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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阜川的夏天就是一个大火炉,从来都是没理由的燥热,新人旧事在这里总是新闻。泰北科技大学位于阜川的西北角,是一所颇有名气的大学,气派倒是气派,生机倒是生机,可是林子大了,阔了,就什么鸟都有。泰大就是一个生物圈,富二代、尖子生、大小混子……每天似乎都在上演一部又一部非常另类的电影。

张小水一手拖个单肩包,一手拿着矿泉水,面无表情的看着从身边走过的红红绿绿的男男女女,心想这个地方是来对了,再过半年阿华也绝不可能找到这。

罗小龙被几个跟班的同学簇拥着嘻嘻哈哈的向张小水前面的两个女生围去,只见罗小龙从张小水旁边走过时相当不屑的看了张小水一眼,那架势似乎再说爷瞥你是给你面子,我理你是什么来头,以后给我小心点。

张小水长得相当灵气,转到泰大两个月了,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不听课,也不交作业,更不与同学交流,在教室里俨然是一个局外人,班里的同学除了知道她叫张小水外,其它的一无所知。

张小水刚来的几天班里的男生那是相当的热情,替张小水领书,给张小水买饭,张小水逃课时他们竭尽全力掩藏,哪怕让老师把自己记上黑名单也毫无怨言。一开始对于张小水的拒绝,他们很想当然地认为那是一个女生必有的矜持,再说像张小水这种级别档次的,自然台阶越高架子也越大嘛。可是渐渐的他们就发觉不对了,不论自己这个谦谦君子怎样阳刚帅气温柔体贴,张小水她丫的芳心就如同糊了一层铜墙铁臂,不管你怎么撞怎么扮可怜她就是一丫的三字没感觉!

张小水是女人吗?简直就是一个冷血动物,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让人不可理喻,五天之后的张小水彻底孤家寡人一个了。在一个相当帅气的男生拍了她桌子的那个夜晚,张小水把刚买的打扰了她睡觉的闹钟狠狠地扔向了爪洼国,一个人在西名路晕头晕脑地晃了两圈,灌了两瓶二锅头之后又倒在地上会她的周公了。

三个月过去了,张小水成了班里的隐形人,大家每次见到她都是远远地躲开,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会有一个人会跟她讲话。这不,张小水刚坐在座位上,本来离她还比较近的几个同学迅速往旁边靠去。张小水对这些全当没看见,她从不计较这些,好像她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好感似的。

“张小水,高数作业做好了吗?今天要交作业的。”说话的是姚珊珊,一个漂亮且颇有深度的女孩,她是班里的才女,说话总是温声细语,让人有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学校里的男生还有那么几个老师为了得到她的爱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

据说曾有一个帅哥每晚都在姚珊珊的宿舍楼下唱情歌,而且每晚宿舍楼下都是围成心字形的燃烧的蜡烛,据说为了使气氛更有范,那位帅哥特意动用各方关系,每当他要为伊人献歌时,姚珊珊宿舍楼前所有的灯必灭。此时悠悠的蜡烛,柔柔的情歌,软软的呓语,要让一个女生不动情那还真是天方夜谭!可是好像有一版的结局是说姚姗姗狂飙而下,抓着男生要去警察局。

另外一个经典的版本是说一个贫苦但成绩很优异的男生在姚珊瑚楼下拦住路过的各位男女同学,很是浪漫地借用他们的水壶围成一个“心”字,最终那位男生在几百号人的注目下站在心字中间,战战栗栗地喊,“姚珊珊,俺爱你,俺想要娶你!”

张小水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颇有意味地看了看姚珊珊,嘴角不由得抹起一丝冷笑:“不好意思,我的作业是从来不交的。”然后她的嘴相当夸张地一吸气,似乎是在玩味又似乎是欲言又止。

姚珊瑚会意一笑,她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张小水,希望自己的柳暗花明能快点到来,但半个世纪过去了,张小水依然稳坐钓鱼台,她竟然埋头看起了《蜡笔小新》!她竟然还能笑得喷口水!

姚珊珊有点挂不住了,脸一会红一会紫,旁边的同学看到这景象就差没鼓掌了。姚珊珊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喂,我声明一下,我的作业是从来不交的,请以后尽量不要来烦我……”张小水还想没把自己想说的说完,姚珊珊就瞪大了双眼,只见她迷茫地看着张小水,她似乎根本不理解张小水的意思,或者是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姚珊珊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鼻子酸酸的,她使劲忍了忍,硬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小水心里一阵剧痛,她觉得眼前的情景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异样的感觉一波又一波朝自己袭来,使她不得不苍皇躲避姚珊珊的眼光,她怕自己就这样把自己给出卖喽,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一个无辜纯洁的女孩她也要伤害。

“张小水……张小水……”姚珊瑚显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此情此景,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她搜藏刮肚了几光年也没找到一个脏字。

姚珊珊怒气冲冲地甩身而去,同桌王吉吉凑了过来:“怎样?都说不让你理她了,你非要凑那个热闹,现在是不是很爽啊?我说啊,你就是笨,你不撞南墙你就是不知道回头!不过看看张小水那个不可一世的作派,我真是要吐了,她以为她是什么货色啊,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人物啦,她能比得上我王吉吉的一个手指头吗?我看啊她就是欠揍……”

“好,好,好,你慢慢吐,你慢慢揍,我去继续收作业啦!唉!”姚珊珊懒得听王吉吉没完没了的唠叨。

王吉吉人心眼不坏,可就是为人太过轻浮。她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一只随时准备开屏的孔雀。她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败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吉吉虽然波大无脑,但她对她珊珊好得却像亲姐妹,什么乱七八糟的男生缠往了姚姗姗,只要她一句话那男生就得玩完。

姚珊珊最想结识的人还是张小水,她是一个凡事都很好奇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老觉得张小水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常常看到张小水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发呆,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流眼泪。姚珊瑚觉得张小水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面对这样一个吸引人的女孩,她觉得揭密张小水的世界是她姚珊珊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罗小龙,作业!”姚珊珊稳了稳神,很是严肃地走到罗小龙桌旁。罗小龙早在十米开外就给姚珊瑚送上了温柔的笑脸,这会正恨不得贴在姚珊瑚身上呢。只见他一边尽可能的踮起脚妄想缩短和姚珊珊的海拔差距,一边做手势让两个跟班的赶快找作业。

“珊珊啊,放学咱俩一块去吃饭吧,你看我都约你好几次了,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是吧?”罗小龙一向认为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泡妞高手。

姚姗姗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一向对罗小龙没有什么好感。“大哥,能不能速度点啊,你们不会想让我挨老师的劈吧?我可为这作业两天都没睡好觉啦!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就快点吧!”姚珊珊挺聪明的一个女孩嘛,傻起可怜来,估计连秦桧也会泪流满面。

“珊珊,咱们不急啊,不急,有什么事我阿龙给你出头。”罗小龙转过身,“嗨,哥们几个动作快点,这边珊珊妹妹可等不及了,要是误了她的是我可不饶你们!”罗小龙煞有介势地当了几秒钟的许文强,立刻又一幅现代版的西门庆,“珊珊,要不下午,就下午吧,咱们去大吃它一顿。哎,告诉你,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那儿的东西啊……”

“大哥,找不到啊,咱们根本就没有做作业……”两个装模作样找作业的家伙,由于实在演不下去了,这会东张西望了老半天终于不得不插话了。

“唉,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罗小龙立刻住了口,姚姗姗人家还在身旁站着呢。“哎,我的两位大哥啊,我的两位亲哥哥啊,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这话能不能换个场合再说啊,不说那么大声你们会死啊?”罗小龙看了一眼旁边忍不住想笑的姚姗姗,他觉得头皮更痒了。“继续找,我明明做完啦,你们没做完,别也说我没做,好不好?两位大哥!”

姚姗姗懒得跟他们再扯下去,耍他们也耍够了,此时不闪更待何时。“好了,好了,你们爱交不交,那这个作业我先——交上了!”

罗小龙就等着这句话呢,“好,好,回头作业我们自己交上啊!哎,话说回来,那……咱们放学还一块吃过饭吧?”罗小龙看来还是不死心,仍然没有放姚姗姗走的意思。

姚珊瑚闻声愣了一愣,“哎,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去吃饭啦?想和我吃饭,就得先把作业做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还在看得痴迷发呆的罗小龙。

张小水百无聊赖地拿出笔记本,里面写的都是过去的一些片段,一些小心情,小故事,更有一些是关于现在生活的空白。张小水五年前一直想当一名作家,她想写小说,想写人生,想写自己的所见所闻。可是,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啦,她的的心就像一滩死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激起她生活的热情啦。她对现在的自己完全不了解,她好像就根本不认识自己似的。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应该是张小水一生的恶梦,她的人生从此改变,她再也无法理解人世间的情与爱。

阿华曾经对她说过,即使爸爸的欺骗深深伤害了她,即使于尾的强奸深深刺痛了她,可她总得振作啊!

可是她成了没头的苍蝇,她不敢死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去撞。被最亲最爱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心窝里捅上几刀,她完全可以有报复的理由啊,可是她依然是个活死人。三年啦,她躲避了三年,心也死了三年,何去何从她仍然不知道。

张小水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思考任何事。她宁愿自己相信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东西,当然包括自己这个东西。世上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爱啦情啦的都是屁,谁来到这个世上谁就是一种错误。世界是谁的,谁他妈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只要不要说是她张小水的就行。以前山盟海誓就当她妈的放屁吧,以前的‘世界是我的’豪言壮语就当给于尾烧纸钱啦。

她张小水就吃饱了等饿,饿饱了再睡。她能不见到爸爸,能不见到以前的任何人,她就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啦。她给自己的定义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要是有人说它是逃,那她张小水也觉得无无所谓。作家?张小水你还想当作家?哈哈哈哈!当什么作家?当作家就能不会让自己的亲人欺骗,让挚爱的人强奸啦?张小水觉得自己脑子里装满了大粪,每次一想到过去,她的头就疼得要命,搞得整个人连呼吸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张小水拎起包头也不抬就往外走,却在门口一头撞在一个冒冒失失的男生身上。张小水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就闪身而过,连那男生的道歉也置若罔闻。不料,老班的从天而降,一个顺手,便揪住了她的小辫子:“张小水,你这是干嘛啊?包拎得倒是轻松啊,是不是又想逃课?你说说你,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今天还真得说说你,我……”

张小水赶忙抢口道,老班吐起唾沫来,那可是要淹死人的啊!“李老师好!报告,我,我只是想去一下厕所……我并不敢逃课,尤其是老班您的旁征博引恢宏巨制的课,就是您让我走我也舍不得走啊……那个我能先去方便一下吗?”

张小水说话的瞬间,那男生早瞪大了双眼,他那心里是一阵跳跃加一阵跳跃啊!不禁小声嘀咕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陈星这可是开门大吉啊。”

“那好,张小水,一会上课别迟到了,前面那位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陈星……”李老师还没说完,张小水开口道,“李老师,我真的很急……”张小水双手捂头逃也似的跑了,她觉得她要是再多待一秒,再多听一个字的话,她的头一定会疼得炸掉!

“同学们,陈星刚转到咱们学校,什么都不懂,你们大家以后可要多多的指点指点他,好好的照顾照顾他,不管是什么爱,有爱就尽情地往他身上释放……”李老师果然不愧是教文学的,十足的一个煽情高手。他说得起劲,同学们听得入迷。幸福的陈星,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张小水缓缓地走进教室,很是歉意地向老班瞥了一眼,没想到李老师的微笑却是如此地古代加现代,简直就是一个擦边球,让人摸不着北。张小水胆战心惊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座位上挪。忽然,她发现和自己相撞的那个男生竟然坐在自己座位旁边!她忽然就明白了,怪不得原本很热闹的教室瞬间静得出奇,怪不得老班的笑容那么红里透着紫,紫里散着青,原来是毒的啊!怪不得同学们的眼神会将自己一条龙送到座位上呢,怪不得……

张小水认栽了,她不想再陪他们玩啦。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费力地拿出自己的武器,脸上立刻变得冷如死水。头部的疼痛让她不得不皱着眉头,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钻进龟壳里,永远也不要出来。

陈星见张小水走来忙殷勤地站起身,动作颇是潇洒。只见他很严肃地抬走头,脸部温柔上拉,甩出他那一向所向无敌的招牌动作——笑,接着很是优雅地鞠躬道,“你好,我叫陈星,麻烦多多关照!”陈星刚说完,班里尖叫声四起,震得人耳朵都快聋啦!

张小水定了定神,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人。那一瞬间,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异样,可是那种信号太弱,刚有点火星,就已经灭了。

帅!张小水的能给的惟一一个字,也是班里所有的人一致的表决。但是,帅,绝对不足以形容眼前人的味道。张小水再次草草地瞥了一眼,也草草地结束了意识的漫延。对于帅哥她一向是很感冒的,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陈星那温柔自信的神态,让张小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厌恶还是嫉妒,忽然间她有一种想狠狠揍陈星的冲动,好像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陈星偷走了,自己却怎么抢也抢不回来了似的。

李老师见陈星伸出的准备握手的手还在空气里坚持不懈,正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而张小水这回居然一没动作二没表情,真可谓无招胜有招奇招啊!他心里不由得感叹。于是说道:“张小水,陈星刚转到咱们班,一些程序还没有走完,暂时先坐在你旁边,应该没问题吧?那好,既然没有问题,咱们现在开始上课!”李老师后面几句话真是快如闪电啊,张小水还没来得及张口呢,他就搞了个生米煮成熟饭。只听他又说道:“同学们,请把课本翻到第128页,今天我们来学习传播的几种方式,上一节课我们讲到人类传播的方式有人际传播……”

张小水一个头变得有两个大啦,这李老师想干吗啊,他为什么非得给自己安排一个人呢,这个糊涂老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张小水冷冷地从陈星身旁穿过,打开课本就遥望窗外收不住神。

陈星苦笑了一下,然后相当庄重地听老师讲课,心里却在说,“这个张小水,果然是冷,还好本人抗打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我陈星可是愈挫愈勇的人,天下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我才不甩她呢。还好,现在我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稳稳当当地坐在她身边了。嘿嘿,那么以后,我就不愁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啦!如果这回我成功地揪出了张天浩,那么以后不经过爸爸的金口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一名警察,哈哈……”想到这陈星不经意地笑出声来,他赶忙捂住口,还好张小水并没有注意到。

班里的同学至始至终都在盯着他们俩看,有的目光是嘲弄,有的口里是嚷嚷着在起哄,更多的人是为陈星担心,姚姗姗就是其中一个。陈星刚踏进这个教室,她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停止了。她心里不停地抱怨真命天子来得太快太突然,怎么能说来就来事先也不先打个招呼呢。盯着陈星看久了,姚珊瑚越觉得陈星就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会她更想和张小水成为姐妹了,她天真地以为如果自己和张小水成了姐妹,那么陈星以后的日子就会灿烂点,起码张小水那颗头疼的钉子不会在自己去找陈星时若无其事地瞥自己,她刚想到那一瞥,心里就打了个冷战,张小水的无所谓杀伤力太大啦。

被陈星吸引的不止姚珊瑚一个,王吉吉就时不时地向陈星抛媚眼,搞得陈星再也不敢看她。王吉吉搔首弄姿的举动幅度不是一般的明显,姚姗姗几次提醒她,她都相当不情愿地犹豫了半天才收敛了一点点。

可笑的是那些人的眼睛不单单是扫描,只见他们扫描之后是彼此的对视,接着继续扫描,然后再对视一下。渐渐地陈星感觉不对劲啦,自己怎么越来越像猴子啦?还好再过几分钟就下课了,下课得赶紧去趟厕所。

陈星的爸爸陈化是一名颇有威望的公安局长,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大大小小的案子到了他手里就应了他的名字,没有化不了的。可是关于张天浩的案子他几乎没有睡过安稳觉,他接手这个案子已经5年了,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一点眉目也没有。他了解到张天浩是黑社会的老大,为人喜欢黑吃黑,经营着一个大赌场,并且利用赌场进行毒品和色情的生意。张天浩的大致罪状如此,可就是搜不到证据。

陈化也知道张天浩并不是单纯的手段凶狠,相反张天浩给他的感觉是人非常有头脑。多项案件也表明张天浩的秉性是重情重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他自己的人甘愿两肋插刀,所有那些跟了他的人总是在所不惜地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陈化了解到常在张天浩身边的家伙是张天浩的养子阿华,阿华对张天浩的忠诚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神话。陈化还了解到张天浩有一个女儿叫张小水,5年前曾被送到一个偏僻的县城读书,后来不知怎的就患上了忧郁症,再后来就离家出走了,而且一直躲着张天浩。

陈星是无意中在爸爸书房中看到张小水照片的,当时他就被那双眼睛迷住了,那双眼睛有着太多的内容,多得让他感到压抑,某一瞬间陈星已经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从未注意过从未思考过的东西,生命是什么?生命真的很沉重很厚重吗?

陈星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当一名像爸爸那样的警察,威武勇敢,然后图报安良,维护世界和平。可是陈化最讨厌的就是听到陈星说当警察,只要陈星说要当警察,他的脸色能立刻转成暴风雨,每一次他总能把陈星训得找不到鼻子眼。陈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偷偷转到泰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他二姨的大嫂子三哥的关系才找到李老师,死缠烂磨堵了李老师三天,他才坐到了张小水旁边。

陈化知道当一名警察意味着什么,当一名合格的警察更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已死里逃生了半辈子,他不能再让儿子重复自己的老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他过够了,他过得太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如果这个社会需要有人付出一生的话,那就是他陈化,他陈化不怕死,但是儿子陈星,他绝对不能当警察,不论说什么都不行。

“张小水,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一些事要跟你说,”李老师瞥了眼张小水继,“咱们只是随便聊聊!”,然后若有所思地走了。张小水知道自己跟李老师的关系还不错,李老师除非必要否则他一般是不会找自己谈话的。

张小水为了躲避张天浩,换了一所又一所的学校,什么样的老师没见过。但是要说印象最深的还是李老师,李老师从不干涉自己的生活,以自己现在的这种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派头,有事没事一连几天不来上课,有时还在外面喝个小酒,打个小架的,更糟糕的是和同学们的关系,要是在别的老师名下,自己肯定会被开除一千遍了。相反,李老师处处在校领导那维护自己。

张小水有时候会把李老师当成爸爸,然后心里会非常温暖,可是转念一想她就会厌恶李老师厌恶得想吐。有时候张小水甚至会想自己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漂来漂去,何时才能结束,某个时候她会不知道她到底再躲避什么,她只是不停地问,自己真的是在躲避爸爸吗?是自己真的把于尾忘了吗?自己还对他存有一丝想念吗?如今于尾是生是死自己真的不想知道了吗?自己再见他会杀了他吗?张小水常常被这些问题打昏在床上,醒来时头痛欲裂。“李老师,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吗?我这一阵可没怎么在外面晃啊?”张小水看到办公室里李老师正悠闲地品着茶读着报,旁边的几个老师见自己来了,都相当知趣地闪的闪工作的工作。张小水忽然觉得场面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嘛,于是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

“张小水,来,来,我找你难道就是因为给你收拾烂摊子了才会找你吗?”李老师笑呵呵地说,“小水,来,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李老师,还是别这样客气,您要是有话就直说吧,我看我能做些什么,如果是让您为难的,大不了我离开学校就是。”

李老师是一个性情中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在自己的事业上也算可以了。李老师安稳的日子过惯了,便失去了想去改变的念头,就如同一只青蛙放在盛有冷水的锅里,渐渐升起的温度使它没了蹦跳的激情。

需要提的一点是李老师看人特别准,不论那人外在如何,他总是能察觉到人家内心所想,当然这样的一个好处就是他能准确地给自己定个角色,然后很妥当应对眼前的人,该进该退对于他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所以任何人说他圆滑也都不为过。李老师如同张小水对自己印象一样,他对张小水颇有好感,他觉得张小水的生命很奇特,生活给了她太多,然后又让她失去了太多,生活的烙印在张小水身上留下的太明显了。李老师一直一来是把张小水定位在有思想,有深度,有智慧的范围内,他希望有一天这样的一头睡狮能睁开她的双眼,而自己能做的就是给尽可能地给她减少障碍。

“张小水,你知道吗?我很希望咱们彼此能交流点什么,当然我不奢望能走进你的生活,你明白吗?我希望此刻的你没有对我产生排斥心理。”李老师和蔼地看着张小水希望她能说些什么,但张小水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李老师只得继续说,“张小水,哪天有空我带你去逛逛‘后窗’吧,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她到了那里,总会从中汲取到一些东西的,然后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后窗”是一种简称,全名则是LaterChineseOfWorldWindow,它位于泰大七八十公里。那里的人生活贫苦,但人们却很朴实,很有原则,虽然说不上不为五斗米折腰吧,但是他们跌倒了总会想尽方法爬起来。“后窗”到现在为止还保留着它原来的样子,曾有一代一代的人在那里奋斗,功成名就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完全可以对“后窗”进行重建,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而是把“后窗”升格为一种图腾,昭示后人。

“李老师,‘后窗’我去过,我没有感悟出什么,我现在想回去,您还有事吗?”李老师尽管知道和明确理解张小水的说话方式,可是此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在以前的交流中他也有过几次这样的体会,具体的来说就是身上被捅了几刀,但是此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像被原子弹轰炸般地抢白了,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道行尚浅,功力不够,圆滑得不到家啊!

“那个,张小水,陈星是我安排他坐在你旁边的,有事没事跟他多交流交流,他人不错的。”李老师终于恢复了正常思维,说话都再不征求张小水意见的。他心里清楚他已经黔驴技穷,从从容容的招数使不出了,他只能来专制的了。

“李老师,既然是您的意思我能说什么,不过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坐了,你不会说什么了吧?”张小水说完狡黠地看着李老师。

李老师知道她的小阴谋,“行,只要不出大事就行,我还希望哪天能喝上你的喜酒呢!”

张小水心里可真是神清气爽啊,经过男生厕所时,她也觉得没什么可呕吐的了。“hello,陈星同学,欢迎您的到来!”陈星瞪大了双眼,前面的同学更是齐刷刷地转过头,迷惑的表情只传达了一个意思“张小水是不是吃错药了?李老师不是人吧?”

陈星慌忙站起来,“你好,你好,很高兴能……”人呢?张小水人跑哪了啊?陈星转转身扭扭头,才发现张小水钻在桌子下面捡东西。末了终于等到张小水直起了身,陈星正要开口,张小水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就若无其事自顾自地收拾她的包包,那架势十足的又是新一轮逃课。陈星不由得感叹,是不是自己神经末梢太长了,怎么接收的信号老是慢个半拍呢?被人家玩得团团转还兴奋得找不着北。

其实接下来的两堂课是张小水的夙敌色魔严老师的,严老师教他们班的思想品德修养,这样一门课程吧,老师肯定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可是这位严老师人除了用“色”字形容外,就剩“垃圾”俩字了。吃女生的豆腐,抓男生的小辫子,添油加醋地向校领导打某个老师的小报告,就是严老师生活的全部。张小水本来是不理他的,怎奈他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海有多深,吃豆腐竟吃到她张小水身上来了,最后再送严老师四个字“无头苍蝇”。

只见严老师“哼”了一声,十分女人地人走上讲台,将课本重重地摔在桌上,生怕没人注意到似的,然后目光相当严肃地扫视了一下教室,“现在上课!全体起立!”严老师从来都是把教室当成游击战战场,所以他的作战方针也是以突袭为主。在他的变态理念下,效果一直都是很令他满意的。这不,原本就要坐下的罗小龙听到吼叫后,神经中枢光速般地跟上了王老师并且也下达了起身的命令,但是身体却因为一时的迟钝而发起叛乱,硬是不动。一阵“扑通”之后,罗小龙的屁股热情地亲吻了大地母亲。

张小水本来是要走的,怎奈因一时恋战,误了出去的时机,此刻只得悻悻地留下。张小水懒懒洋地拿出自己的漫画册,至始至终不起身不抬头。严老师每隔2秒钟就扫描张小水一眼,似乎张小水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张小水了,张小水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当然班里的同学对张小水和严老师的战斗是有目共睹的,不得不提的是他们还能容得下张小水的原因也就是因为张小水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敢于同严老师叫板。张小水和严老师的斗争过程就如同婆妇骂街,更像两只掐架的公鸡,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作聪明、心理变态;一个目中无人、冷血无情、不知变通。

两人的矛盾从张小水进入班里的第三天就开始了,那天王老师在前排女生桌前转了几圈,自以为不显山不露水地摸了几把之后,径直来到张小水桌前。张小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呕吐的表情。王老师在张小水桌前转啊转,那情态像是要买生畜似的,张小水忍受不了了,一个呼吸没憋住,十二级的飙就发了出去。

只见张小水故意将书碰到地上,王老师立刻哈巴狗似的弯下腰,捡书的同时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小水的小腿,世间能有达到王老师这种无耻境界的人也可以说是神的奇迹了。大概严老师还没有领会继续教育的意义吧,故而不能与时俱进。抱残守缺的他还抱着没人反抗,没人吭气,没人叫板的“三没”惯性心态,正当他还想来个百尺杆头更进一步的时候,张小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一踹让他重重的跌在地上,久久没能站起来。从此两人正是开战,王老师开始尽其玩弄卑鄙手段之能事,污陷栽赃陷害张小水。

《陋室铭》有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阜川虽然说不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但是小仙和小龙还是有的,不过任何东西小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一种邪邪的欲望,他们会想方设法玩尽手段把自己搞得很大,他们的本性和作法是否合理估且不谈,阜川的存在靠的确实是他们,当然暴力街区的笙歌艳舞,权钱****靠的更是他们。

陈星一觉醒来已是7:50,泰大的上课时间是8:00,陈星看着墙上的表先是愣了愣,接着一个跟头跳起,然后以流星般的速度向学校冲去。气喘嘘嘘地他刚坐下,就听到罗小龙一声吼“******,暴街真是太牛了,喝口水都能死人!”。陈星看了看教室发现没有一个学习的,不由得感叹自己太小心了,还好张小水今天来了,自己是没白来啊。于是高兴了起来,瞅了张小水几分钟,发现她只是埋头于漫画书根本没有要和自己讲话的意思,就认真欣赏起前面的女生来。不经意间却瞥见姚姗姗的胸衣带开了,果然姚姗姗后面的男生在不停地窃窃私语,陈星就不明白了,姚姗姗就怎么觉察不出来呢?

陈星正要起身告诉姚姗姗这个重大发现,却看到她向自己走来,心里正默念着希望这个事故不会造成双方的尴尬时,姚姗姗却递给他一包东西,陈星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吃的,心里那是一阵感动啊,竟然愣了,直到姚姗姗要转身离去时才想起自己该干什么,“姚姗姗,”陈星慌忙之中抓住了姚姗姗的手,只见姚姗姗面色娇羞地看着他,真是欲说还休,只道天凉好个秋!

“噢,你的衣服出了点问题,小心点,后面可一群男生呢!”陈星说的很小声,但是姚姗姗仍然羞红了脸,那模样如同熟透了的苹果,鲜美可口。陈星发现同学都在看他们,忙大声说,“谢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姚姗姗没有回答,而是不知所措的从他身边跑向厕所。

陈星正打算扑向大餐时,姿势刚要摆出来却发现张小水在盯着自己看,难得张小水能正眼看自己一回,忙优雅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很绅士很虚伪地说:“其实我不饿的,我只是……”

两个人忽然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对方。张小水觉得陈星是在犯贱,自己替天行道的义务是不得不承担了,不然怎么会有天之所予,不接受反而会受到追咎这样的话呢,算了看来以后只能委屈自己了,一定要整死他。

陈星觉得自己神经有问题,怎么说出了这种话呢,自己不是快饿死了吗?自己再怎么想接近人家也用不着这样吧,怎么一跟她说话我就找不着北呢?!

两人这样想的同时,张小水就把东西抢了过来,“是吗?不饿干嘛要吃,不是浪费粮食吗?知不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皆下苦’?得,你安心上课吧,别又浪费粮食又误上课的……”

张小水潇洒地把吃的往抽屉一塞,朝窗外看了一眼,目光有点犀利,有点冷酷,然后继续看起漫画来。其实张小水一点也不喜欢漫画,梦想还没死的那会她想成为一名作家,世间百态,风花雪月,经过她的妙笔都能生成一朵一朵的美丽鲜花,而手里的这本漫画书她已经看了了六个月啦,不是因为温习而是因为懒惰,她懒得再去买。不一会,张小水的眼睛就跑向了窗外看,只见茂绿的老槐树下一对恋人正在说笑,很温馨很甜蜜。

那对恋人总是形影不离,他们见面地点始终是老槐树下,不是女孩等男孩就是男孩等女孩,然后被等的一方飞奔着跑来,等的一方总是指着对方的脑袋瓜子说“下次要是再跑这么急,我就不理你了!”,然后两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女孩很淘气总爱趁男孩不注意时轻轻捏他,男孩背英语单词的样子是酷酷的帅,女孩总是背着背着就傻傻地盯着男孩,然后男孩就威胁说看一眼亲一口,女孩才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

陈星的肚子此刻已不知道什么是优雅了,“咕咕”地唱起了进行曲,周围的同学似乎正寻声而起舞呢。陈星尽量将身子弯得低些,双手不停地揉肚子,以前不吃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肯定是因为坐在这个现代版的梅超峰面前的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才导致的。

陈星偷偷地瞥了瞥张小水,他不敢多看,他怕张小水会使出九阴白骨爪,更怕以后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他心里不禁纳闷,这个张小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不与人说话,不与人相视,她搞什么搞啊!是,她的眼睛超级美丽,超级有神,但她也不能吝啬到不看任何人一眼吧!人冷得像个冰山,足足能冻死一头大象。唉,好像人人都欠了她两钱毛似的,用得着随时都准备与人拼命吗?唉,这出戏里,我唱的是哪出啊?

陈星看着看着就看出了新闻,张小水半个小时竟然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她竟然能一动也不动。唉,“静如处子”四字送她未免太抬举她了,还是把“木头”俩字送她吧!陈星踮起脚动静尽量小地往窗外看,只见那对恋人正手牵着手溜圈,女孩看到旁边的花很漂亮就要掐一朵但是手刚落到花朵上就停住了,换成深情地嗅花,接着那对恋人相拥而去。

陈星看到这情景差点喷出饭来,假若早上吃饭了的话。张小水不会是生理饥渴吧,这也太不符合女杀手,女间谍,女魔头,女……的形象了吧,陈星一个不小心竟笑出声来。张小水慢慢地转过头,迷惑地看着陈星随即目光停在陈星的后远方,好像她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陈星嬉笑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一幅画面,泪眼朦胧的纯真无邪的神圣不容侵犯的……对,天使,怎么就真的让自己碰到了呢,陈星呆呆地看着张小水,忽然希望上帝能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转动。

“喂,你看什么看,”张小水话虽说得嚣张,表情还是有点不自在,张小水不由得惊讶于陈星眼睛的锐利度,好像自己在被他解剖似的。陈星被张小水这样一说似乎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了一下,揉了揉头,继续捂肚子,张小水这时也听到了“咕咕”的声音,狡黠地看着陈星,还不时地smile一两下,陈星被看得热血沸腾,两眼转圈。

他鼓起勇气狠狠地看了张小水一眼,然后就急忙用双手抱住头趴在桌上,“大姐,你有什么话您就吩咐吧,别这样看着我啊……”陈星知道自己是在逃跑,这样一双眼睛连挖苦人时都让人百感交集,五味俱全,不得安宁。

“噢,肚子叫了,姚姗姗送的东西你怎么不吃呢?”陈星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张小水天使的表情,那一瞬间,他真就觉得吃的东西还在他自己的包里,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太愚笨。张小水她人太好啦,那么关心自己,自己真该是以身相许。

可他刚要往包里找吃的东西时,就收到了张小水的下文,“若你答应以后不坐在我旁边,吃的立刻还你,”陈星愣住了,女人怎么老爱玩阴的呢?俺咋就不明白了呢?

“我帮你分析一下啊,这东西姚姗姗送的吧,好吃吧?那肯定是,还没吃吧?看你那模样以及对你肚子运动的分析,答案也是肯定的。怎么样,想好了吗?”张小水见陈星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又是一个劲地摇头,眉头皱了一下,勉强奈着性子说:“你再想想,我是什么德性,你看班里哪有人愿意犯贱跟我坐一起啊,我看你还年纪轻轻好心提醒你一下,赶快离我远点吧,不然将来你让班里人怎么看你啊,影响了你的前程可不好!”

陈星终于明白过来了,心里不禁说“嘿,小样,拿爷不当菜是不是?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是不是?我的身份可是天字一号卧底,人称008,嘿嘿,007他哥而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与张小水斗,其乐无穷!”。于是嘴上开始说,“那个,张小水,咱们是什么关系,这点吃的能算啥?是吧,要不放学咱们再一块吃个饭吧?”陈星说完得意地看着张小水,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的机智灵敏,聪明好动,和关键时刻的一吐扬眉,最重要的是俺陈星的油嘴滑舌的天赋又回来啦。

“噢,爷们就是你这样的啊,少见了,这……不要了?姚姗姗送的,确定不要了?”当张小水想说话时,她话里的讽刺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而当她不想再说时,她的话就是冷冰冰的,此刻这几句话的味道似乎意味着冰封的到来。

陈星立刻就感觉出来了,他情愿被刺也不愿被当空气,忙说:“送你了,我代表姚姗姗谢谢你,”陈星知道自己的话又说拙了。“那个,我这还有两个瓜子,一块也送你吧,我本来偷偷充一下饥的……”

张小水没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提着自己那可有可无的包走出了教室,陈星忽然觉得很受伤,很无辜,就像仍躺在张小水抽屉里的食物一样,存在还是消失完全由别人掌控。

三天之后,张小水从陈星身旁挤到座位上,陈星在这三天之中曾向无数人打听张小水的历史,并且着重跟李老师探讨了一下,两人的结论还比较一致,那就是张小水的生存方式是不需要吃饭的,她只要喝几口露水,呼吸几下空气,人就可以生龙活虎。此刻陈星快速扫描了一眼张小水,但是任他是侦探的儿子他还是看不出张小水的任何吃胖了变瘦了的蛛丝马迹。

“hello,好久不见啊!”陈星殷勤地打招呼,张小水眉头皱了一下,也算是跟他打了招呼。整整一个上午,陈星自言自语个没完没了,几次鼓起勇气跟张小水说话,都被她那双眼睛给射了回来。不是因为张小水眼神的犀利而是因为她的眼睛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安静而又神秘,诱惑人而又威慑人。

阜川的夏天说变就变,真是中国的伦敦,刚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已经乌云密布了。窗外黑漆漆一片,除了轰轰的雷声就是雨水猛打万物的声音,一道道闪电不时在班里激起了层层的尖叫。张小水的身子不住地发抖,5年前的那个夜晚似乎又回来了,张小水开始觉得怕了,害怕自己的一个人,害怕自己的不合群,似乎此时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把她吞没。

张小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只见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蜷着身子趴在桌上,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陈星已经注意张小水好一会了,他发现张小水有一个奇怪之处,她好像能在2秒钟的时间内就生一场病。呵,平时见她张牙舞爪的,没想到柔弱起来比女人还女人。不过,今天的天气黑的也太怪了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等了好久见张小水仍没有反应,除了颤抖得更加厉害。陈星慌了,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命苦,他不仅要作侦探还得要做保姆!

“喂,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样多不好,”陈星见张小水仍不理自己,他忽然想到了激将法,这种方法应该最适合对付张小水了。“喂,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吗?以后没有事不要和我说话,我再也不想理你了,谁能受得了你啊!以后,你走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张小水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陈星。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我死了你是不是才满意?于尾,我恨你,恨你,恨你!”张小水歇斯底里的喊着,泪水哗哗而下。陈星却呆住了,于尾,于尾是谁,不是自己吧。班里已炸开了锅,男生不停地起哄,女生不停地交头接耳。“张小水,张小水,我……我……没……没做错什么吧……”陈星碰了碰因情绪激动而站起的张小水,张小水晃动了一下,才回到现实中来,晃晃悠悠地跑了出去。陈星想跟着出去但又觉得自己师出无名,于是便装乌龟原地不动了,只是不时地看着窗外的天气。

张小水一口气跑到校门口,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夜晚的中午,就这样把张小水彻底击败了。张小水不敢再向迈半步,狼狈地躲在一个角落里再也没法控制地哭起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旦冲出防线任何话语都会是屁,除了臭之外没有半点用处。张小水心里的苦水开始泛滥了,“明明是于尾啊,明明他说不再理自己的啊,他怎么又不见了呢,于尾,你在哪里啊?你让我再见一面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见了你我只会杀你,可我为什么还那么想你啊?你到底在哪啊?咱们还能再见面吗?

于尾,你知不知道我活着有多辛苦,白天我怕白天,因为白天你不在我身旁,晚上我怕晚上,因为晚上你在我身旁。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我的心也早已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天天拿着刀片安眠药,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要么睡不着,要么一睡就是几天几夜,醒后要么对自己说噢今天还得去上课,要么对自己说噢今天是周末继续睡吧。当抽屉里的钱越用越多时,我就该离开某个地方了,因为阿华已经找来了……”

一块纸巾递了过来,张小水抬起头,是那个女孩,正甜甜地对自己笑呢,那个女孩在这等男友的,见张小水一直哭个不停,就和男友坐在远处不忍心离开,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一会关切地看着张小水,一会忧伤地看着男友,男友则是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秀发。泪水模糊了张小水的双眼,眼前的女孩纯洁的如一朵睡莲,张小水忽然就抱住女孩的腰狠狠地哭了起来,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就像母亲一样抚摸着张小水的头,然后张小水就在女孩怀中哭着睡着了。

张小水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陈星怀里,原来陈星在教室实在坐不下去了,窗外的每一秒都把他的心吊在悬崖上。当他慌慌张张跑出来时发现张小水已经在女孩怀中睡着了,应该是精力耗完了吧。陈星看见女孩过几次知道这样不能麻烦他们的,就要过来接女孩的班,女孩以为张小水和陈星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现在是闹矛盾了,这样想着就把张小水交给了陈星,然后就和男友吃午饭去了。

陈星搂着张小水是一动也不敢动,没想到张小水一睡就是不醒,电闪雷鸣的还有自己的肚子叫竟然硬是拿她没办法,熟睡中张小水依然楚楚动人,偶尔还会有一两滴泪珠滑落,张小水一定还在梦里哭泣。于尾?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一个女人这样哭天抢地,要是有哪个女人能为我这样,那我也算陈星没白在的人间走一迢啊。

陈星觉得自己的进展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打进敌人内部呢,张小水美则美亦,但是自己是无福消受啊,搞不好哪一天她就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还像个愣鹅似的帮着数钱呢,不过以自己的恋爱神经来说自己对张小水的兴趣好像不是一般的浓啊,难道我这个英雄还真是要应那个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诅咒吗?

嘿嘿,要是早知道现在这个状况我也就不充这个胖子了,唉,尽早撤吧,把张小水娶回家也行啊!老爸还等着抱孙子呢。想到这陈星猛一轻松便双手抱头依在墙上,雨还是下个不停,只是天亮了点,远方雾蒙蒙的,老槐树挥舞着枝条,十分配合地随着雨滴跳动,像是要痛痛快快地把良心清洗一翻似的。

双膝已有点酸了,张小水依然没有醒的意思,陈星稍微动了一下,竟然觉得此刻是个甜蜜的负担,他苦笑了一下,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犯贱犯到家了。偶尔会有几个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走过,彼此也仅仅是心照不宣地笑一下,个中滋味无须多说。

张小水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床有点硬,自己好像做了好多梦,于尾啦,陈星啦,女孩啦,乱七八糟的都跑来跑去。然后听到陈星说大姐,你可终于醒了,我膝盖都快被压断了,张小水才明白过来,张小水脸难得地红了一次,陈星见状心里乐个不停,“大姐,去吃饭吗?我都被压迫成这样了怎么说也得请我吃顿饭吧!”陈星故意跟张小水套近乎,怕她下一秒钟又是另一个张小水。

“谢了,改天我一定请,我要回家了,”说着就要去教室拿钥匙,“哎,那个女孩来过吧?”

陈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忙说:“是,他们把你交给我后就走了,挺让人羡慕的一对,是吧?”张小水没有作答,很快就拿了东西下楼。

“喂,我送你回去吧,目前我就只搞到一把伞,”张小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碰到严老师上厕所,我趁他在里面方便时就偷了过来,这会他肯定在里面跳呢,怎么样?咱一块走吧?”

“噢,他跳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能跳多高。谢啦,不用你送,我也不需要伞,先走了。”张小水对于有关严老师的话题一向是来者不拒的,古语有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陈星见张小水因为王老师的事才接自己的话,忙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我最讨厌王老师了。”

张小水相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陈星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没艺术了,要改口显然不可能了,张小水刚要转身,“伞,你还是拿着吧,不送就不送呗,女孩淋雨,身上的某些东东会很容易被看到的噢!”陈星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张小水猛地停住呆呆地盯着自己,“不是,不是,他不是啊,我要清醒,清醒……”张小水拍打着头便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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