情的木讷,迟早会陷入红尘不罢休的。只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夏冬草自顾自的煮茶,白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一阵儿。说“要不你和他见上一面?!就在百花阁,偶遇。”
“想让我死,那就再见一面!喝茶。”纳兰孤雪看着腊梅红艳,脸色闪现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神色。自知心间那几两心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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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儿沉闷的敲门声“半残哥……我,娟子,开门啊!”
屋子里哑然无声,透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恐怖的让女子砰砰心跳,令人毛骨悚然。
“半残哥,你…在不?”女子眼眶微微湿润,“你…可…别吓我啊,半残哥。”
略过五六分钟,还是没有人应答,女子掏出手机,信号空荡荡的。无助应是这般。
“啊……”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尖锐叫声,回荡在地下室的各个角落。
门哐当一声打开了,却未见到某人的身影。女子拿着手机照亮,一步小跨,一跨一尺。进了屋,说时迟那时快,一双硕大的血手掌紧紧的拽住了娟子的小脚踝。女子闭上眼睛蹲下在地上摸索着手机,双眼眯着缝,只见某人光着膀子横七竖八躺在门后,披头散发,脸颊有几处结疤的痕,嘴角有淤血。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活死人,硬是把娟子可怜的稀里哗啦。
娟子是他一个村却不同姓的妹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娟子爱他,他知道,那会儿他家里穷的发恍,娟子没少从家里拿东西给他吃,他也吃的理所当然,他说妹妹爱哥哥,正常。可是娟子知道他故作木讷,他也知道他对不起娟子,让一个娘们等了他二十多岁,他是感觉没有承担。但他们谁都清楚,这张白纸谁都不能点着,否则赤壁之战,火烧辽源。
娟子没事儿,都会来帮他打扫收拾,他也没有拒绝,怕是坏了感情。娟子看着他打着呼噜,睡的安稳,幸福。
他头昏脑涨眼睛干涩,醒来看着娟子熟睡在椅子上。他隐隐约约有些难过,他知道这些年在上海是这个傻姑娘在照顾他,要不他任残不是残人也是死人了。
倘若不是遇见她一颗心无处安放,何必如今让他人为自己流浪他乡。
他拿起大衣盖在娟子的身上,却不小心将娟子惊醒。“半残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哥很好,你去哥床上睡。”他皱着眉头,那种感觉就像玫瑰没有了土壤失去芬芳,枯萎。
“没事儿,一会儿该亮了,我得去公司。”娟子欲言欲止。
“娟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以后哥好好的,不让你操心。哥保证。”他将头发往上撸,背在脑后。给娟子和自己倒了杯水,泯了一口,说“我知道这三年来,你为哥****不少心,哥不是白眼狼,哥改,以后换哥照顾你……”
“半残哥……”
“嗯,别说了,到床上歇会儿,我画画。呵呵。”
娟子看着他画画的样子,渐渐入睡。
他站在楼顶,叼着烟,看着泛起鱼肚子的天空。
他想忘记那个女人,可最后却用了一辈子。
沐班主对任残也算是好,今天是元旦,戏楼的生意当然没有宾馆卧榻那样爆棚,也不需要他打点什么,且就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好好养心。
“找我做什么?”
“那幅画拍卖的钱你帮我捐了。”
星巴克。靠着窗户倒映着桌子上的咖啡,男子扎着辫子,深邃的眼眸略微忧郁。女子盘着头发,柳叶眉紧锁。
“……废人?”女子的嗓音伴随着咖啡厅里浪漫的音乐,眼神白楞着男子。
“半残。”男子嘿嘿笑着,显得几分无耻。
“陪我看烟花。”
“荣幸之至啊。”
元旦夜,东方明珠塔绚烂的灯光像一张网洒向整座城市,男人女人相拥而至。烟花缭绕所有单身同胞,给人于自慰的感觉如此透彻。
百花阁。少爷公主们聚集成一场派对,少爷们西装革履,头发用着特高档次的啫喱,倒是人模狗样。公主礼衣王冠,低胸露肩赤裸裸的让人有一种降服之意。唯独那穿着正宗旗袍、踩着牡丹布鞋的女子和那穿着唐装打扮不堪入目的男子坐在角落。
舞池之中哪位公子打着哪位公主的注意,哪位公主又为了家族拦腰献身给哪家公子。imaginemewithoutyou这首歌曲在这一刻显然被糜烂。
“嗨,冬草!”一个男子朝他与她这边走来,男子白色西装,短发阳刚。右手端着小脚杯,左手朝着夏冬草挥摆。
“你可让我好找,我在楼顶摆了酒桌,走,咱去看烟花!!”
夏冬草没有回答没有拒绝,等着男子领先一步。
楼层不高,装修复古,一路上遇过的男女都与这位白衣男人打着招呼,献着殷勤。
“不好意思,楼上我已经包了。”白衣男人显然忽略了这个不起眼的杂小二角色。这倒是令任残尴尬至极。
“他是我朋友。”夏冬草,说。
白衣男人点了点头,心生敌意。又瞧了瞧这个穿唐装的男人,简直与自己五可比性。拉开一张长行无靠背的椅子让夏冬草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傍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