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小区大门前,高档汽车来来往往,人行道上的行人多了又少,少了又多,根本不会有在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吕合在小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家里。
家里的气氛日益低沉,妈妈陈幸芝在这一天找到了吕合,她说出了她的要求,和意料中的一样,妈妈是站在爸爸那边的,他终于含泪泄气了,心中的计划再动人心弦也得放弃!他认识到了只有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比起复读他更加不愿这样每日备受煎熬。当天晚上,吕合在晚饭上便亲口对爸爸说了自己要听他的话,极度不愿的他无力地咀嚼着白饭,家也不在意,吕公元大喜,脸上藏不住喜色,就好像迎来了一场战争的胜利似的,大声说道:“等我加了菜回来再吃不迟。”于是匆匆忙地便离开了家门。
目睹了父亲开心的神色以及听见了其爽朗的笑声,吕合突然好后悔,爸爸是关心着自己的啊,为什么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中考的时候表现得好一点呢?如果能努力点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只是,真的就这样了吗?有时候妥协不一定就要付诸行动!
正如大家都知道的,吕合从小到大便是以成绩优异而被大家所认识,中考虽然有难度,但所有人都认为他完全有那实力考到好的成绩,可惜事实恰恰相反,这不是因为吕合退步了,没有人知道的是这是他主动放弃了的,从初三刚开始时他便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再也不重回学校了,他向往的是自学成才,在他认为,自己对于自学信心十足,又或者读个好职业学校,其实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把学习的费用降到最低,这样做减轻了父母的压力的同时也可以让自己获得轻松,这也是他迫切想要追求的,他渴望自由,渴望把自己从家里和学校解放出来。但他从来不敢跟爸爸说起他的追求,因为他觉得说出来根本不会得到认同,甚至他觉得爸爸一定会这样说:“在学校里有老师和同学一起学习尚且退步,自学那不过是个笑话。”
“我打初一开始就已经没听过老师的一句话,不是依然考出了好成绩吗?”事实上,初一到初三的平时考试里,他的成绩名列前茅,他会这样想倒不是无地放矣。实践是验证一切真理的途径,他是通过实践得出的自学结论,绝不会被轻易否认。
吕公元专挑了几样儿子最喜欢的热菜,还买了瓶啤酒。妻子见丈夫如此开怀,心中也好过了许多,吕静桥看到爸爸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菜回来,就像看到了节日的到来,顿时便眉开眼笑了。一个几分钟之前还是低沉的家庭,只过了几分钟便充满了欢乐和活力。当然吕合就像被孤立了一样,只有他的心情依然无比沉重,多次想要反口,却始终无法做到。
但家人如此开心,内心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不由得心想,是啊,如果回去复读能让家人这么开心的话就应该回去的,原来放弃了考试,忙活了这么久不过是个笑话。
只是心里无法甘心!
由于晚饭喝了点啤酒,一向滴酒不沾的吕合只觉头脑有点晕,睡在床上左碾右侧睡不着,在表面上,虽然他表明了同意回去复读,但实际上心里还在想着办法企图让自己的人生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这么多年来他完全了解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希望自己有出息的期待是有的,但他知道爸爸更希望的是自己能学到好学问,从而在社会上赚取许多的金钱,带领家人走进那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他从来不向往奢侈的生活,他恨奢侈,因为他觉得是“奢侈”毁了他的童年,为什么其他孩子可在爸爸妈妈的陪同,即使贫穷依然活得自由快乐?而他却要如此孤独地活着,他感觉自己存在与不存在根本没有区别。
钱是现在的吕合所渴望的东西,因为它能带来奢侈,他不是傻子,他能知道这东西有多么神奇,他知道有人可以为了这东西去买命,也有人为了这东西去杀人,但他不会杀人,更不愿意被人杀死,他只知道这东西能够最快速地解决自己的困境。
让爸爸过上奢侈的生活,让他后悔没有让自己过上美好的童年!这是他无比迫切想要做的,毕竟,人生只有区区几十年,如何能等?他的时间观念短促得吓人,虽然只有十六出头,却时常思考着“人终将要死去”的不变真理。
深夜二点,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即使电灯已经关了,但在黑暗中依然能看到他眼中光芒。
“我就不相信了,别人可以弄到钱,我怎么就不行?明天就去找黄海,他说过有份很赚钱的工作的……”认真思考了一遍,他再次躺了下来,由于是从小生活在大都市里,看见过太多的上班人士了,这些人付出了劳动换回来的便是钱,他相信自己的劳动也能换回这种东西,甚至加上自己的努力之后,能换回来得更多。
自从放假之后,黄海天天往外跑,甚至经常彻夜不归,他的妈妈十分担心,他的爸爸却不在乎,说道:“儿子也长大了,以后这种夜不归也会发生得更多的,哈哈……”
黄海是吕合最好的初中同学,他们从初一到初三都十分巧合地分在了同一个班,也十分聊得来,不过他们聊得最多的却是“我不想读了”/“爸爸是不会懂的”/“我不喜欢这所学校”/“我讨厌那个老师”诸如此类。两人有共同之外,但也有不同之外,黄海大胆外向,吕合则胆小怕事,用吕合的话说黄海这是豪爽,而用黄海的话说,吕合这是内敛,甚至说他像江湖上的那些老大,平时温顺得像个羔羊,但一发起火来,几个男同学加起来都拉不住。
和吕合熟悉点的人都知道一点,那就是吕合身材高大,力气也大得惊人,曾有人亲眼目睹了他和班上体育生的较量——扳手腕,一个个长得魁梧的体育生在惊呼中惨败,从此班上的人看吕合的眼神不同,把他的胆小也看作了是一种深沉,把他的秀气当成了一种高贵,甚至是敬畏!
吕合对此毫不在意,平时表现出来的怕事怕人那其实都是最真实的,甚至老师在课堂上提问,他也会胆战心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要去控制,想要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壮起胆来,但偏偏不能由心,越是控制表现得就越是别扭,于是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即使想象着心爱的女孩会笑话于他。
黄海一直希望吕合能有时间和自己去做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他不敢一个人去做,这是从他认识的一个江湖小混混那里得来,他很喜欢这份只讲义气的工作,他从来没有在吕合的面前坦白过这是一份什么的工作,事实上他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是去干坏事而已。
“吕合啊吕合,兄弟啊兄弟,你现在到底在家干嘛,该不会是复习吧,总不能又回去复读吧。”黄海在电脑前玩着激动的角色扮演网游的同时又哀声叹气,最后电脑屏幕出现了一个灰色图像,图像上面写着“大侠你失败了请重新来过”,黄海很干脆,烦燥地直接关了机,仰头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又叹起气来。他是A市的本地人,家里条件十分不错,房子是普通的住宅房,不过地方够大,许多房间还租了出去,光是租金便已经够他们的生活开支了,更何况一楼大厅还开了个小型超市,生意十分稳定,黄爸爸早就已经开上了小汽车了。只是,这一切在他认为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反而觉得吕合的家好,住在繁荣的小区了,上下楼都能乘坐高档电梯。
吕合已经决定了,今晚过后就去找黄海,无论如何都要试试他那份工作,准确地来说他已经决定要做那份工作了。
距离中考放榜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天,李不悠在那一次走开之后,又回来了,她一直在等吕合追上来,但吕合没有,于是她忍不住了,回到这个相遇的地方,却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吕合,于是期待着当天晚上的聚会,可惜吕合竟然连聚会也不参加,她想找到吕合说清楚自己的心意,但吕合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天早晨,她早醒来,就再也睡不着,因为心爱的男孩不知身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