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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看,那桃花在飞扬

我拐了一脚。

所以我坐在角落里休息。看着墙上大镜子里瘦瘦的自己,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猫。

在我脚拐下去的时候,我急忙看了旻固一眼,他发现了,但他慌忙把眼睛转到别处,装作没看见,于是我也装作没看见他看见我拐了一脚。

舞馆里依然放着热情的Hiphop舞曲,小尤把身体扭得像蛇,她现在很Enjoy,她觉得我只是脚轻微拐了一下而已。她没发现我现在在心疼,她这个死党总做的不太称职。

我重新把目光久久放在旻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脚疼的缘故,我眼睛的眼角膜外好像还泛出了一层晶莹的东西,旻固究竟是有些受不了了,身体的节奏感明显有些呆掉。他狠狠地甩过头去,拿了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突然就觉得鼻头酸,眼前变得朦胧,我站了起来,撑着一拐一拐的脚也跟着走出了练舞室,留下没心没肺的小尤继续在哪里洋洋得意地练她的M字腿。

出了舞室,我想寻找旻固的身影,但没找到。宇云从后面跑了上来,搀扶着我的手,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有些惊讶,抬头看他,他的脸在冬末下午四点的阳光下,被斜射得有明有暗,我模糊的视线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脱开了他的手,说不用,然后继续一拐一拐往前走。他继续跟了上来,说我爷爷是个跌打医师,你这脚不能再走下去了,会伤得更重的。

他的口气在这冬天显得有些温暖,这对我有些受用,我停了下来,转头继续看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说。

他的笑容就在明亮的阳光下晃了一下,在我被泪浸满的眼睛镜像里,看上去很像一面水镜突然被点起了一圈涟漪。你很像我以前养的一只小猫,我遇到它时,它也是脚受伤,他有些答非所问。

但我还是觉得欣慰起来,小尤一天到晚就总叫我猫猫的。我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听他的话,不走了。

我不是小尤说的性感小野猫了,性感小野猫没有哭得像个鼻涕虫的,她现在受了伤,需要人安慰。

宇云小心地帮我脱了鞋子,再脱了袜子,我发现我的脚踝原来已经肿成了个肉包子。宇云皱了一下眉头,说,看来很严重,你起码要有两个星期不能练舞了。

我想想倒好,起码我可以有两个星期不用再见到旻固。这个骄傲的自大狂,我想我我对他感情要开始转爱为恨了。

我提着鞋子再次站了起来,想用单脚勉强跳回宿舍,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裸露出一只脚给一个不太熟悉的男生看着,有些难为情。

这让宇云为难起来,他想送我去医务室,而我很坚持地说不要,他有些无奈,最后妥协下来,说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回舞室把小尤叫出来,让她扶你回宿舍。

我想想倒好,于是点了点头,然后便看着他跑回舞馆里去。不一会儿,我便看到小尤大呼小叫地从舞馆里跑了出来。

她气冲冲地边跑边责怪我,声响很夸张,猫猫!你要死啊!伤得这么严重也不跟我说,然后她跑到面前,看到了我的脚踝,再次大叫,哎呀!看来真的是很严重啊!我可怜的猫猫!

她说完过来抱我,企图用心灵上的安慰来消逝我身体上的痛。我有些郁闷,我想如果我的脚不受伤的话,我要在她一直啧啧自夸的“电臀”上,狠狠地踢一脚。

这个妞发现问题的觉察力也太差了点!

那是中午的12点07分,阳光温暖,地点是学校东区食堂。

不知是不是气温回升或穿得太多头脑过热的原因,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饭都没吃,撇下小尤突然就把刚走进食堂的旻固堵在门口。

我说,嘿,旻固,我一直很欣赏你哦,怎么样?我们来交往吧。说完我还做了个妩媚的表情,再添上一句,我是烧杯摄影社的社长,你是街舞社的未来社长,很合拍吧!

于是大家就都傻眼了起来,包括旻固身后的宇云,还有我身后赶上来的小尤。

场景是有那么几秒钟的沉默,然后旻固抬起她那冷酷的下巴,冷冷地说了一句,没兴趣,便走开了。

他的冷淡像夜里的风,清清冷冷地从我的身上吹过,我蓦地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向他……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脸瞬间变得火烧火热起来,我逃也似的溜回了自己座位,埋着头不管面前兴奋的小尤把眼眉挤弄得差点歪掉,自顾自地长时间沉默吃起饭来。

我要冷静,冷静,我要赶紧弄明白,刚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小尤,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我刚才到底做什么了?

小尤自始至终脸色都十分的震惊,十分的震惊外加十分的兴奋,她十分狐疑地往我脸上观察了一会,确定我没有发烧后,把脑袋凑了过来,声音也在颤抖,你刚才跟他告白了!

我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把面前的小尤吓了一跳,同时也把身边吃饭的同学吓了一跳。

我突然就觉得全食堂的眼睛刷地一下全注视在我身上来,我仿佛听到全食堂的同学都在暗里偷笑,窃窃私语。

一个女孩子家,选择在食堂这个没水准的地方跟人告白示爱,人家不领情!

我仿佛也觉得食堂另一边的旻固也在偷笑,可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转过目光去再看他一眼。

我成了今天食堂里的一个大笑话!

意识到这一点,我又刷地一下就跑出了食堂,这次又把面前依然没心理准备的小尤吓了一跳。

这个从小到大吃薯条只长身体的没长大脑的女生在后面大嚷:猫猫!你干吗跑啊?不就是告白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于是下午三点,我的脚就拐了。如果没这次告白事件,或许我的脚会没事。

街舞课,我是硬着头皮被小尤拉着去的。

这个体重已快突破110大关的女生,最近觉得自己是蔡依林,有事没事就在宿舍给我摆M字腿,末了眼睛闪闪发亮,一个劲的问我,猫猫,你说实话,我性不性感?

我说,恩,是有点拉。

于是她就又赶快给我摇摆了一个,然后继续发问,猫猫,说实话,我性不性感?

我说性感性感,太性感了,于是她便心满意足地痴痴笑了起来。

小尤上街舞课很用功,从来没逃过课,这与她大批必修课程的考勤记录,形成天差地别的距离。

街舞社的女生人满为患,大多数都是冲着旻固来的。旻固跳的是Breaking,很有爆发力的舞蹈,跳起来的时候会帅得引起全场尖叫。

作为社长的得力大将,旻固总是被要求在练习开始前给大家秀一段,但今天的旻固明显不入状态,舞步不像平时那么行云流水了,爆点处也爆发不出什么激情来。

小尤碰了碰我,说,旻固今天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因为你的表白造成什么心理障碍吧。

我狠狠地掐了小尤一把,这丫头从来都不懂得顾及人家的心理感受。但我心理还是有这种担忧的。

我偷偷观察旻固,好几次目光与他相遇,他好像针对很厌烦我在看他,我看得出来他的脸越来越臭。

帅哥的脸越来越臭有着另外一层定义,那就是会让人看起来会觉得他越来越酷。

我是觉得旻固的脸是越来越酷的,所以我依然“恬不知耻”地紧紧看着她,中午在那么多人面前,我连告白都做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我算豁出去了。

小尤在一边比手画脚地跟我讨论舞步,最后发现我竟然没在听,自讨没趣地自己到一边练“电臀”去了。

她们大部分女生都一样,以为Newjazz可以让她们变得更加性感起来,然而我看到的却大多是令人起鸡皮疙瘩有些畸形的骚首弄姿。

我还是比较喜欢旻固的Breaking,很原始,纯粹,充满爆炸力,很适合我的性格。

这样想,我突然就想做个高难度的地板动作来引起一些轰动,吸引旻固对我的注意。我单手撑地,然后想利用双脚在空中来个爆点,但等到摔下来的时候,我才想起原来刚才忙着看旻固,我连热身的准备动作都没做。

“扑通”地一声,很清脆响亮,我明显发现身旁的人都向我望了过来,脸色流露出同情的表情。

这是我今天的第二次出糗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表情很拽一副根本摔我不痛的样子,大家看着我的臭脸,发现我原来没摔死,便又各自转身练各自的舞去了。

一直到小尤来到我的身边问我有没有事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左脚拐了。

我说没事,自己走到角落处坐下,小尤看我走路的姿势还很酷,便以为我真的没事,又自个跑去给臀部放电了。

我坐在角落里,却发现身上真正疼的地方不是在我的脚上。

在我摔下去的那一时刻,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旻固会马上跑过来扶我,于是我让自己扎扎实实地摔在地上,但事实是他没有跑过来扶我。于是我故意趴在地上不起来,想应该给他多点时间,但他还是没有出来。所以最后我只能选择装作很酷很拽的爬起来,然后默默地在这个角落里坐着。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是这么期盼着旻固出来扶我,我想我这次是真的摔疼了,心里撕撕裂裂的。

造成如今这尴尬情形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小尤。

如果不是小尤,我就不会遇到旻固,不会遇到旻固就不会被他的breaking迷倒,不会被他的Breaking迷倒我就不会茶饭不思日里夜里都想着他,不会想着他就不会因为想要接近他而放着好好的烧杯社社长不做而来参加什么街舞社,当个初级学员,然后糊里糊涂跟他告了白,造成现今这么尴尬的境地。

一切的结果都和当初预想的结果不一样。

烧杯摄影社不像街舞社在学校里那么吃香,文艺这东西,往往看起来外表高尚,实地里搞起来却乏味的很。为了扩充社员,我滥竽充数威逼利诱把小尤拉进了烧杯社,企图一步一步培养起她的高尚艺术情操。

但小尤细皮嫩肉,爱唱爱跳,仿佛打一开始就不想跟我一起投身伟大的艺术行业中。这个屁股永远无法扎扎实实在凳子上稳稳坐上十分钟的小女生,跟着我在黑房里冲冲洗洗,没多久就开始大叫大嚷:猫猫!饶了我吧,我可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妙龄女郎啊,每天关在这个黑不隆冬的房里我会疯的。

她说完,用双手在脸上给我做个可怜猫的可怜像,企图得到我的可怜。

我语重心长,说小尤啊,摄影这东西,刚开始做可能会觉得闷,但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它的迷人之处,艺术升华灵魂,没过多久,你会发现你是气质美女了,所有的艺术都有这种力量。

小尤就差点晕了过去,然后说我出去喘喘气再回来,便打开门出去了,但事实的情况是,她每次出去喘气后,都没再回来过。

终于有一天,她奇迹般地回来了,并且不由我分说就拉着我的手往门外跑。

她一直把我拉到综合楼的楼下。那里搭上了一个舞台,台下挤着满满的学生,大家举着手一阵一阵地在起哄着。

我不知道他们在起哄什么,但音乐没多久就响了起来,充满爆炸力的音乐,小尤立即就手指着台上兴奋跳了起来,她说你看你看。

我往台上看去,便看到了旻固。他头上包着头巾,穿着黑色的T恤,比着手势,出场很拉风,又引来台下的一阵阵哄声,仿佛大家都在等待他的表演。

音乐跟进,他就跳了起来。小尤在我的耳边大声嚷,他是我们学校跳Breaking的No.1。

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Breaking,但发觉他确实跳得好看,有些男生跳街舞感觉看上去整个人都是虚的,而他是仿佛体内充满了无限力量正迫切想把力量释放出来。他的表情很自信,脸上带着不羁的霸气,嘴角流露着由衷的快乐。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喜欢的男生,他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快乐的自信,是其他男孩子学不来的,这深深地就把我迷倒了。

太酷了!我当时看着只差没这样叫出来。

而我就是这么轻易被旻固迷倒的,以至于后来宇云拿着报名表来问我们要不要加入街舞社时,我忘了自己摄影社社长的身份,跟着小尤糊里糊涂地签了字。

宇云当时说,两位同学,爱上街舞,你将会看到另外一种天地。

另外一种天地。

想想,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爱上一个人,如果不是福,就是祸。后来整整的67天,我揣着心跳红着脸在旻固面前活蹦乱跳吸引他的注意,而等到终于有勇气跟他告白时,他却只是冷冷地回了我一句,没兴趣。

感情低落啊!这就是另外的一种天地,跟以前的日子截然不同了。单恋的天空,有乌云。

傍晚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脚疼的厉害,整个脚踝肿麻得夸张,连走动都成了问题,医务室医生刚才敷上去的药好像根本不起作用。

小尤焦急得在我身旁团团转,手足无措后以为自己的气是仙气,把嘴凑到我的脚边一口一口的吹气,问我有没有好点。

可我依然痛得呻吟连连,于是小尤再次发挥想象力,想要在我的脚上贴黄瓜,说她每次在脸上贴黄瓜的时候整个人就感觉很舒服,说不定这黄瓜片也能治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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