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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树女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远离无言湖的圣白林边缘中,飞鸟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最后一次眺望无言湖的方向,尽管这次旅程并没有解答他所有的疑惑,但它到底是结束了,无言湖就此告一段落。

他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走出了圣白林区,重新来到当初进入圣白林的森林小路,四周郁郁葱葱的茂密丛林,伊露维亚和绿萝商议要到法贡古堡做客,飞鸟想问暮星下一步的打算,正在这时,前方的绿萝和伊露维亚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面容清丽,有着尖尖耳朵的女精灵突然出现在丛林中,正一脸微笑地望着她们。

“流云!”绿萝认出那精灵:“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沉睡吗?”

“是法贡唤醒了我,”流云微笑说:“法贡让我接你回去。”

绿萝惊喜的说道:“法贡回来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是的,”流云肯定回答,接着她向伊露维亚和暮星行礼:“参见公主殿下,暮星殿下,法贡让我多谢两位一路照顾绿萝。”

暮星神色一动,并没有说什么,但伊露维亚却说:“流云,要说照顾,恐怕你要好好谢谢飞鸟。”

流云不置可否,她似乎早就知道飞鸟的存在:“飞鸟先生,法贡让我邀请您前往古堡做客。”

飞鸟还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情况,看来绿萝口中那个法贡守护者回来了,他以前听绿萝说过,似乎法贡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因此他说:“好吧,多谢你。”

他们继续出发,绿萝和流云走在前面,不知在说些什么,伊露维亚靠近飞鸟说:“别担心,我见过法贡几次,他是个很好的人,比那些位高权重的精灵好的多了。”

“法贡很奇怪,”这次暮星竟然主动开口说道。

伊露维亚看了看他:“哪里奇怪了?”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去法贡古堡吗?那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据说古堡和法贡相连,这种改变也预示这法贡的改变,而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法贡突然回来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暮星望着阴郁的丛林淡然说道。

“什么特殊的时期?”飞鸟疑惑道。

伊露维亚一脸奇怪:“你没闻到吗?对了,我忘记了你不是精灵,森林中有很强烈的腐烂气息,好像是大批树木正在死去,不过,暮星,这应该也没什么奇怪,是灵气衰竭的正常现象吧。”

“你不了解,”暮星神色凝重:“灵气衰竭不会引起树木腐烂,现在这腐烂的气味这么强烈,还是是从西方传来的,森林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

伊露维亚略一思索,脸色也变得担忧起来:“我们要去看看吗?”

“不,”暮星回答:“去古堡,法贡一定知道。”

一路前行出丛林,他们很快来到法贡古堡,这在秋日灿烂的阳光下,古堡依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这和飞鸟第一次看到的古堡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所不同的是,以前绿萝站着的草地上,如今站着一个面容英俊,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年,那少年的微笑,风轻云淡。

“绿萝,”少年旁若无人,带着一脸温暖的笑意抱住正要说话的绿萝,把自己的脸靠近绿萝轻轻蹭着。

飞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伊露维亚和暮星对望,均露出诧异的神情。

“别这样,法贡”绿萝红着脸推开那少年:“你回来了?”

“嗯,”少年毫不在意:“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那个,我来介绍吧,”绿萝赶忙说道:“这是来自森林外的客人飞鸟,飞鸟,这是新罗法贡。”

两人第一次见面,新罗法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飞鸟,而飞鸟只是轻轻点头。

伊露维亚突然轻笑出声:“北方精灵公主伊露维亚和暮光精灵皇族暮星,见过新罗法贡。”她极其优雅的行了一礼,暮星也鞠躬示意。

新罗法贡淡然一笑:“看来今日古堡贵客临门啊,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们说,流云,去准备一下。”

他向众人示意,率先进入古堡。

伊露维亚看着法贡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对暮星耳语:“法贡真的有点奇怪,他以前可不会这样对绿萝啊。”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了,”暮星说道:“这个世界有事物开始羁绊他了。”

“是什么原因?绿萝吗?”

“不知道,但,他应该能察觉到,假如他一直任由世界去羁绊他,他就会失去超脱的力量。”

在法贡古堡的客厅中,如今随着新罗法贡的归来重新变得金碧辉煌,众人如同人类一般在一张长桌上坐定,桌子上摆盘了鲜花和水果,新罗法贡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这次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些事情要宣布,恐怕大家都感觉到了吧,一股极度腐烂的气息,正从西方蔓延古来,我的部下已经打探过了。”

“新罗法贡可以说一下原因吗?”伊露维亚问道。

“可以,”法贡看了一眼伊露维亚,眼中显示出玩味的神情:“树女复活了。”

这平淡的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剧烈的反映,飞鸟一无所知,但他看到绿萝和伊露维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连一向淡然的暮星都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伊露维亚喃喃低语:“树女怎么可能复活,她应该葬在了第三法贡时期,怎么可能复活。”

“第三法贡时期是森林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也是最多谜团的时期,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们还是有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因此,树女是否真的在那时死去,还未为可知,那她现在出现也就并不是不可能,不过我真正关心的是,是谁复活了树女?而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新罗法贡淡然答道。

“法贡预计腐烂蔓延到中部大概要多长时间?”暮星冷静问道。

“最多不过十日。”

“可有什么对策?”相比之下,这才是暮星最关心的。

新罗法贡淡然道:“最先要做的当然是解决树女,然后再追查事情的缘由,但树女的威名各位都已经听说过,即使是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因此,我已经派人去召集各个种族的精灵皇族,很快就会重开精灵大会,伊露维亚,你的父亲,北方精灵王已经苏醒了吧?”

“是的。”

“代我请他务必过来,还有暮星,你可以代表暮光精灵。”

伊露维亚内心巨震,她知道一场风暴就要席卷整个森林,她不敢耽误,连忙向法贡告辞。

暮星也无心久留,也要离去,一直没有说话的飞鸟突然开口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众人心中诧异,伊露维亚看了眼绿萝,但后者毫无表示,她只好说:“好吧。”

“飞鸟先生不必如此,”新罗法贡挽留道:“你可以一直住在古堡中,直到你要离开的时候。”

“不用了,”飞鸟最后看了眼绿萝:“我想在森林中转转。”

他转身离去,四周寂然无声,他听不到绿萝的泪水落地的清脆声,绿萝也听不到他的心灵痛苦的呻吟声。

在阴郁的林间小路上,飞鸟一直低沉着脸,伊露维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有一搭没一搭和暮星闲聊,引得后者直翻白眼,飞鸟听着感到好笑,也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忧郁情绪传染给别人,就问:“对了,刚刚我一直没问,你们口中的树女是谁?一个精灵吗?”

伊露维亚的脸色变了变,一本正经地说:“她恐怕已经很难称之为精灵吧?”

“什么意思?”

“一直来说,树女对我们都只是个传说,恐怕暮星也是一样吧,只不过这个传说比较真实。我们知道树女确实曾经存在过,她是森林中唯一一个万树之灵,一个相当特别的精灵,和现在所有的精灵都不一样。”

“并不单单是这样,”暮星补充道:“不是说她和所有的精灵都不一样,而是她的存在堪比初代精灵,超越现在所有的精灵。”

“万树之灵?初代精灵?”飞鸟一脸迷惑,连伊露维亚都有点不理解。

暮星瞥了他们一眼道:“我看我有必要给你们补充一下古代精灵历史,你们应该知道,森林中目前只有三大精灵种族,北方精灵,山地精灵和森林精灵,北方精灵是在远古时期迁徙过来的,但山地精灵和森林精灵是在森林诞生的,大家都知道,精灵是依靠上一代繁衍而生的,但是,在最古老的时候,连第一代法贡都没有出现的时候,森林中已经有精灵在活动了,这部分精灵我们称之为初代精灵,初代精灵不是繁衍而生的,而是自然创造的!也是因此,初代精灵远比现在精灵强大的多,他们几乎不受任何法则的羁绊,包括法贡。”

“那么树女堪比初代精灵?”伊露维亚问道。

暮星解释说:“我也没有见到过树女,我只知道,树女是由万树孕育而成,所以她的存在方式和初代精灵的存在式很像。”

“那她有什么可怕之处呢?”飞鸟问。

伊露维亚回答:“树女生活在第三法贡时期,那是森林最黑暗的时期,好多历史都模糊不清,传闻中树女本来十分善良,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开始腐烂,然后腐烂由她的身体蔓延整个森林,搞的森林差点毁灭,听说她最后不是被摩生法贡杀死了吗?”

飞鸟一脸的惊骇,腐烂全身,那该是多大的痛苦?

“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清楚,”暮星说:“恐怕摩生当年没有杀死她,或者是中间有了什么变故,总之,树女相当可怕,一旦她行动起来,整个森林会像第三法贡时期一样陷入毁灭。”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伊露维亚摇头叹息:“恐怕这也是为什么法贡要召开精灵大会的原因吧。”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暮星脸色阴沉:“法贡也变得有点奇怪,还有树女,”他望着乌云密布,腐气冲天的西方:“她绝不是偶然间醒来的。”

西方,在这片灰败腐烂,寸草不生的泥沼上,树女望着面前的人,真心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故人呢,银尘,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

“树女,”银尘叹息道:“你真的变了,假如是以前,你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啊,”树女依旧微笑,但她的眼神却显的迷离:“连我都有改变的一天,即使我一直沉睡着,我依然在慢慢的改变。”

“回不去了,树女,一切事物,包括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正是因为回不去了,我才感到奇怪,银尘,是你把我唤醒吗?”

“是另一个人,有很多种原因,”银尘坦然答道,他实在不屑跟树女玩弄心计,这不是轻视树女,而是出于对故人的尊重:“其中很大的原因在于你身上的东西,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可以给你一个真正解脱的机会。”

“解脱的机会?”树女轻笑出声,她的眼睛如一片死水:“告诉我,银尘,你以为还有意义吗?告诉我,你能解脱我的心吗?告诉我,死去的心,还能复活吗?”

“不能,”银尘英俊的面容露出悲伤:“我们的心只能自己解脱。”

“是啊,”树女喃喃低语:“那么何为解脱呢?心死了,一切还都活着吗?”

“树女,放弃吧,别再这样活着了,”银尘轻轻说道:“没有任何意义。”

“有一个机会,我觉得是留给你的,在一万年前,森林中出现了一个和你体质相同的女孩,虽然不是万树之灵,但却是由一株植物创造,这是个奇迹,是我为你准备的,所以我把她封印到现在,留给你,你可以得到她的身体,可以重新拥有活着的感觉,也许你还会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树女呵呵轻笑:“一株植物孕育出的精灵,有意思,可是,银尘,你所图的不就是我身体里的腐烂之源吗?你到底要它干嘛呢?”

“树女,”银尘的声音有些沙哑:“初心,她出事了。”

“初心,”树女一愣,接着笑道“难怪呢,你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初心啊,我想起了当初,你怎样在我们面前对初心立下誓言,怎样答应保护初心一生一世,那时,我和崇明还站在一起,我对自己说,愿你们永远幸福,可是现在,你告诉我,初心出事了,银尘,我宁愿你死!我宁愿你们全都死!也不愿意你站在这里告诉我,初心出事了。”

那原本一片死气的泥沼,突然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般剧烈翻腾起来,在那淤泥之下,一声声怒吼咆哮震天,空气腐烂的气息愈加浓烈,远方的森林发出临死前的痛苦呻吟。

在这一片疯狂的躁动中,银尘一脸宁静:“是我对不起她,我说过,要保护她一生一世,但那个时候,森林发生了很多异变,摩生把你封印后,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那种力量..还没有退去,森林危在旦夕,我出手了,但初心,却发生了意外..”

“她被那种力量侵蚀,身体处于半死亡状态,我不甘心,我要救她,这是我答应她的,所以无数年来我一直寻找,一直活着,直到现在,一丝希望终于出现..”

树女的表情变得凄离:“银尘,你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世间所有的诺言都是用来违背的吗?”

“树女,”银尘叹息,但他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我要腐烂之源,我要初心醒来。没有初心的岁月让我想明白了一切,为了她,不管任何人,任何朋友,亲人,甚至是整个世界,只要阻止我,我都会不择手段!”

在整个法贡森林的历史中,精灵皇族中的最高盛会就是精灵大会,它的主要发起者就是法贡守护者,用来和各种族的精灵讨论决定森林中的重大事项。从远古至今,精灵大会只举办过三次,最后一次的举办时期是在摩生法贡时期,那时森林遭受打劫,摩生法贡召集众精灵商议对策。如今,第五代新罗法贡再次召开精灵大会,显然森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这一日,森林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沉睡了无尽岁月的精灵们纷纷苏醒,他们穿着各种族特制的服装,穿梭于丛林茂盛的林间小路,唱着古老优雅的歌谣,在这些歌声中,森林仿佛重新回到了灵气充沛,精灵活跃的时代,但是从西方传来的腐烂气息却在森林各处弥漫,皇族精灵的探子飞快的穿梭于西方腐烂的丛林中,进一步打探情况。

这是飞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精灵,在伊迪丝宫殿中,他站在年迈的北方精灵王瓦诺拉身旁,亲眼看着三百名皇家禁卫精灵集合,那些精灵们全都绿发绿眸,俊美无比,他们穿着统一的绿色的盔甲,高呼精灵万岁!森林万岁!这一刻,连伊迪丝宫殿都在颤栗,好似诏告天下,没落的北方精灵将再现荣光!

北方精灵们时隔多年在次启程,他们在王的带领下跨过重生河,向法贡古堡前进,途中,飞鸟看到一个个身着软甲的棕发女精灵飞快灵活的穿梭于高大的森林巨树中,她们的眉宇间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伊露维亚告诉他,这是最热爱自然的森林精灵,他们的精灵女王名叫莎兰,极其擅长操纵树木。他们崇尚自由,不喜管束,是森林中最快乐的精灵。

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北方精灵们来到了法贡古堡,此时,古堡的草地上已经站满了兴奋的精灵们,他们全都大声和久未见面的朋友打着招呼,唱着歌谣,飞鸟听到后非但没有觉得嘈杂,反而觉得这才是森林应有的气氛,毕竟以往缺少精灵们的森林太死气沉沉了。

北方精灵的到来让精灵们的兴奋情绪达到顶端,虽然在森林历史中,从最古老的时期算起,每个精灵都分别隶属于不同的种族,但各种族的精灵们却有着深厚的友谊,他们衷心的希望森林中的各大精灵种族可以一直繁盛下去,特别是到了现在,很多精灵种族已经不可避免的灭亡了很多支。

此时,又一支精灵部队出现,这是山地精灵,他们常年居住在森林南部的连绵山脉中,很少来到中部森林,得到召开精灵大会的消息,山地精灵王库拉带着部下长途奔袭到来,飞鸟看到,他们这支精灵和其他种族的精灵有着明显的区别,他们身材不高,但各个结实强壮,他们黑发黑眸,无论男女都神色坚毅,显示出他们的坚强不屈。

精灵们高呼震天,这是万古以来的又一次盛会,尽管比起远古来说,精灵们的数量和种族锐减,但此刻,三支精灵大族再次聚集,显示着从远古精灵绵延至今的尊严和荣耀!

在北方精灵的簇拥中,伊露维亚看着眼前壮阔的精灵盛会,真心露出了微笑,她看向暮星,却发现后者一脸冷峻,暮星作为暮光精灵仅存的皇族血脉,是参加盛会的第四大精灵种族,即使只有他一个人,暮光精灵在摩生法贡时期的辉煌是不容质疑的,但伊露维亚突然想到,在众多精灵种族中,只有暮星是一个人,一个人皇族,她的心痛起来,她默默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手心。

新罗法贡出现在古堡的草地上,他的样子,神色和飞鸟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有一丝变化,那微笑中带着风轻云淡,仿佛他是活在云端上的神,精灵们齐声高呼森林不朽!法贡永恒!新罗法贡举手示意,这一刻,那灿烂的阳光将他衬托的如同神祗一般。在他身边,飞鸟看到绿萝静静站立着。

森林精灵王莎兰,北方精灵王瓦诺拉,山地精灵王库拉,还代表暮光精灵的暮星,一起走向法贡古堡,在那里,他们和法贡将决定森林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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