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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精灵大会

摩萨鬼林,守护王殿。

“你来了,”虹俯视着被暗魔带上来的安格马巫师,怯怯地微笑:“等你好久了呢。”

安格马巫师佝偻这矮小的身体,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您何必着急呢,我答应过您的事,一定会完成的。”

“不一定呢,”虹柔弱清丽的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这个世界上的诺言都是用来违背的,连精灵都不例外呢。”

“我可和他们不一样,”安格马巫师说:“在我眼里,所有事情都有因有果。”

虹轻笑出声:“那么你当初为了活下去接受我的帮助时,就应该知道有因有果。”

安格马巫师冷哼一声:“当然,若我没有价值,你也不会让我成为你的棋子吧。”

“谁是谁的棋子呢?或者说,这世间谁不是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假如你没有那么多羁绊,怎么会成为别人的棋子呢?”

“不过,你们倒也真奇怪,拼了命想要活下去,却没有任何值得的牵挂,真是可笑呢。”

“可笑?想要活下去也是可笑?看来你真的是活着的太久了,都已经没有活着的感觉了。”

“是啊,”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真的忘了活着的感觉,对我来说,生和死已经没有区别,我的身体在这个世界,心灵却已经死去了。”

安格马巫师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嘿嘿笑道:“您今天召唤我来是为了和我讨论生死吗?”

“让你办一件事。”虹说道:“树女复活了,我要你去法贡古堡,去告诉所有的精灵,如果他们想让森林不再腐烂,就让一个叫绿萝的女子去见树女。”

“绿萝?”安格马巫师意外地问道:“您还知道她?她虽然是新罗法贡的人,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精灵。”

虹淡然开口:“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你只需这样做,就好了,当然不会只是这样简单,我要你去调查法贡,去查出他最恐惧的是什么?”

安格马巫师皱着眉头:“法贡怎么会有恐惧,他是由森林挑选的守护者。”

“不,他有的,”虹说道:“也许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因为他拿到了那件东西,那他一定会有的。”

“好吧,我会尽量完成您的吩咐。”安格马巫师慢慢转身走向黑暗之中。

虹看着她离去的佝偻背影,轻声说道:“摩生,这就是你救下来的精灵啊,你看看她还有一丝精灵的气息吗?不知你会不会后悔呢?经历过那种力量残存下来的精灵,简直是自然造物的失败品,我想,即使是你,也会同意我把他们打烂重造吧,他们,实在是太失败了。

安格马巫师走入一片黑暗的摩萨鬼林中,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虹的时候,那时她疲惫不堪,即将死去,是虹对她说:“我可以给你活下去的力量,但你要听从我的吩咐。”

她已经沉入了一片空虚之中,这个世界的光芒正在离她而去,那里没有光明,没有黑暗,什么都没有,只有从心灵到弥漫整个世界的空,这种感觉这样恐怖,是她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所以在她意识弥留之际,她说:“我愿意..”

她活了下来,起初她很庆幸可以摆托那种感觉,但当她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而自己无奈的活着时,她开始恨她,恨她救了自己,让她活着品味那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孤独。

在随后的时光中,她忍受着痛苦活着,慢慢的她终于可以品味孤独,终于又开始知道活着的感觉,而当她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时,只觉得他们的面孔十分模糊,有时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他们,她就这样慢慢的忘记了一切。

但她没有忘记她,作为一个棋子,她还是很尽责的,只是她让她做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隐约猜到点什么。

眼下,她又有了一个疑问,绿萝为什么要去见复活的树女,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绿萝也是她隐藏的棋子吗?”

“恐怕,这也是绿萝一直没有像其他精灵一样陷入沉睡的原因吧。”她想起绿萝带那个人类小子来见自己的时候,不禁低声轻笑:“真不简单啊。”

飞鸟仰躺在柔软清新的草地上,无聊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在他四周,是众多精灵的欢声笑语,尽管西方的危机迫在眉睫,但在腐烂还没有蔓延的中部森林,精灵们还是如往昔般快乐,只是这快乐还不知道能延续多久。

一个森林精灵走过他身边,看了看他,似乎随意地对他说:“嘿,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这是个有着棕色头发的漂亮女精灵,她的眼睛好像一汪湖似的美丽,只是飞鸟见过的精灵,每一个都是无比美丽,因此,他并不会因为女精灵的美丽相貌觉得不自然,他从容答道:“你好,我叫飞鸟。”

女精灵坐下说:“你好,我叫花铭,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有吗?”飞鸟明知故问:“我只是没那么开心,你们呢?怎么这么开心?”

花铭说:“当然了,我们沉睡了那么久,醒来后看到那么多亲人,怎么会不开心呢?”

“可是你不知道吗?”飞鸟问:“树女复活了。”

花铭想了想说:“这确实挺麻烦的,但是貌似我们不开心也没有什么办法吧,还不如开心点等女王和众位大人决定呢。你呢?你是因为这不开心吗?”

飞鸟苦笑,他对于树女基本上没有什么概念,没有意外的话他永远也不会碰到树女,真正让他不开心的是另一件事。

“不是的,”他说:“我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因为..一个人。”

花铭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白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她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啊。”

花铭兴奋地望着他,飞鸟哭笑不得,不过反正花铭并不认识他,说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样想念她,没有她在身边,突然很不习惯,很想念她,可是以前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啊..”

花铭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正在自我陶醉的飞鸟有点错愕,随即想到自己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他忍不住笑道:“抱歉,太激动了,好吧,嗯,简单说,就是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

“这不得了,”花铭叫道:“太简单了,去问她啊,问清楚就好了。”

“可是,”飞鸟有点踌躇:“有一个更加优秀的人正在喜欢他。”

“你这人真奇怪,”花铭说:“你是喜欢她,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假如那个女孩真的值得你喜欢的话,那她心中一定会有选择,不管她选择谁,我觉得吧,感情这种事是不关乎对方是否优秀的,那是种感觉。”

飞鸟觉得好笑,花铭看起来就是一个少女,但是感情好像还十分丰富,不过他马上想到精灵的年纪都不会在外表上显示。

“听我的,”花铭说:“去问她,问清楚也算是了却一件心事,否则你会一直不开心的。”

飞鸟心想,假如他在此面对绿萝,他会问她吗?恐怕很难吧。

花铭也不再说话,她抱膝望着天空,似乎正在回忆遥远的往事。

精灵们只有在回忆中才会显得苍老。

“谢谢你花铭,”飞鸟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问她。”

“真的吗?”伊露维亚的清脆的笑声传来:“我听到了,飞鸟你可不能食言。”

花铭回过神,飞鸟吓了一跳,他坐起起来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抱歉,”伊露维亚坐下说:“我也是刚刚过来,听到你们正在聊天就没有打扰,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有意偷听的。”

飞鸟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伊露维亚和花铭互相认识了一下,飞鸟就问道:“你怎么没去参加精灵大会?”

伊露维亚说:“那种盛会,只有各个种族的王才能参加,我的身份也没用。”

花铭吃惊地看着她,飞鸟解释说:“伊露维亚是北方精灵的公主。”

“公主有什么用?”伊露维亚满不在乎:“还不是一样被拒之门外,可恶,暮星那个家伙一定会瞒着我知道很多事情,他才不会告诉我呢。”

飞鸟嘿嘿轻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伊露维亚看了看他说:“别笑了,我是来给你说正事呢。”

“我有什么正事?”飞鸟嗤笑。

“绿萝要见你。”

飞鸟身体一僵。

花铭看到飞鸟的反映,立刻大感兴趣,她看到飞鸟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就笑着对他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别忘了我对你说的哦。”

“她在哪?”

“在南面的一片树林里,她以前带你去过的,她说在那等你。”

飞鸟立刻起身,连招呼都不打,低头猛走。

伊露维亚和花铭笑成一团。

大厅内一片寂静,新罗法贡说完后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的反映,就在刚才,他向众人讲述了这么多年来他调查出的第三法贡时期毁灭的原因,以及树女的来历。

精灵王们显得十分的诧异,吃惊,甚至还有些惊恐,暮星则显得镇定的多,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也在调查此事,他皱着眉头思考这些秘密的确切真实性,不断地和自己推测相互印证,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轮廓。

假如新罗法贡说的是真的,那么树女的复活只是森林毁灭的前奏。

“法贡阁下,”暮星淡然开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是当年的暮光精灵得到了那种禁忌的力量,从而导致森林的毁灭,那种力量经过不断分化,成为三种力量之源,分别是黑暗之源,腐烂之源和恐惧之源,而树女得到的是腐烂之源。”

新罗点头说道:“大致是这样的,这三种力量之源极其强大,谁能得到他们谁就能掌握这种力量,所以我才会推断,树女的复活就是有人想要腐烂之源。”

“可是,谁会想要变成树女那个样子?”森林精灵王莎兰提出自己的疑问。

“树女当年得到腐烂之源是被人暗算的,否则她不会成为那个样子。”法贡解释说。

“那么其他两种力量之源在哪?”北方精灵王问道。

新罗法贡说:“黑暗之源我并不知道在哪,但恐惧之源在我的手里。”

众人都露出意外之色,新罗法贡笑道:“各位不必担心,我上一次外出就是因为感觉到森林将有一场大劫,所以去寻找恐惧之源。”

“法贡阁下,”北方精灵王叹息:“假如真的是这种力量毒害了暮光精灵,我认为还是封印这种力量为好。”

山地精灵王马上反驳道:“我倒不认为这样,只有力量运用得当,它就会造福森林。”

“不错,”新罗法贡微笑道:“各位不必担心,我会注意,如今当务之急是西方的树女,因此,我希望各位回去后号召族人前往西方,在那里我们必须得到腐烂之源,当然,我们和树女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你们没有恶战会打。”一个苍老的声音想起,大厅的门被打开了,安格马巫师佝偻矮小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安格马巫师?精灵王们心中都有了疑惑,她来做什么?

安格马走近法贡,费力地行礼道:“见过法贡,希望法贡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新罗法贡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马上说道:“哪了,这么多年了,安格马巫师早已成为森林的智者,我们都想聆听您的见解。”

“是吗?”安格马巫师沙哑笑道:“可能是活的久了就知道的多了点吧。”

“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暮星问道。

安格马巫师环顾四周众人,笑道:“我是来劝你们放弃的,连当年的摩生法贡都杀不死树女,你们又怎么可能杀得死她。”

新罗法贡的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寒光,他从容微笑道:“那可不一定啊,而且,即使我们不去杀树女,她会放过我们吗?”

“没错,”山地精灵王面色严峻:“与其这样,不如先杀树女。”

“你们会死很多人的,”安格马巫师继续说道:“很多精灵都会死去,你们这样做非但不会杀死树女,还会让精灵灭族,但今天我来,就是有了重大发现,可以让你们解除树女的危机。”

“什么发现?”

安格马巫师说道:“让一个叫绿萝的女孩去见树女。”

新罗法贡面色一变,他紧盯着安格马巫师道:“这话怎么说?”

“这,就是我的发现,”安格马巫师解释说:“我们大家都知道,树女是由万物之灵孕育而成,只是后来被人暗算,在身体内植入了腐烂之源,这样,只要有人找到一具符合树女要求的肉身,就可以使树女脱离腐烂之源,到时法贡得到腐烂之源,森林危机自然可以解除,当然,并不是任何精灵的肉身都符合要求,只有绿萝的身体才符合要求,因为她的身体是由一株植物自然孕育而成,整个森林,只有她是最与众不同的精灵。”

“可是,树女不同意怎么办?”森林精灵王问道。

安格马巫师看了她一眼说道:“换你,你会不同意吗?你会宁愿住在一具不停腐烂的身体里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绿萝,”暮星面无表情:“这是逼她牺牲吗?”

“我们没有选择,”安格马巫师说道:“森林正在慢慢死去,腐烂会很快蔓延到中部森林,直接和树女对抗,我们没有一点胜算,只有这个办法能够救森林。”

“我也反对,”北方精灵王叹息道:“这不是我们精灵的行事风格。”

新罗法贡抬起头,他的目光第一次凌厉摄人:“说的真实精彩,安格马巫师,我看你实在是活的太久了吧。”

众人心中一凌,暮星更是皱起了眉头,就在那一刻,每个人都感觉到新罗法贡一闪而逝的杀心,这太可怕,法贡不受这个世界的羁绊,但此刻竟然有了杀心!

安格马巫师嘿嘿笑道:“我也是为了森林好,至于这个办法能不能行,全看各位。”

“我们会死很多人,”山地精灵王郁郁说道:“树女的腐烂之源太强大了。”

其他两位精灵王默然不语。

新罗法贡努力平息自己躁动的内心,在潜意识中,他知道安格马巫师说的不错,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个办法,但他怎么可能去牺牲绿萝,即使是牺牲整个森林也不能牺牲绿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一幕,在恐惧之源边的那一幕。

恐惧之源会变幻出每个人内心中最恐惧的事物,但没有人知道,当新罗法贡拿到它时,它变幻出的是绿萝的样子!

不受世界羁绊的法贡,居然也有了恐惧!

奇怪的是,当新罗看到那恐惧之源变幻的绿萝,他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他只是从容不迫的拿到了它,内心中却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绿萝。

绿萝,你的离开才是我最恐惧的,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你..

天空蔚蓝清澈,阳光灿烂而不热烈,有风在空中轻轻舞动,远处还有精灵的笑声传来,飞鸟行走在这片低矮的树林中,轻轻拨开搭在肩膀的枝叶,看到绿萝身穿一袭水绿色长裙,正遥望着远处的天空。

很难形容她此刻有多美丽,飞鸟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动弥漫心中,让他可以为眼前的人放下一切。

绿萝转过身,她的眸子中清晰地印出他的身影,就像当初飞鸟站在无言湖畔,那湖倒映出的影子一样。

飞鸟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微笑有多勉强,他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努力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他轻轻开口:“你还好吗?绿萝。”

你还好吗?你知道吗?这样平凡的四个字,隐藏我怎样复杂的情绪。

“很好,”绿萝说:“你呢?这几天你去了哪?”

“我跟伊露维亚去了伊迪丝宫殿,”飞鸟回答:“那里真的很漂亮,你有时间也去看一下吧。”

“嗯,”绿萝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们两个人好像没有话说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从来不会思考下一句要说什么,或者不说话会怎样,但此刻他们都在思考,要怎样才能说出下一句话,怎样才能让对方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们似乎都宁愿什么都不说,飞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变成了这样,也许是在无言湖畔,绿萝莫名的低落,也许是在法贡出现后,飞鸟转身离去,绿萝没有挽留。飞鸟意识到,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了。

花铭刚刚说过,只要问清楚就好,他只是缺一个答案,可是飞鸟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他需要的是她,假如得到这个答案会失去她,他宁愿不问这个答案,让它深埋心底,即使这也许会遗憾一生,但至少还有回忆。

“飞鸟..”绿萝欲言又止。

“不要再说了,绿萝,”飞鸟微笑道:“你很好,我也很好,我没有多想什么,真的没有,我只是想等伊斯凡恢复过来,然后,一起回去,我想家了,就这样,我真的没有多想什么。”

“不,”绿萝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

“什么?”飞鸟问。

绿萝踌躇片刻,终究决定把她要说的话深埋心底,她黯然问道:“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得这里的一切吗?”

飞鸟凝视着绿萝,他说:“我会记得的。”

据说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是一切成空,心如死灰,心亡,则忘。

我会记得,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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