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先生,您的敏感多疑是来源自您的家族遗传还是由于您所从事的职业所决定的呢?”
“多疑有些言重了,只不过是好奇罢了。不过敏感么我倒是认为是一种职业素养,观察和感悟才能进行创作,您说不是么?”
“这是自然,不过以您敏锐的洞察力如果去做个侦探也许是下一个福尔摩斯也说不定呢。”
“人生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太多的不一定。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和侦探有个共同的癖好,喜欢寻找找真实的真相。”
“真实的未必是真相,真相也不见得是你原本想要的真实。就像现在安娜离开了你的生活这是一个真相,可你知道她离开你的真实原因么,你自己真实的一面又是什么呢?”
“是她让我来到这里,在她的心里我就是个神经病,我就是个疯子,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受不了我,她走了,这就是******真相。”
“请冷静点基德先生,也许您对我的职业还是存有一定的误解,心理咨询与精神病治疗并不是一回事,大可不必先自我假定角色,这种负面的心理暗示对您没有什么好处,我们只是聊聊天喝喝茶,仅此而已。”
“如果都如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仅此而已这么简单,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相信我会是一个称职的倾听者,如果您愿意的话不妨说说看,就算是发泄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相对于一条疲于奔命的丧家犬,与其发牢骚不如去想想怎么赚钱。来的更实际一些。”
一阵凝固尴尬的沉默,面对我的抵触情绪对面的女人只是轻轻的咂了一口锡兰红,轻缓的放下茶杯继而淡然一笑。
“保留隐私是您的权利,不过正是因为您这种极端的情绪直接导致安娜女士选择离开你。不过从安娜女士提供的口述资料表明您有抑郁,易怒,暴力倾向甚至自杀倾向,近期服用百忧解的剂量有所增加。”
“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你是在说我是神经病么?”
“基德先生,神经病或者是精神疾病这个名词似乎不大适合我们今天谈话主题,我们通常所说的精神类疾病多半是指脑丘大脑部器官功能型性紊乱,而您的问题属于心理问题不属于神经病范畴,再具体点说人的喜怒哀乐都属于异常神经反映,严格说都属于一种神经性病征,如果您非要把自己归类为精神病患者的话,我想没有几个能称之为正常人了。”
“既然我没有病的话,我想是否应该选择离开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至于您的去留我无权干涉,只是希望您正确面对自己以及你身上所发生问题,适当的疏导只会对您今后的生活更有帮助,带着抑郁的心情度过每一天总归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吧。”
我正欲起身离开但是乔安娜的一席话似乎触动了我某一根神经,我下意识的想到我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的喝一杯茶,安安静静的与人聊聊天。发条一般的生活似乎让我已经丧失了这些本能,尽管眼前这个女人善恶未知,吉凶未卜,至少她是一个陌生人并且与我的生活无关,似乎是上帝是在强迫去停下来安静的休息一下。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所有的一切此刻早已经被掏空了。
“基德先生,就目前情况分析您的情况上属于心理问题,由于长期高强高压的工作所导致的轻度抑郁症状,建议您进行一段时间的住院观察,前期少量用药结合相应心理疏导也许情况会好很多。”
“住院,这里么?”我下意识的感到一种不安和恐惧,让我住在这个疯人院么,真的拿我当疯子?
“基德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恐惧,脱离一下过去的环境会让你的心情有所好转,可能不需要药物治疗您自己就能康复。不过有一点您主观的一味认定我们这里是疯人院似乎有些欠妥,我们只负责心理疏导,既不治疗精神疾病也不容留精神病患者,当然也不是什么疯人院。”
乔安娜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惊愕不已,难道眼前这个女人会读心术不成,我内心的想法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能故作镇定的回她一句
“用胎盘血作香料,这难道还不够疯么?”
黑暗中乔安娜的眼眸射出一道尖锐的寒光,我的一席话如同钢针一般戳中了她某一根神经,阴暗的光线下她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刚刚优雅的神色。
“基德先生不愧是作导演的,想象力果然是丰富。”
“我倒是真的希望那些只是我的猜想,不过还是想提醒夫人一下滥用胎盘血是很危险的,如果那胎盘血来自人体的……那可是违法的。”
“噢,那我还真是要谢谢基德先生您的提醒,不过恶意诽谤也是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
不甚友好的交谈,再次让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怀疑和敌意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攻击与伤害是最好的自保方式,眼前这个女人让我很难单纯的与心理医咨询师个职业相对位,这里的一切包括这位杜巴利夫人都显得异常的诡异。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的头脑瞬间闪过——杜巴利夫人,这个称呼显得有些怪异,只有结过婚的女人才能称之为夫人并且按照西方贵族的传统这杜巴利姓氏应当是夫家的,但是她又说自己是杜巴利家族的世孙应当是杜巴利小姐或者是女士,称谓和身世的严重错位让眼前这个黑发的混血女人身上笼罩上一层不祥的迷雾,百年前那场起因不明的城市暴动,这荒废近半个多世纪的诡异宅邸,还有这身份可疑的杜巴利家族的后裔这一切都隐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这将是一个很不错的影视剧本素材,很是值得探寻。
“基德先生,考虑了这么久您是否同意我的治疗方案,留下来做一段时间的观察治疗?”
“当然愿意,这么有趣的地方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不好好体验一下岂不是可惜了,况且劳尔太太又该来催房租了,换个地方住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基德先生,您的想法变的可真快,不过我很欣赏您的坦诚和幽默。”
“幽默谈不上,只是金牛座的人向来比较务实,更何况有免费的地方为什么不住呢?”
“免费?基德先生您可真风趣,如果不是安娜女士要求有选择性的保留知情权,我还是很乐意告诉您我们这里的收费情况的。”
“又是那个女人,她在良心发现是么,以为施于我这样的恩惠我就能原谅她么?”
“基德先生,至于您和安娜女士之间的事情,我无权评论,不过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来说,我只能说您太不了解女人了。”
“我宁愿去接拍一些卫生巾的广告也不愿意去了解你所谓的女人。”
听到我的回答杜巴利夫人低头喝了一口锡兰红,继而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基德先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相处的愉快,等下我会安排管家钱德勒先生为您准备后院的房间,药和饮食每天会有专人给您送过去,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您。”
“噢,请讲。”
“后院的阁楼上住着一位古怪的达克里斯先生,希望不会影响到您,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直接找钱德勒先生,他可以帮您协调。”
“谢谢夫人的关心。”
杜巴利夫人神秘的会心一笑,随手按动雕花实木桌上铜铃,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扑楞楞的翅膀扇动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蝙蝠,亦或来自是某种翼展巨大的鸟类。
“您这里还养鸟么?”
“基德先生耳朵很敏锐呀,我们这里经常会有一些野鸽子飞来去的。”
野鸽子开什么玩笑,这里根本没有窗户别说是鸽子就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书房正门直接近来,但是那扇厚达20厘米的实木门恐怕不是几只野鸽子能推开的,这个诡异的女人到底在隐瞒什么。
“夫人,有什么吩咐”
一声沙哑苍老的声音伴随一股刺骨的寒气从我的身后传来,我下意识回头一看是一位年逾七旬神情刻板的老绅士站在了我的身后,从笔挺的白色燕尾服上散落着皑皑的雪花看的出来他刚从外面回来。
“钱德勒,请尽快为基德先生准备后院的房间,今晚基德先生会入住,不要失礼。”
“是,夫人我会尽快安排的。”
今晚入住,我什么时候决定今晚就要住进来?为何她会擅自安排我的行程和时间。
“基德先生,我想此刻您的房东劳尔太太正在公寓门口等您,与其您在这里揣测不如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夫人,今晚参加捐赠仪式的礼服为您准备好,您看……”
“好的,钱德勒替我送一下基德先生。那基德先生我先失陪了,希望这里能给您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谢谢,相信这里一定会给我留下难以忘怀的经历。”
在管家钱德勒的引领下缓步走出书房,在下电梯的时候,我试图与钱德勒攀谈一下,毕竟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要和这个古怪的老东西相处,可当我欲言之时,老钱德勒却抢先发话。
“基德先生,首先我代表杜巴利家族欢迎您的入住,对于您的猎奇心理我深表理解,毕竟这座建筑与这个城市有着太多的纠葛,不过您在这里主要目的是接受治疗,与其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如在这里安心养病,在下很荣幸陪伴基德先生您度过今后的每一天。”
这老家伙的话语如冰锥一般字字入骨,话语中渗透着警告与威胁,从他话语中已经明确暗示出这宅邸暗藏着不同寻常的故事,而且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在他的监视下度过每一天,我本可以选择离开这个处处充满诡异悬疑的地方,回到我的狗窝继续过我的看似光鲜实则狗屁的日子,但我选择深入这座充满未知甚至危险的“圣·马力诺疯人院。”原因只有一个——钱德勒的话语不禁激怒了我同时更加刺激我去探寻这宅邸背后的故事。
推开圣·马力诺中心的铁门发现已经时至黄昏,雪已经停了天边血色的残阳正缓缓的坠入远处的海岸线,“哐啷”一声铁门被关上了,沉重的金属碰撞声让人仿佛至于地狱的入口,站在阶梯之上回首望去阴沉的暮色中如墓碑一般的建筑直刺云端,血色晚霞中一群惊惶失措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伴随如同丧钟一般沉重而缓慢的钟声发出一阵阵的怪叫。
点燃一根白色的lucky猛吸了几口,随手将烟头弹入雪中,微弱的火光在残雪中忽明忽暗,一个问题开始萦绕心底——到底谁是才是疯子……(序章完)