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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许田围猎

曹昂将严氏、貂蝉以及吕雯安置在许都东门内大街旁边的司空府别院中,教数名亲兵日夜在宅子外面守卫,自和王双等人回司空府。

丁瑶和卞小玉、环香等人听说曹昂回来,都出府门迎接。

曹昂拜见了养母,跟她说父亲引大军往征眭固,让他带兵押送吕布妻小来许都。还说自己暂时将吕布的一妻一妾一女儿安置在别院,等将来找到合适的房子后再让她们搬出来。

丁瑶闻言,唤六名侍女上前,吩咐她们从今晚开始,前去别院侍候并监视吕布妻女。

那六个丫鬟应了一声,齐齐退下。

曹昂又拜见了众姨娘,然后随她们进了家门。

曹怜、曹节、曹真、曹丕、曹彰、曹植、曹铄、曹彪等人见兄长回来,十分欢喜,都来和他相见了。

当天午后,曹昂吃过中饭,亲自带数名士兵,护送六个丫鬟去别院。

他从别院出来后,并不急回家,而是绕到夏侯惇家门前,准备进去看望正在宅中养伤的夏侯将军。

夏侯惇之长子夏侯充、次子夏侯楙已然得到消息,动身出门来迎。

曹昂下了马,和二人寒暄几句,并道明来意。

夏侯兄弟听罢,请他进屋。

曹昂跟随夏侯兄弟到了前院,见夏侯惇左眼蒙着纱布,出了房门,正朝这边走来。他疾步上前,走到夏侯惇面前,施了跪拜之礼,口称:“小侄见过叔父。”

夏侯惇扶起曹昂,问:“贤侄什么时候回许都来的?”

曹昂道:“小侄今天上午就回来了,知道叔父受伤,特地赶来看望。”又问:“叔父的伤好些了么?”

“已经好多了。”夏侯惇说罢,请曹昂到书房一叙。

曹昂和夏侯充、夏侯楙二人跟在夏侯惇身后,进了书房,分宾主坐定。

夏侯惇这时似乎想起一件心事,问:“贤侄今年多大了?”

曹昂皱皱眉:“二十四岁,叔父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贤侄这么大了还是孑然一身?”夏侯惇叹道,“也不知道孟德和丁嫂嫂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了都不跟你讨房媳妇?”

曹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家父没空管这事,要不叔父帮小侄讨一个?”

“好啊!”夏侯惇道,“贤侄可有心仪的人?如果有,不妨说出来,为叔给你作媒。”

曹昂道:“有是有一个,不过她现在在汉阳冀城。”

“这么远?”夏侯惇一脸惊讶。

“不错。”曹昂迟疑片刻,还是将自己两次遇到王异的事情说给夏侯父子三人听了。

夏侯充道:“子修还是务实一些为好。王姑娘已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不可能再等你,也等不起,现在说不定早就嫁人了。”

夏侯楙道:“我大哥说得对,现在天下大乱,人人朝不保夕。小弟说句不好听的,那王姑娘现在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个问题!”

曹昂心中郁闷,默然不语。

夏侯惇也道:“子满和子林所言极是。为叔建议贤侄还是断了那个念想为好。”

他停顿片刻,又道:“赶明儿为叔在许都给贤侄说一门亲事,如何?”

曹昂犹豫半晌,还是拱手道:“有劳叔父。”

“好,一切都包在为叔身上。”

曹昂应了一声,又和夏侯父子说了些闲话,方才告辞,回司空府休息。

次日一早,曹昂返回军中管事,几天后回家中探望亲人。他征得丁瑶同意,花数千贯铜钱在北门内大街附近买了座宅子,将吕布妻女安置在那里。

他将严氏、貂蝉、吕雯三人安置妥当,便回石梁河军营,偶尔回城探亲。有时会去许县衙门和满宠下棋论道,或者前去看望吕布妻女,日子也过得倒也相对轻松。

时间不觉又过去了四个多月。

这日下午,他在营中得知曹操已成功剿灭眭固,并拿下射犬,刚刚回到许都。心中欢喜,随即带王双等卫士回城。

他到了城中,听人说刘备亦赶到许都,并到宫中见了圣驾。天子听说刘使君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当场认他做了皇叔,同时封他为左将军。

曹昂进了司空府,独自一人赶到大堂前,要进去拜见父亲。

他刚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忽听见大堂里面传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只听见一人说道:“天子封刘备为左将军,并认他为皇叔,恐怕对主公并无好处。”这是程昱的声音。

曹操道:“无妨。玄德既然被天子认作皇叔,那孤就以天子令制他,他也不敢不服。再说他现在在孤的地盘上,孤怕什么?”

程昱连声称是。

曹昂正要进去,却见典韦走过来说道:“主公正和仲德先生在里面议事,大公子请容在下去通报一声。”

他说了声好,让典韦去通报。

少间,典韦出来说道:“大公子请进!”

曹昂这才迈着步子,进了大堂。

他看见曹操跽坐于北面的公案旁,而程昱在东边席地而坐。

曹昂上前几步,拜见了父亲,又和程昱寒暄几句,方到西面席上跽坐,听那两人说话。

俄顷他听见程昱对曹操说道:“主公听卑职一言,趁如今威名日盛之时,行王霸之业如何?”

去年,曹操怀疑杨彪谋反,于是奏请天子,罢免其太尉之职,并将他交给满宠审讯。

满宠依法办案,很快查明杨彪无谋反之事。曹操只好下令将杨彪放归家中。

此事发生后,大部分朝臣开始对曹操心怀畏服。故程昱劝曹操利用此机废天子自立。

曹操沉吟半晌,说道:“孤食汉禄,为汉臣,岂能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程昱冷笑道:“主公如此忠心,可惜天子看不见,或者假装看不见。两年前的某一天您去朝见他时,也不知道是谁让宫卫将大戟叉在您的脖子上。”

曹操被说到了痛处,有些气恼,脸上开始多云转阴。

程昱又道:“当年天子在长安被李傕和郭汜欺辱,逃到洛阳,衣食无着。主公出于忠心,将他接至许都,让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并让他继续南面称君。可他对主公却是百般猜忌。”

又道:“倒是那个董承,本是董卓女婿牛辅的亲信。只因将女儿嫁给天子为贵人,又在皇帝东归时立了一些功劳,就倍受宠信。”

又道:“还有那个刘皇叔,当年天子在长安时,没见他派人去朝见。天子东归时,也没见他出兵勤王。现在他一到许都,就被尊为皇叔,极受信任。而主公您呢?”

曹操默然不语。

程昱继续说道:“初平元年,关东诸侯讨董卓时,袁绍曾企图立刘伯安为帝。主公闻知,坚决反对,还说‘诸君北面,我自西向。’到兖州后,曾令王主簿前往长安朝见天子,以表忠心。三年前,更是力排众议,领兵西进,迎奉天子。今日,主公请思量一番,以前所做的一切,到底值得么?”

曹操道:“现在想来,是有些不值。”又道:“孤也想要行王霸之业,怎奈天子身边亲信甚多,只怕不能成事。”

又道:“孤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明日去请天子田猎,以观动静,如何?”

曹昂听到这里,不等程昱答话,抢先开口:“不可!”

“为何?”曹操稍稍转头,沉声问儿子。

“现在四方多事,不宜田猎。”

曹操笑道:“自古以来,任何一个明君圣主,在每个季节,都会出郊田猎以演武。现在四方多事,战火频仍,孤更应该劝天子借田猎之机展示武力。”

“父亲此言差矣!”曹昂道:“田猎本是天子或诸侯农闲无事时所为,目的无非是嬉戏兼演习军礼。现在天下大乱,父亲若在此时田猎,会授人以柄。”又道:“天子毕竟是天子,若父亲因叉戟于颈一事就要反他,理上也说不过去。”

曹操不听曹昂之言,执意要请刘协田猎,并要文武百官随行。

曹昂劝不住,只好闭嘴。

次日,曹操引着大批军士,并带上良马、名鹰、名犬及弓箭,来宫中请天子田猎。

刘协不好拒绝,只得骑上逍遥马,带上宝雕弓和金鈚箭,摆驾出城。

刘备、关羽和张飞各带兵器,走在百官前面,随行护驾。

曹昂本不想去,怎奈父命难违,只得骑马跟在曹操身后,赶到城郊。

曹操到达猎场,令军士排开围场。

文武百官见刘协赶到,齐齐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曹操有心要让刘协难堪,骑马跟天子并非行走。

曹昂看在眼里,暗道:“父亲如此举动,必惹人非议,实在不明智。”

他转过头来,见不远处关羽、张飞、董承等人脸色极不自然。刘备站在众人中间,平静如常。

曹昂回过头,见曹操正朝刘协拱手:“请陛下射箭!”

刘协心怀不满,道:“朕想看皇叔射箭!”说完,宣刘备上前,道:“朕听闻皇叔箭法超群,十分仰慕。今日请皇叔试射一箭,让朕开开眼界!”

刘备领命,骑上自己的战马跑到猎场中。不久,他看见一只白兔蹲在前面,于是弯弓射箭,正中那兔儿的脑袋。

众人见了,都喝声彩。

刘备提着那只兔儿到驾前,奏道:“臣托陛下洪福,射中了一只兔子。”

“皇叔箭法果然超群,名不虚传!”刘协由衷地赞叹道。

“多谢陛下夸奖!”刘备望了望曹操,道:“臣的箭法不足道。曹司空的箭法,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他那百步穿杨的功夫,无人能比。”

曹昂待刘备说完,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了一眼曹操。

只见曹操笑道:“玄德休要夸奖孤,孤其实没那本事。”

“司空休要过谦。”刘备轻笑一声,告退回关、张二人身边。

少焉,只听见刘协对曹操说道:“曹卿射回箭给朕看看!”

曹操忍住气,奏道:“臣之犬子曹昂,也会射箭。臣想让他替臣射一回。不知陛下肯否?”

刘协随即叫小黄门宣曹昂到面前来。

曹昂下了马,走到驾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只见刘协说道:“听你父亲说,你的箭法还不错。你今番射一回给朕开开眼界!”

“臣领旨!”曹昂道,“不知道陛下想让微臣射什么?”

正说话间,天空中有几支大雁从东边飞来,正朝西边飞去。

刘协指着雁群,道:“射那只头雁!”

“遵命!”曹昂当迅速身,从腰边弓袋内取出一把雕弓,又从背上箭壶中取出一支金箭,然后对刘协道:“请陛下看微臣如何射中那只领头雁的脑袋。”

“快射!”刘协显得十分不耐烦。

此时,曹昂看见那只头雁已经带着雁群飞到了御驾前方。他不慌也不忙,一箭射去,正中那只大雁的头部。

猎场中众人见状,齐齐喝了一声彩。

少顷,有个士兵拿着那只死雁赶到驾前。

那死雁身上血肉模糊。一只利箭从大雁的左脑进,右脑出,穿成了个窟窿。

曹昂学着刘备的样子,朝刘协作了一揖,道:“托陛下洪福,微臣已将大雁射落。”

“这是领头雁么?”刘协似乎不相信。

曹昂如实答道:“微臣看得很仔细,这确实就是领头雁。”

刘协又问刘备。只听见刘备道:“臣刚才看了一眼,发现曹校尉射中的,的确是那只领头雁。”

刘协这才信了。他望着曹昂,冷冷地道:“你的箭法比朕皇叔的差了许多。你会射领头雁,他也会。”

“那是当然!”曹昂压抑住自己心中的不满,道:“刘皇叔的箭法确实天下无敌,臣实不如他!”

刘协听罢,叫曹昂退下,并要曹操射箭。

曹昂回到原地时,听见曹操对刘协道:“请陛下先射,为臣子作表率!”

刘协似乎是看见不远处有只鹿儿跑过,忙取出宝雕弓,搭上金鈚箭。一箭射去,却扑了个空。又射一箭,仍然不中。他不甘心,再射一箭,却射到不远处的草地上。

他有些沮丧,对曹操道:“曹卿射一箭给朕看看!”

曹操闻言,拱手对天子道:“请陛下借弓箭一用!”

“你不是有弓箭么?”

曹操道:“臣的弓已坏,不能使用。”

“曹奋威不是用么?你拿他的用一下!”

曹昂有心要缓和紧张的气氛,即速拿着弓箭赶到曹操面前,道:“父亲,弓箭在此!”

曹操好像是铁了心要戏弄刘协,对天子说道:“犬子的武器微臣用不惯。请陛下借弓箭一用!”

刘协只好令小黄门将自己的宝雕弓和金鈚箭交给曹操。

曹操问刘协:“陛下想让微臣射什么?”

刘协手指那只渐跑渐远的鹿儿,道:“还射它!”

曹操不言不语,对准大约八十余丈远处的鹿儿射了一箭。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曹昂就看见那只野鹿倒在地上死了。

不多时,一个军士拿着那只金鈚箭跑了过来,叫道:“天子射中了,天子射中了!”

曹昂闻言,忙和众臣一道跪下,口称万岁。

那边曹操冷笑一声,骑着爪黄飞电挡在天子前面,接受众官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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