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逸辰)
她送给葛老一瓶自酿的葡萄酒——那个孩子也喜欢自己酿酒,也许怪异的人容易沆瀣一气!葛老拔开橡木塞闻了闻,用大拇指来回地抚摸眉毛——他说要是葛老对我做出这个动作,我就完成交易的第一个条件了,但是这么久了,葛老基本只用“嗯。。好了。”作为交待。
她像生怕跑了母鹿的猎人一样狠狠抱住那个胖男生的胳膊,炫耀地告诉葛老“我是他的小媳妇儿。。”。呵。我原以为她跟我一样,无法找到可以镌刻“我的。。”物品。任何东西一旦烙上“我的。。”便会从元素到结构发生彻底的改变,融入自己的另一个分身,遍布只属于“我”的气息;一旦烙上“我的。。”贪婪的占有欲就会从原子凝聚到晶体,只要我宣示这是“我的。。”无论高贵亦或俗庸,它都会立刻成为自私裹住的盾牌据你与前你千里之外,它也许有一个字典里规定的名字,但“我”唯一是赐予它姓氏的人,你怎么喊它都可以,但不要忘记这是“我的。。”!
这个挺胖的男生貌似是叫做王大将,只可惜没有生得一副魁梧的大将体魄。他坐在我右侧的第一排,可以很轻易地看到他桌洞里塞满的各种糖果,上课时,只要老师转向黑板板书,几颗橡皮糖就毫无痕迹地隐藏在他的胖腮帮里;上自习时,则由左手永不停歇地向嘴部输送巧克力豆;下课时也总有一根棒棒糖无时无刻地陪伴着。趴在课桌上睡累了,观看他的“吃糖秀”是我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好消遣,也许奇怪的人各有各的怪异才让普通人的乏味变得正常!
葛老烫了黄酒给我们喝,这应该是用他收藏的客家酒饼酿制的,客家娘酒香醇清甜的秘诀就在于采用特殊天然草本植物制作而成的酒饼。她趴在酒杯前,像小狗一样挺着鼻尖儿嗅来嗅去,又把小麻雀般的舌头探进酒里沾沾,然后“咕咚,咕咚”地吞咽几小口,好似往湖里一颗一颗地丢石子,荡起的一圈圈涟漪就是她此时享受的神态。突然,她发现了我,那种足以盯穿一个人过往的眼神从这一瞬间射入在他和那个孩子的时空透出来,我浑身发麻,皮肤被一层一层地撕扯剥离,五脏的内膜都被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随小肠扔在了一旁。
“老师,很香!”我不敢继续直视她的眼睛,仓惶地放下酒杯,努力将注意力转走。葛老并没在意我的评价,而是很期待地询问她,对于她的回答,葛老眯着眼摸了摸眉毛。
葛老要她在立冬做黄酒的最佳时期背完一整本《尚书》,这是葛老收徒的入门仪式,严格来说我并不算他的徒弟,充其量就是勉强收下的学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