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抬着千雪依走了一夜,离千府也越来越远。连夜赶路,那几个轿夫纵然身强体壮,也都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巧姨也走得累了,心里琢磨着走到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脱险了,于是便吩咐几个轿夫:“你们且先把轿子停下,在这里吃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好继续赶路。”
那几个轿夫都点头道:“是。”
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把轿子放下,巧姨掀开轿帘看了看,见千雪依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目光涣散。
巧姨心疼地叹了口气,柔声对千雪依说道:“大小姐,已经赶了一夜路了。我这里有干粮,您也将就着吃点儿吧。虽然比不得千府的糕点燕窝,却也好歹补充一下体力。”
千雪依有气无力地说道:“巧姨,不是我吃不惯这干粮,实在是胃里难受,一点儿东西也吃不下。”
说着,千雪依一口气上不来,又拿着手帕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嗽,仿佛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
巧姨无意间注意到千雪依的手帕,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那手帕上,满满的都是血迹!
巧姨大惊失色,忙问道:“我的大小姐,您怎么不早点告诉老身?早知道,该带个随行太医来,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漫路里,去哪儿给您找太医来看病?”
巧姨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心里也清楚,一旦咳血,多半是只剩下半条命了。
千雪依有气无力地说道:“巧姨,咱们这是走到哪儿了?”
巧姨四下看了看,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前面有一座白玉石桥,上刻“断魂桥”三个大字。
于是巧姨便说道:“大小姐,前面就是断魂桥了。”
千雪依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自嘲地一笑:“‘断魂桥’,听着这名字,就让人觉得心生寒意。今儿恐怕我千雪依是过不了这桥的了!”
巧姨忙安慰千雪依道:“大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怎么能说这种丧气的话来?只怪大小姐心情低落,所以凡事才竟往坏处想。老奴现在就让轿夫抬大小姐过了这座桥,大小姐只管好好休息便是了,可不要再胡思乱想!”
“断魂桥”这名字确实不吉利,为防千雪依忧思伤身,巧姨忙命那几个轿夫道:“抬轿,过桥!”
几个轿夫只好收起还没吃完的干粮,抬着千雪依向“断魂桥”走去。此时晨雾升起,四周一片白茫茫,那“断魂桥”也很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间。
就在几个轿夫抬着千雪依,精疲力尽地向“断魂桥”走去时,四周忽然冲出了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来!
巧姨大吃一惊,忙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个黑衣人手中都持着明晃晃的尖刀,不由分说便冲过去,朝着那几个轿夫砍了下去。
那几个轿夫连夜赶路,本来就已经十分疲倦,且手中没有任何武器,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洒了一地。
巧姨面如土色,把身子紧紧地护在轿子前,骂道:“你们是什么人,平白无故欺负我和大小姐做什么?”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扯下黑色面纱,脸上的一道刀疤格外清晰。他冷笑一声,说道:“老婆子,看你死期将至,告诉你也无妨,好让你死个明白!我是依云国锦衣卫谢三元,千府的红梅夫人昨夜派人密告花娘娘,说大小姐趁夜色逃走。我家花娘娘特派我来,取你和这位大小姐的首级回去见她!”
原来,昨夜巧姨带着千雪依逃走的时候,终于被红梅发觉了。红梅担心自己下手会遭到责罚,便立刻派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花妃花夕颜。
花夕颜立刻派依云国锦衣卫前来拦截堵杀。
巧姨闻言之后,流泪骂道:“没想到红梅这个贱妇如此心狠手辣!和大夫人一母同胞,却下手如此之恨,要将大小姐赶尽杀绝!”
谢三元冷笑道:“死婆子,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如今你死期已至,我谢三元现在就送你去阴曹地府!”
言毕,谢三元持剑便朝巧姨砍了下去。
不料这一剑竟被巧姨躲开了,巧姨忽然冲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谢三元,大呼道:“大小姐,快跑!”
千雪依早就被外面的声音惊吓到了,听到巧姨这么一喊,忙支撑着掀开轿帘一看,只见几个轿夫都躺在地上,到处一片血迹。
千雪依面色苍白,双腿发抖,听到巧姨不停地大喊:“大小姐,别愣着,快跑!”
千雪依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地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